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極 第八百三十四章 疤痕

作者 ︰ 滄生為

足足半晌,她啞口無言,只是眼中還在死死掙扎。有深深的懼怕。她想此刻相信面前的就是銘起。又恐如此真實的一幕還是虛夢。

她在猶豫,銘起收回手中的法則之力,露出笑容道「近十七年了,柔兒,從我離開修能者學院那一刻。」

話出,應柔猛地撲在銘起懷中,淚雨綿綿,低聲泣語道「你真的是銘起哥哥?」

她已經長大了,銘起也已不能再如往日一般將她抱在懷里,只是,這懷抱,這股溫暖,這股熟悉無比的氣息,沖擊在應柔心底每一寸,她貪婪地享受著這一刻。

因為夢里,也不曾有過這真是懷抱,這是她永遠最眷戀的地方,她永遠最喜歡的地方,過去十數年夢寐以求的地方。

此刻這般真實的懷抱,即便是夢,醒來會痛,但依舊想就此刻躲藏在這懷抱中。

她哭了許久,銘起輕輕托著應柔的腰身,眼里是一片溺愛。柔兒抬起淚跡斑駁的雙眼,望著銘起,大眼楮閃爍著幽怨,她嘟囔道「銘起哥哥,為什麼?你到了水族也不來和柔兒相認,還欺騙柔兒。」

銘起微微一笑,道「我若立刻和你相認,旁人知曉了我的身份,水族和炎族都會盯住我。」

應柔眼里閃爍了片刻的思索,怨責道「當年你丟下柔兒,就離開了修聖學院,直到現在也是偶然才來見我,難道…這十年你一點都不在乎我了?」

銘起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滿溺愛,就似看著一個孩子「哥哥也有很多事要做,柔兒你也知曉我的身份,若我松懈,下一次噬天之戰,恐怕整個噬族都會垮掉…」

應柔突然又是大哭,搖頭不听他說,哭道「借口,這都是銘起哥哥的借口,若你在乎柔兒,為什麼當初不帶柔兒一起走?就像在世俗界一樣,柔兒也沒有妨礙到銘起哥哥。」

銘起沉默,他並不想說這十七年在生死之中掙扎,更不想說當初是因為連他都並不知曉去了世外界,自己還能不能活。

「就是銘起哥哥不在乎我了,就是你疼愛我了。」她在銘起懷里大哭,淚,很快濕衣。

許多事,他不想說,卻必須說,因為他在乎應柔,在乎她的感受。他長嘆口氣,道「柔兒,當初離開學院時,我的修為只是能王,我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護,又怎麼能夠帶你一起去天主?」

「我這一生修為,也是刀口下,劍尖上得來的,難道我能帶你去送命麼?」

應柔只知他是銘子,兩年前從天主回來,哪里知道銘起多年的艱辛,此刻他雖未說出這艱辛的萬分之一,也讓應柔心頭一震,不再說話,只悶頭在銘起懷里哭泣。

大概是哭得無力了,柔兒就靜靜抱著銘起,埋頭在他懷里,也不說話。

驀然之間,炎眼之中有一絲波動,銘起立刻改變面容,將柔兒松開道「柔兒,行事如常,切莫露出露疑。」

他抬手一揮,茶飛進杯中,杯放回碟里,兩人當即坐好,房門吱呀打開,進來之人正是水寒秋,他見應天紋使坐在應柔房中,眉頭一皺,道「小子,柔兒你勸得如何了,我怎麼看她滿面是淚!」

銘起經歷過何等遭遇?此刻縱然情勢不妙,依舊神色如常,笑道「過去偶然與銘起見過,應柔小姐要听,便請我到她房中,我一一將我知道的說給她听。這才惹哭了小姐。」

應柔悄然抹去淚痕,起身走到水寒秋身旁道「外公,是我要這位大哥給我說銘起哥哥的事,你別怪他。」

水寒秋冷冷瞥銘起一眼,又道「開玉匣之事暫且拖延到三日後,族里還有些事要處理,我不在族里,若柔兒出了什麼閃失,老夫讓你永遠回不了炎族!」

說完,他便又消失。銘起心底冷笑,回炎族?從他決定和柔兒相認,便已經決定了放棄再回炎族,計劃也略微調整,那便是直接破壞炎族水族聯合的任何機會。

水寒秋走後,銘起起身,道「柔兒,我也該回去,再留在此處難免會讓旁人起疑。」

「不,我不要。」柔兒抓緊銘起的雙手,又道「我要銘起哥哥陪著我,不然我會害怕,害怕銘起哥哥一走,又不回來。」

但男女終究有別,雖銘起對應柔的兄妹之情純如淨水,終究是如此,他輕輕拍了拍柔兒道「放心,銘起哥哥的話從來算數,明日再來看你,嗯?」

他轉身便要走,柔兒拉住他的手,卻不松開,銘起轉過身,剛要開口,柔兒已輕輕揭開面紗,露出面容。

她的姿容,絕不比朱雀差,但,就在左臉側,印下了一個疤痕,這疤痕是一個水字。

那是一個疤痕,那一刻銘起瞳孔顫震了,右臂生火,左臂凝冰,牙關咬得咯咯直響,他極少出現如此的怒,怒到立刻想要施展銘右留下的挪移之術回到噬族,舉族而來!

「銘起哥哥,柔兒已經毀容了,你還不能陪柔兒一會兒麼?」柔兒在哀求,她話音帶著顫抖同時,銘起的心也在顫抖,再淌血,柔兒就像他呵護的至寶,此刻卻受了旁人的刀痕!

「柔兒!」銘起將柔兒抱在懷中,他的目光已然堅定,這一刻,什麼計劃全部破碎,他當初在七六界時的冰冷之心再度凝回。

他低沉聲,道「是水寒秋…」柔兒點點頭,這一刻,她才感受到銘起對她的愛是何等強烈灼熱,他的身子在顫抖,雖說柔兒知道,銘起愛她是兄妹之間的那份情,但至少,她的銘起哥哥愛著她,這,已經足夠。

她,也不必去區分自己愛他的銘起哥哥是哪一種愛,因為她已經被愛,就像十七年前什麼不懂卻依舊眷戀在銘起懷抱里,這就足夠了!

應柔落淚點頭,抽泣道「我是外公第十八個女兒所生,因為母親沒有天賦,嫁給了應族的父親,論血脈,我有一半屬于應族,但我在這一輩人里最有天賦,他看中了我,就把我囚禁在這里,並且印了這水字,證明我永遠是水族人。」

「水族…」銘起再度低念了這兩字,眼里的冰冷好似在念一個已經消失的家族。曾經能讓銘起如此重復念兩次的蒙宗是何下場,這水族不會更好,因為這里是噬族!

銘起破壞兩族聯合的念頭已經轉化。聯手,便任他聯手,時日一到,便讓兩族一並消失在噬族版圖之上!

他抱緊了柔兒,自責道「柔兒,對不起,銘起哥哥沒有保護好你,但從今日開始,柔兒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除非我銘起化為了尸體!」

「我只想銘起哥哥陪著我。」柔兒輕輕說道,一個女子的容貌對她是何等重要,銘起並不介意,但這疤痕卻深深傷在了柔兒心上,那一顆天真無邪的心上。

銘起的灼熱漸漸消失,顫抖亦漸漸平靜,但那份深恨時永遠的沉澱在了心頭,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柔兒臉上的疤痕,更不會忘記此刻滅盡水族的念頭。

他就是如此一人,如此一個能夠為了一道疤痕,決心屠盡水族的人,旁人眼里的魔鬼。

銘起看著柔兒面上的傷痕,凝聚著一個源力漩渦,這源力更是法則元力所凝。他眼里閃爍著凝重之色。

「柔兒,再忍耐三日,三日過後,銘起哥哥就帶你離開這個囚籠。」銘起言出,必行!他本不打算帶走柔兒,依舊如以前所想,他無法保證柔兒的安全。

可見到這面容的傷痕那一刻,銘起恍然,或許在他身旁柔兒確是並不安全,但至少他能全力的保護著她,而這,也是柔兒一直想要的。反而在這安全的囚籠里,柔兒得到的是深深痛苦!

「柔兒,你這房內可有花草。」銘起問道,柔兒道「窗前花盆里有幾株野花,我不想看花兒凋謝,所以一直不願種花。」

銘起抬眼看向窗閣上那兩株含苞待放的羞花,銘起一抬手,花盆立刻飛進房中,銘起微微凝目道「樹祖,可能來見我?」

花枝微微一顫,小小花苞緩緩綻開,花瓣組成一個蒼老老者的面容。

柔兒久居孤院,好久沒見過如此新奇,童心一起,驚咦道「銘起哥哥,這花明明是凡花…」

銘起示意她靜下,道「樹祖,你看柔兒臉上疤痕如何去除。」

樹祖看向柔兒,片刻後,道「這是源力所凝,水族族紋所築,早已深深印進這女子的血脈之中,去除極難。」

「直說方法。」銘起道。

「去找一個人,他有辦法。」樹祖神色有了幾分凝重,至少銘起從未見過他凝重的面色。

樹祖道「世事巧妙,此人正是前番你問的那人,噬族第二強者,帝狂。

帝狂出生噬族之中極為平常縮小的修能者家族,至今已有萬年人壽,不過因為他生性怪異,不與常人相同,幼時叛出家族,三十年後,回族屠盡全族,之後又在噬族闖蕩,直至實力突破神級,漸漸沉靜,如今世人少有知曉,即便是我也不知他的確切蹤跡。」

「有這些已經足夠了,待這些日的事情了斷,我便去找他。」銘起眼里閃爍起堅毅之色,柔兒臉上這道疤痕,無論如何也要抹去。

花朵微微搖頭,神色依舊凝重,道「四十年前你父親雖以極小的優勢勝他,但依舊無法擒下或者攔下他。也正因那一敗,他才會留在噬族,以他的性子,即便你找到他,能夠讓他出手的可能也不足一成。

反而他可能會威脅到你的性命,畢竟他說過,他這一生見過八代銘皇,其中七代他都最是厭惡,除卻你父親,他對噬族人只有厭惡。

你若找到他,極可能目的不成,反搭了性命。」

柔兒也听說過帝狂之事,此人可是從四十四代銘皇開始,與六名銘皇交過手,所說前四次,是銘皇故意留手,那麼後兩代,根本是無法擊殺。

尤其是連四十九代銘皇,這等堪比初代銘皇的存在,依舊如此!

「或許吧。」銘起眼里非但沒有凝重,反而是一片輕松,听到帝狂,至少他知道柔兒這疤痕能夠除去。

柔兒輕輕搖了搖銘起的手臂,眼露憂色,對他搖頭,銘起微微一笑,眼里卻有精光,道「柔兒,一個疤痕尚且不能去除,又如何成為第五十代銘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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