從大槐樹下走出來的人 第七十章傾覆之下無完卵靳三奶奶初受氣

作者 ︰ 金石聲

靳工目與董家和湯家在北京「躲反」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靳工目與董家和湯家的當家人都是南口工廠的干部,也應算是國家職員,他們在北平鐵路管理局只開過一個月的薪水,日本人佔了北京,鐵路歸了日本人。

日本人是不會給民國政府賣過命的中國人開薪水的,從此收入就中斷了,職員靠得是每月的薪水生活,沒了薪水,這日子怎麼過啊!

靳工目在北京住著,天天要花錢,可兜里的錢,有出無進,他是一家之主,一家吃喝要向他說,他整日憂心忡忡,進進出出,走著溜兒……

他盼著听見火車那尖厲的氣笛兒聲,火車拉笛兒了,鐵路上的火車通車了。

火車已恢復了正常運行,他天天到西直門火車站跟那些從南口來的人打听︰「南口現在怎麼樣了?還打不打仗了?」告訴他們的結果,南口的戰事已經平息了,他們從南桃花村出來已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天天,得吃得喝。錢,花一個少一個,靳工目知道,鐵路已經換了主子,薪水沒人給開啦!

出來時是七月(陰歷),已出來兩個月啦,靳工目家種著地,莊稼早已經成熟了,靳工目一是兜里錢緊,二是心里惦著地里頭的莊稼,就帶著一家子人從西直門坐火車回家了,而董家住在南口鎮,鎮上有日本憲兵隊,听說日本人燒、殺、搶、掠、婦女,無惡不作,南口附近死了許多百姓,還是避避風頭再說吧。

靳工目是一九三七年十月回來的,而董家和湯家是一九三八年五月才回來。

日本人佔領南口後,接管了南口工廠,讓工人上班,讓工廠的職員上班,以達以戰養戰的目的。

靳工目,也就是我的父親,他不願伺候日本人,不想受日本人的氣,日本人多次捎書帶信給他,他始終沒去南口工廠上班。

我父親雖然娶過五房媳婦,但是休了一個,死了一個,真正家里有的是三個媳婦,因為大房已休了,現在二房就為大,人稱大女乃女乃,因為三房死了,四房,人稱二女乃女乃,而我的母親雖是五房,人們就稱呼她為三女乃女乃了。

靳家三女乃女乃在娘家住了有三個多月,在十月(陰歷)下旬回家了,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櫃子被撬開了,自己櫃里剛結婚妝新的衣服,還沒試身呢,已經所剩無幾了,她問靳工目這是怎麼回事?靳工目支支吾吾,問急了,他才說出了真像,原來嫁給關溝臭泥坑比靳家三女乃女乃還大三歲的靳家大女乃女乃抱養的那個閨女,大女乃女乃听說「事變」了,要到北京躲反,他不放心這個閨女,把這個閨女從臭泥坑接了回來,跟著她們一塊到北京「躲反」去了,這個閨女從北京回來回到臭泥坑她婆家,一看屋門敞開著,櫃蓋扔在了地上,櫃里的東西不翼而飛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臭泥坑這個村子,南距南口八里,北距「居庸關」七里,正在關溝大道邊上,在日本攻打南口期間,中**隊、日本軍隊、有多少軍隊從她們村子經過啊!人說︰「傾覆之下豈有完卵。」家里的東西被洗劫一空,大女乃女乃的這個閨女一肚子苦水和委屈回娘家找她媽媽和她爸爸靳工目苦訴,她雖然是外來抱養的,但從小卻嬌生慣養,靳工目哄著她,說︰「爸再給你去買。」可買又沒錢,無奈之下,把靳家三女乃女乃櫃子的鎖撬開了,把三女乃女乃剛結婚還沒穿的衣服拿走了,我父親說出了實情,氣得我母親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母親趴在炕上吭……吭……的大哭,哭得我父親沒有辦法一邊申斥,一邊撫慰的說道︰「你看你怎這麼沒完沒了啊?哪有當媽的跟閨女這麼較勁的!」我媽說︰「什麼閨女,她比我還大三歲哪!」

「大三歲也得叫你媽!要不這麼著,你不是說你比他還小三歲嗎?你也叫我爸爸?以後你就是我的二閨女了,你是她妹妹了,我就去把那些她拿去的東西給你要回來!」

我父親蠻不講理,不慍不火的說著,可他說的這些話,真把我那憨實的母親給問住了,母親啞口無言了。父親知道自己做得有點過了,又怕我母親生悶氣,用話敷衍著我母親說道︰「以後我再給你買,買比這還好的,你沒听人家說過那句話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母親听了這話,把希望寄托在了這些話上,指望我父親將來再給她彌補上她丟掉的這些損失,豈知道我父親此時,再也沒有每月六十塊洋錢的收入了,從此以後,靳家,再也沒有有錢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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