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執政官 第七章 黑袍巫婆

作者 ︰ 點絳藍

「任何生靈,無論是邪惡的黑暗生物還是魔獸、人類,都有一種對于危險的特有預知感應,只是在程度和表現形式上有所差異,而對于神,這便幾乎表現為是對于危機的全知全能。由此可見,神和生靈是共通的。」

以上這番話,就是被無數伽馬師崇敬,而被教廷定為「瀆神」的頭號大異端的切斯特所說,這位不可一世的伽馬皇帝在躲避了半個多世紀後,最終在拜佔奧教廷教皇廳孜孜不倦的追捕下被成功活捉,最終被燒死在聖光廣場的十字架上,在長達半個世紀的追捕中,教皇廳也先後付出了兩位紅衣主教、一位聖棺騎士、三位劍聖、七位大奧術師的慘重代價。

熟睡中的菲利克斯突然被一股淡不可查的危機感驚醒,雖然它是如此的微弱,微弱到就像錯覺,但卻讓他毛骨悚然,就像被一頭巨龍盯上一樣。他不動神色的隨意轉了個身,背對著危險,身體卻如一把繃緊了的大弓微微弓起,口鼻輕輕的呼吸,在呼氣到極限這個最不可能的時機,身子突然如獵豹一樣的竄起,右手握著一把閃著藍光的淬毒匕首,向著危險的來源刺去。

然而這可以被列為反刺殺教科書的完美突襲,卻依然沒有刺中目標。對方的身形突然就像是融入了虛空,如幻覺般的消失,隨後出現在骨骸騎士「大紅袍」的身前。菲利克斯一擊不中,卻沒有繼續追擊,他向著敵人看去,隨後先是一呆,隨即發出一聲歡呼,就像一位虔誠的信徒見到了自己敬仰的神明。

這位無聲無息闖進菲利克斯書房的不速之客,全身隱匿在一件古樸、陳舊、略顯寬大的黑色魔袍之下,黑袍上面繡著一個繁復、深奧、晦澀的銀絲魔法陣,神秘莫測。

其臉容呆滯古板,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古井不波,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之後是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眸,然而就是在這雙眼眸的注視下,強如十一級的骨骸騎士「大紅袍」卻是顯得極其的局促不安,盡管如此,它依然表現的恭恭順順、服服帖帖。

總的來說,這是一位看起來在三十歲上下徘徊的神秘女人,菲利克斯曾經不止一次的想像,自己這位來歷古怪、神秘卻又無比強大、自己只怕要仰望一生一世的魔法老師摘下那老學究式的厚重黑框眼鏡後的標致模樣。

當然,這些也只是在菲利克斯的頭腦中想象一下而已,在之面前他卻不敢露出絲毫不敬的神色。這位在他十二歲殺死了那位養育自己多年、在自己身上進行瀆神實驗的異端大魔法師後,就突然憑空出現的魔法老師早就被他打上了惡毒「巫婆」的標簽。在隨其學習魔法的六年時光中,菲利克斯可是吃足了苦頭,那些手段現在想起來,都能讓他不寒而栗。

巫婆輕輕的扶了下看不出材料的黑框眼楮,看了一眼大紅袍後,轉過有些修長的身軀,望著菲利克斯,淡淡的說道︰

「真是浪費了一具好材料,菲利克斯,看來這幾年你的魔法水平進境緩慢,急需提高啊。要不要我把你扔到北方的厄爾斯龍脈去鍛煉一番?」

菲利克斯聞言,頓時滿頭大汗、不寒而栗,厄爾斯龍脈,那可是除了最北方的龍山之外,史詩大路上最大的四條龍脈之一。自己的這位魔法老師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啊!

菲利克斯輕輕的來到巫婆身前,一絲不苟的盯著其臉龐注視,直到對方微微的皺起眉頭,他才滿臉苦笑著說道︰

「老師,你就不怕你的學生我被那頭巨龍連個嗝都不打的一口吞下、吃的渣都不剩啊?」

巫婆轉過身子,來到身著桌邊隨手抽出一本換做任何一位貴族都足以被請進聖事部喝茶的禁忌書籍《教廷,帝國水蛭》隨意翻了兩頁,淡漠的說道︰

「我會同情你,同時更同情那頭爬蟲。現在死了,總比以後被人挫骨揚灰,害人害己的強。」

深受打擊的菲利克斯連忙轉移話題,他看著巫婆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

「老師,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巫婆聞言,抬起頭來,露出一個被菲利克斯定為「惡魔微笑」的招牌笑容,似笑非笑的看著菲利克斯,玩味的說道︰

「怎麼,你希望我一直留在這里?」

隨後不待菲利克斯回答,她就自己給出了答案,

「前兩天,我在拜佔奧教皇的秘密藏書室內翻閱資料,突然收到聖廟訊息,似乎出現了什麼重大變故,讓我回去一趟。路過這里,我順便過來看看你,給你送點東西。」

說著,她伸出有些白皙的修長手指在空中畫出兩道玄奧的軌跡,然後稀里嘩啦的一陣亂響,地上多出了一堆書籍資料。隨後,她五指突然張開,一下子按在虛空中,以其手掌為中心出現了憑空出現了一個閃著白光的法陣,隨後她手掌輕輕合攏,從法陣中緩緩的抽出一把古樸的法杖。

法陣消失,巫婆隨手把法杖扔給菲利克斯,冷淡的說道︰

「這把法杖很多年不用都差點忘記了,不過你要小心些,這是我年輕的時候從拜佔奧教廷教皇那里借來的,最近這幾任教皇都想從我手里討回去,現在那個披著袍子的小神棍雖然這麼多年不敢來找我討要,可未必不會打你的主意。」

拜佔奧教廷現任教皇聖厄瓦斯多今年七十六歲,由此可知,眼前這位看起來風華正茂的巫婆到底老到了什麼程度。在政治上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往往意味著你要比對手更能笑到最後,而對魔法師來說,活得久一些,往往就代表著離真理、離彼岸更近一步。

菲利克斯手里握著這個看起來有些古樸、平平無奇的法杖,感受到其蘊含的澎湃魔力,看著法杖頂端那個拳頭大小的圓球,圓球里面似乎有一道合攏的痕跡,他腦中飛速的閃過大陸上幾把威名赫赫的史詩級法杖的資料。

隨後他突然睜大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法杖,「大地守護」,這絕對是史詩法杖「大地守護」!難怪就連拜佔奧教皇都肉疼不舍。

相傳在諸神時代,大地之母蓋亞曾經率領著巨人一族與諸神作戰,而她麾下曾經有著三個獨眼巨人,都能腳踏深淵、手裂巨龍,就連諸神都忌憚不已,後來諸神設下圈套,將這三個巨人騙離蓋亞身邊,聯手將之誅殺。等大地之母蓋亞趕來救援的時候,卻只能搶回其中最強大的一位巨人的尸體。

悲傷不一的蓋亞挖下其獨目,利用大量珍稀的材料煉制成了一把史詩級法杖,取名「大地守護」。

菲利克斯深吸了口氣,強自壓下心中的驚駭,看向地上的一堆書籍與資料,盡管他的神經被巫婆鍛造的無比粗大,嘴角還是忍不住一陣的抽動,這些資料中很大一部分都印有血紅色的十字印記,作為裁決執政官的菲利克斯自然知道拜佔奧教皇廳的秘密印記就是這種血色十字。

他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位強大如神邸的黑袍女人,不敢相信的說道︰

「教皇聖厄瓦斯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肯將這些資料送給老師?」

巫婆伸手輕輕的按了一下眼鏡,淡淡的說道︰

「那個小神棍大不大方我不知道,只是我要拿些東西,誰能阻攔?」

菲利克斯驚得目瞪口呆,現在的他很想撲上去抱著老巫婆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求著她不要離開,只是他不敢,同時他也很清楚,即便這樣做了,于結局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就在這個時候,巫婆突然轉過頭來,微微的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書房外面,而幾乎在同時菲利克斯也感覺到書房外面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只是這位不速之客實力低微,而且似乎沒有惡意,他剛要指使大紅袍將之打發了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巫婆突然念出一句晦澀的咒語,整個書房頓時被一個淡淡的光罩籠罩起來。菲利克斯有些不解的看著巫婆,不知道自己這位魔法老師為何會釋放出這個只能單方面隔阻視力的魔法,無奈老巫婆似乎看不到他眼中的不解和疑惑,不做任何解釋。

白衣少女唐古拉和劍聖老約克站在書房外面,在他們這面可以清晰的看到書房內的一切,但卻听不到里面的任何聲息,而里面的菲利克斯不但听不到外面的聲息,同時亦看不到外面的狀況。

唐古拉默不作聲走到光罩近前,輕輕的提起裙角,對著里面的巫婆做了一個端莊的淑女禮,然後就呆呆的看著里面滿臉疑惑的菲利克斯。

巫婆看了一眼外面的唐古拉,以一個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息說道︰

「容克家族的丫頭,未來無論光明坦蕩、還是艱難險阻,只要你能不離不棄的陪在菲利克斯身邊,相信創建容克家族的那個老瘸子蹲在地獄里,一定裂開嘴很自豪他的後世子孫能在低頭俯瞰地獄的同時看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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