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並不是所有的勞動人民,都是可愛的。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哪個社會階層,哪個糞坑角落,都是既有好人,也有壞蛋。
好人可愛,壞蛋難道也可愛嗎?
可愛個屁!可恨才對!
就連我這自認為壞蛋的人,也只喜歡好人,討厭壞蛋呢!
試問,誰願意和一個壞蛋生活在一起呢?指不定哪天,他就會圈圈叉叉了你的妻子女兒,甚至把你圈圈叉叉,最後剁啊剁,做成人肉叉燒包呢!
在建築隊工作了一個月後,我遇到了這樣的壞蛋。
不是一個,是一群。
那一天下午,我們像往常一樣施完了工,正準備下班。一群手持鐵鍬榔頭、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建築工人,突然闖入封閉施工的工地,向我們圍了過來。
「你們,你們想干什麼!」王伯雇請的保安隊長帶著幾個保安隊員,壯著膽子迎上去喝問,卻被一個大漢一榔頭砸倒在地。
那榔頭足有十多斤重,如果被砸到頭,肯定要頭顱崩裂,腦漿飛濺。幸好砸的只是腳。但也疼得那倒霉的保安隊長倒在地上,申吟著直打滾了。其他保安人員頓時不敢再妄動,很快,就在那群大漢的步步進逼下四散潰退了。
「唉,怎麼這麼倒霉,又遇到這種事!」在附近監工的王伯突然申吟著哀嘆了一聲。
「王伯,是怎麼回事,他們想干什麼?」我挪了過去,好奇地問道。
「他們肯定是這個工地的承建商請來接替我們工作的人力施工隊!」王伯愁眉苦臉地說道。
頓了頓,王伯突然轉頭對我們說道︰
「等一下,如果他們砸我們的機械,大家千萬不要反抗,要砸就讓他們砸好了,反正我早就給機械買保險了!」
「為什麼,為什麼承建商要請人力施工隊來接替我們?」我不解地問道。
王伯眉頭緊鎖,無心向我解釋。李哥卻走了過來,淡然地對我說道︰
「在大框架的施工上,我們機械化施工隊是佔優勢的,然而構建好大框架之後,我們就比不上這些人力施工隊靈活了,而且我們施工隊的人數只有幾十個,人力施工隊的人數卻往往有幾百幾千,我們的施工速度,在這個時候,就會比不上人力施工隊了,更重要的是,人力施工隊,便宜!」
「原來如此,但是如果一開始簽合約的時候,說明讓我們幫忙構建完大框架就交給其他建築隊,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這麼野蠻,找人來趕我們,甚至砸我們的機械呢?」我點了點頭,接著又產生了新的疑問。
「誰知道這些黑心鬼的豬腦子是怎麼想的,也許,他們就是想讓我們主動解約,省掉幾個工錢吧!」李哥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哼,想讓我主動解約,沒門,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踫到這種事情,會上他的當嗎,看我不請律師告得他破產!」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在敵人的惡意逼迫下,老好人王伯終于爆發了。
可惜,王伯的經驗似乎有點過期,對方竟然不砸我們的機械,反而向我們的人沖了過來。
瞬間,我們都明白了敵人的險惡用心。機械壞,我們有保險公司賠償,可以重新購入。還可以請律師告他們。但是,如果我們都受傷了。就無法在合約期內完成工作,承建商就有足夠的理由找其他建築隊來接替我們了。甚至,還可以給我們安一個違規操作,發生事故的罪名。
如果被判定違規操作,我們建築隊就可能要被迫停止運營。按照這時候的法律,承建商只是負責出錢,事故責任是要由建築隊自己來承擔的。
為了省一點點工錢,黑心商人竟然狠毒到了如此境界。
「跟他們拼了!」小虎從地上抄起一根鋼筋,向敵人迎了過去。
李哥猶豫了一下,也抄起一根鋼筋,跟著小虎沖了過去。
事到如今,已沒有其他選擇,我只好也加入了群毆的混戰之中。
呃,不是群毆,應該是我們被群毆。敵人足有幾百人,我們只有區區幾十人,敵眾我寡啊!
老好人王伯,在那里猛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可惜,沒有一個人听他的話停下手來。不是我們不想停,是敵人不願放過我們。他們,是要把我們往死里打啊!而且,敵人最大的目標,顯然就是王伯。如果不是李哥、小虎抄著鋼筋護住了他,恐怕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李哥特種兵出身,一根鋼筋連掃帶戳,沒人能靠近他三米之內。小虎常年狩獵,身手敏捷,一根鋼筋使得也是虎虎生風,將自己護得嚴嚴實實。
我可比不上這兩條猛男,只跟著幾個武術老師學過一點花拳繡腿。以前雖然經常和人打架,但那都是帶著一大群保鏢去欺負人家的,那里踫到過這種凶險場面?所以,我是邊打邊退,盡量遠離敵人。
突然看見石斑魚被三個大漢追殺,向我這邊戰略撤退了過來。
喂喂,兄弟,咱們熟歸熟,可還沒熟到幫你兩肋插刀的地步哈。你可不要來害我。
我連忙也準備向其他地方戰略轉移,卻突然發現,石斑魚好死不死地向我投來了求救的目光。
靠,被他看見了。
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提著鋼筋向那三條大漢迎了上去。
可惜,實在學藝不精,一不小心,我就被人用木棍在頭上狠狠地砸了一記。
隨著一陣劇痛,一股熱熱的液體從頭頂緩緩地流了下來。
「難道,今天我竟然要死在這里嗎?」第一次,我體驗到了對死亡的恐懼。
以前,即將餓暈在街頭的時候,我還覺得那也許是一種解月兌。但是,如今的我,正準備重新來過。我,還不想死啊!
我憤怒了。那是人類面臨恐懼,最原始的本能。那恐懼,那憤怒,促使我腎上腺素急速分泌,使我爆發出了超越平日的潛能。
我怒瞪著那個用木棒打破我頭的家伙,隨著我心中怒火的熊熊燃燒,那家伙的一舉一動在我眼中漸漸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緩慢。
清晰得,可以讓我看到,他鼻孔中突出的那根鼻毛,上面沾著的鼻屎。
緩慢得,令我看到,他在我的殺人目光瞪視下,艱難地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咆哮一聲,揮動鋼筋,向那家伙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