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槐樹下走出來的人 第三十四章劉相公準備鄉試遇小人從中做梗

作者 ︰ 金石聲

上章書說到,知州本想離座抬走人,忽然又想起一事,復又落座,言道︰「州里學正說了,過年又要舉行鄉試,相公應去一試?」

劉相公道︰「我已四十有三,已到了不惑之年,鄉試幾考不中,已經心灰意冷。」

「幾考不中,還是火候兒不到,火候到了,也就中了,想那範進,五十四歲了還是童生,人家不是抽筋扒骨,湊些盤纏,受了多少挖苦、奚落,也要去鄉試,在那一年里考上了秀才,後來又考上了舉人,到後來當到了省里的學道了嗎?不甘做人下人怎能做人上人?不吃苦中苦,怎能嘗甜上甜?

「唐德宗貞元六年,辛未狀元尹樞,七十一歲中狀元,這兩位,比您歲數都大多了,您正值壯年,不應氣餒,想人生只有一世,應爭一爭,不枉來人生一世。」

話說,上次劉相公,考「恩貢」不中,心里郁悶了些日子,後來又考上了武秀才,得了些小實惠,買土地造新宅,把考「恩貢」不中的的郁悶就沖淡了。

劉相公好容易把那傷心的事給忘掉了,知州又撩起了那傷心的話題,劉相公不由得嘆了口氣。

「唉!咱們關起門來說話,我攀個大,我說兄長啊!不是你兄弟自甘墮落,今天,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讓你想不明白,您就說去年我考那「恩貢」吧,咱們州十幾個廩生之中,我不是今天喝了點兒酒說大話,我不數第一也應該數第二吧?可是我們廩生中那前幾名的都沒中,卻讓那倒著數的李相公中了,您說這氣人不氣人啊?

知州言道︰「不要生那氣,任何事情都有個例外,還有喝口涼水,就把人給噎死了的哪?那大伙兒還都甭喝水啦?

「擰可我們考而不中,不可我們不考,沒有場外的舉人!」

這延慶知州,跟劉相公,也真是實在哥們,說出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劉相公躬手施禮,言道︰「小弟記下了,小弟一定去爭取。」

「相公記下了我就放心了。」

知州復又離座告辭

劉相公把知州老爺送到村外,直到看不見知州的人影兒了才回家。

劉相公送走知州回來,思想知州老爺說的話,「人生降落在地,都是一世人,為何人家能吆五喝六,耀祖光宗,為何自己,就必得默默無聞哪?是得搏他一搏。」

家里雖然有千事萬事,都放在一邊,又在四書五經上下開了工夫。

轉眼盛夏已過,已入七月,州里學正通知四里八鄉的相公,到宣化府鄉試,自然這劉相公也知道了。

劉相公這些日子更加勤奮了。

劉相公又躍躍欲試,想完成一生夙願,劉相公摩拳擦掌準備鄉試,準備一揮而就,邁過舉人這道門檻兒,向讀書人的最高境界,「金榜題名」進軍

這次鄉試,在延慶州城內風兒似的傳開了。

這州衙「皂隸班」,有個苟班頭,和那死了的延慶州城內的胡來富交厚,胡來富在世時,給過苟班頭不少好處,胡來富不在了,自然那些好處也沒人孝敬了。自然苟班頭對劉相公心懷不滿,不滿歸不滿,可又沒法宣泄,因為井水不犯河水,兩股道兒上跑的車,互不搭調,沒有報復的機會。

這一回,報復的機會終于來了。

天色已晚,苟班頭下了班,吃了飯,告訴家人,出去串一趟門,他鬼鬼祟祟來到了西街路北胡來富家,叩響胡來富家大門門環,里邊有一婦人問道︰「誰呀?」那苟班頭壓低聲音言道︰「我是您的苟兄弟,有事拜訪。」

那問話的是胡來富的大老婆。

自從胡來富被秋後問斬,樹倒猢猻散,家人各奔東西,胡來富還有兩房小老婆,也讓胡來富的大老婆給擠兌走了,原來威風八面的胡府,現時也只剩下了胡來富大老婆一人,好不淒涼。

胡府,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人造訪了,胡來富大老婆听見有人敲門,而且聲音好熟,不由走出來開門,開門一看,是苟班頭,又驚又喜,言道︰「大兄弟,是你啊?快快進來!」說完把苟班頭拽進了大門, 噹!關上了門,噠兒!插上了門栓。

胡來富大老婆,見了苟班頭,就像見到一個天上掉下來的人一樣,那樣熱情,言道︰「大兄弟啊!你胡大哥在世時,咱家門口,門庭若市,自從你胡大哥死後,再也沒有人登咱家門檻啦!你看,咱家門口都長出了草,門可羅雀啦!你今天怎那麼閑在啊?敢登我家門兒?你也不怕粘了我家的晦氣?」

苟班頭言道︰「您這話就太貶損小弟了,小弟是那趨炎附勢,忘恩負義之人嗎?不過大哥在時,我來您家,我們爺們之間說話方便,大哥不在了,我來您家有諸多不便,好說不好听的!」

胡來富大老婆言道︰「那麼你今天這麼晚來訪,就不怕人家說散言碎語嗎?」

苟班頭探著身子言道︰「家里有沒有外人?」

「現在除了我就是你。」

苟班頭又探了探身子附在胡來富大老婆耳邊說道︰「我有一緊要事告訴您,說話要舉行鄉試,那劉元允他一定要去,那小子延慶州廩生里,文才是拔了帽兒的,他去了,中舉的可能性很大的,他是我們的死對頭,萬不能讓他小子中嘍!他如果中嘍,還有我們好子吃嗎?」

胡來富大老婆听得此話,臉,陡然變色,言道︰「你說得這話當真?」

「自然當真!衙門里‘學正’親自跟我說的,這延慶州‘相公’們都知道了。」

胡來富大老婆想起了臨河的劉元允,恨得牙根大長,她想起了那被砍掉腦袋身首異處的胡來富,死得好慘哪!不禁淚流滿面,決不能讓他步步高升,讓他高升了,還有我們這些人活的份嗎?此時,她又想起了當宣化知府的她那個大哥,想讓他再幫幫她,阻止劉元允鄉試成功。

為了胡來富,花了沒邊兒的錢,也沒阻止住胡來富的死,錢現在都花光啦?再厚著臉皮求當知府的大哥給自己辦事,他給辦嗎?不管他給辦不給辦,自己也要求他一求,那怕是給他跪著。

話雖那麼說,可事要那麼做,還真不得勁兒,她搜箱倒櫃兒,搜出來一個銅香爐,據胡來富活著時候說︰「那也是一個稀世珍寶,是明朝宣德年間,由暹羅國,進貢的風磨銅鑄造的,當初宣德皇帝就造了五百個。」

不管它值錢不值錢吧,總也是個見面之禮,說話的由頭兒。

胡來富大老婆送走了苟班頭,打點兒好了第兒天出門要帶的東西,就早早的歇息啦。

胡來富大老婆起早兒在延慶南門外雇了個轎車子,坐上了轎車子,奔宣化府而去。

轎車子拉著胡來富大老婆來到宣化府衙,從後門進入內宅。

知州夫人看到胡來富大老婆來了,言道︰「妹妹不在家守孝,不知來找你哥哥又有何事?」胡來富大老婆言道︰「還不是為您妹夫子之事。」

「那人都殺了,還能再有什麼事啊?」

「您妹夫子留下的仇人多,還不是為那擦的事。」

「你哥哥官小,辦不了什麼大事,上次為那事,你哥哥就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你哥哥「草帽殼兒」底下也有幾個人,他這官兒也甭想當了!腦袋也甭想要了!咱沒事兒可千萬別找事兒啦!」

胡來富大老婆心里想道,「這個娘們,翻臉不認人,我花了兩萬兩銀子,弄了個水皮兒沒響,他倒來說風涼話!看我嚇他一嚇!」

唉!當初你嬸子,沒給你妹子找著一個好婆家,弄得我整日提心吊膽,這次可倒好,弄得殺了頭,守了寡,可殺了頭,守了寡,這事兒就算完啦?也沒完哪?」

「沒完還要怎的?」

「其實,那延慶知州倒好說,就是哪個劉秀才,不是個東西,他跟人說,為何您妹夫子在延慶那麼打腰啊?就是有我這當知府的哥哥給我撐腰,他慫恿延慶知州寫奏折到皇上哪兒參我哥哥!那知州沒听他的話,那知州沒听他的話不也就結了嗎?」

知府夫人大眼兒瞪小眼兒听著,言道︰「是啊?」

「結不了!現在不要鄉試嗎?那劉秀才說了,我定要考上舉人,考上了舉人,我再考進士,我還要當狀元哪?等我當了大官,我一定要參倒那狗知府!嫂子,您說這劉秀才可惡不可惡?」

「可惡倒是實在可惡,可是那舉人是他想考就能考上的?」

「這可說不準哪?那劉秀才是絕頂的聰明,在我們延慶州是拔了帽兒的奇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要考上了,那可是咱們勢不兩立的敵人!我倒好說,寡婦事業,他還能把我弄成咋樣?怕就怕的是我哥哥,前途路上樹了一個敵人,過起日子來就不踏實嘍!」

知府夫人被胡來富老大婆娘這麼一忽悠,心里也打了鼓。

言道︰「那可怎麼辦哪?」

「怎麼辦?我哥哥的熟人多,讓他想想辦法唄。」

知府夫人指使丫環去前廳找知府,知府,其實公事早就辦完了,趄在前廳就是沒有過來。

為何沒有過來,因為他听說他那個妹妹來了,不知又有什麼事?即使沒有什麼事,他也不想見他妹妹,因為他妹妹花了兩萬兩銀子,到頭來弄了個水皮兒不響,臉蛋子實在沒法兒往人前擱,尤其是那兩萬兩銀子,他又不想吐出來,這臉蛋子更不想照他妹妹的面兒。

這次丫環叫他來了,他實在是沒法兒往後慎著了。

硬著頭皮過來了。

他強裝笑臉言道︰「妹妹如果想哥哥,我差人把你接來就是啦,何必大老遠的又花銀子錢雇車,再說了,女人家在荒郊野道上奔跑,有多少不便啊!」

「唉!您妹夫子在的時候,自然有什麼事是他出頭露面,他不在了,我不出頭露面,誰出頭露面啊?」

「你說我那妹夫子,錢也都讓我給花出去了,可還弄了個人財兩空,真沒臉兒見妹子,誰讓你哥哥官兒小哪?」

「哥哥快別提這個了,那一篇兒,就算翻過去了,咱就不提那事兒了。」

知府听說到這兒,心里舒緩了一些。

這個妹妹言道︰「這次來,妹妹也沒的東西給哥哥拿了,拿了一個您妹夫子壓箱底兒的銅香爐,不知您喜歡不喜歡?」

‘這妹妹邊說邊從包袱里往出掏那銅香爐,她把銅香爐遞于知府手里,又怕知府不喜歡,言道︰「哥哥啊!這可不是一般的香爐,這可是前朝皇家造的,听說就造了五百個!」

這宣德爐,知府早有耳聞,就是無緣得見。

宣德爐,厚誠持重,身上犯著奇異的花紋,還有那肉頭頭的金光,據說,在鑄造宣德爐時,里邊放了金子。

他翻過來調過去,恨不能把自己的整個身子都鑽進那爐子里去瞅。

胡來富大老婆見知州如此,知道是走對了路子拿對了東西,言道︰「這東西就送與哥哥了!以後您有得是時間瞧!」

知府如在夢中,猛然說︰「那就謝謝妹妹了。」

「妹妹有什麼事吧?

「還真是有點事。」

「撿哥哥能辦的辦。」

「哥哥如果想辦自是能辦。」

「你說說,我听听。」

如此這般,這女人又把劉相公要參加鄉試的事和宣化知府說了,囑托宣化知府給劉相公腳底下使個絆子。

宣化知府推托道︰「那經兒事不歸咱們管啊?」

「我知道你管不著那經事,可勾拉勾的你認識一大幫人啊?你不會托托別人嗎?」

「我還真沒有這方面的‘相與’。」

這胡來富的大老婆,看這州官,和她打起了官腔,氣哼哼的又說出了一句話。不知這女人又說出了什麼話?說出了這話後,州官是不是能如她所願,給她去辦這事了?在下章書里,會給您慢慢的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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