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爸,媽,我回來了。"人未見,聲先到。婉兒回家一慣傳統。知道會是這樣冷落她的場面。婉兒還是生氣加不滿的撅著嘴進了屋子。
站在客廳,望著眼前漠視她的親人。微閉著眼楮,躺在老搖椅上,輕輕晃動著的趙老太太。低著頭,專注的看書的趙媽媽。被報紙遮住臉的趙爸爸。唯獨少了那個老跟她對著干的弟弟趙翰。
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婉兒端著水杯,邊走邊問︰"媽,小弟呢?不在家住嗎?"剛進門時,沒在院子里看到他那輛寶貝的藍色摩托車。
"小弟搬去外面住了。好像是紫楓給的海邊別墅。"趙媽頭也不抬的懶懶回應著。對久未歸家的女兒,一點熱情都沒有,冷冷然的樣子。
"你哥呢,不是去接你了嗎?怎麼…………"因為久不見大兒子進屋,一臉疑惑的趙媽抬起頭問女兒,卻被看到的情況,驚得瞪大眼楮怔住了。
"天啊,媽,老趙,你們看!"驚叫出聲,聲音的分貝大得刺耳,嚇得正準備答話的婉兒,也是一個激靈抖,手中杯子里的水都撒了出去。
"媽--!"看著胸前被水弄濕的衣服,婉兒不滿的扯長聲音抱怨著。眼前幾位親人用欣賞稀有物種的眼神直瞪著她肚子的表情,更是讓她別扭極了。
"哎喲,婉兒,快快進去換件干點的衣服,"趙媽媽木然的臉堆起熱情過分的笑容。輕快的起身來到女兒身邊。小心的扶著她往房間走去。
"媽,不用了,就濕了一點點。"婉兒抬手輕抹了幾下濕掉的地方,掙開媽媽的手。走到直著身子,坐定定,一臉滿意表情盯著她看的女乃女乃身邊坐下。
"女乃女乃"傾子,輕輕將頭靠在女乃女乃身上,婉兒嬌聲輕喚著。"我好想你哦。"
"婉丫頭,女乃女乃也想你哦。"老太太滿意又疼愛的看著乖巧的孫女,抬手輕輕撥弄了下她額前的長發。
"婉兒,讓你媽給你換杯熱水喝,有了孩子,以後不能再喝冷水了。"細心的趙爸爸,盯著女兒手中的杯子,嚴肅的提醒著。知道女兒一回家愛喝杯冷水的習慣。可現在什麼情況了。怎麼還這麼不注意,老爸爸輕擰著眉頭,一臉緊張。
"是哦,是哦。快來給我,別喝了,我給你換一杯。"坐回沙發上,笑吟吟看著女兒的趙媽,光顧著高興,竟沒注意到。丈夫的提醒,讓她自責著趕緊起身上前,從女兒手中拿過杯子,去廚房換了杯熱水出來。
"那,快喝吧。以後呀,這種不好的習慣要改了。都當媽的人了。要為孩子想想。"遞過水杯,趙媽還不放心的叮囑著。
"你這孩子!有三個月了吧。怎麼都不跟家里說一聲。我好去照顧你啊。你啊!"趙媽心疼的責備著女兒。
親人們態度的轉變,讓婉兒心里更是忿忿不平。嫁了人之後,好像他們都不愛自己了。他們以前是看到許紫楓會變熱情,現在是看到她肚子里許紫楓的孩子會變熱情。怎麼每次看到,自己一個人回來,就會一直冷著臉對她,直到她離開。這還是她娘家人嗎?
"好了,不用這麼小心了。孩子都快四個月了。醫生說很穩定,沒事的。"婉兒不以為意的說。
"傻丫頭,听你媽媽的話,你這是第一胎,要多注意點才好。"女乃女乃也不放心的叮嚀著。家人的目光全聚焦在她身上,又都是一臉關懷緊張加喜悅的樣子。婉兒感覺時機到了。抓緊機會,還是有些怯怯的開口了。
"女乃女乃,爸,媽,我想在家里長住。"心虛加害怕的盯著三位親人的表情。她仔細觀察著。
"好啊,好啊,這樣,我們也方便照你。等下我就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趙媽高興的表態。女乃女乃也很是同意的點頭,只有趙爸,像在懷疑什麼。
"紫楓呢,在忙嗎?"果然,趙爸爸問到了重點。
暗自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紫楓去美國出差了。可能要很久長會回來。"臉不紅,心不跳,她趙婉兒撒謊的本事,是日漸增長,功力深厚了。
"哦。這樣啊。"趙爸爸意味深長的看了一副精靈古怪樣的女兒一眼,又把頭埋進報紙中去了。大松了口氣,婉兒平靜的心,恢復到婚前居家的狀態。在家的感覺就是好,連空氣的味道都透著輕松自在的味道。
"媽,晚上炖牛腩吃,我好長時間沒吃了。"扯開嗓門,放肆的沖廚房里忙碌的趙媽喊著。一旁的兩個大人雖是不喜,卻也是滿臉溺愛的瞧著她樂著。
"好,好,媽媽天天做你喜歡吃的東西。"早就樂得找不到北的趙媽,同樣高聲的應允著。"有媽的孩子塊寶"婉兒靠著軟軟的沙發上,高興的哼哼。
要當外婆了,大兒子遲遲不結婚,她們兩個老人退休在家好幾年了,嘴上雖不像老太太那樣總念叨,可心里也是著急的。看著隔壁老王天天牽著兩歲的小孫子從門前經過。她心里不知道多妒忌。這下好了。她也有外孫了。過分休閑的退休生活,像重新找到了目標一樣,她全身上下充滿干勁。不要說吃炖牛腩,怕是婉兒要吃天上的星星,她都會想著去摘給她。
老太太,趙爸,也是一門心思的,把精力都放在婉兒身上。答應了大哥,不能出門,三位老人也喜歡她留在家里。好像外面的世界,一下子變得凶險可怖一樣。甚至走路,他們都怕婉兒會摔著。總是要上前輕扶著她。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讓婉兒開始不習慣。睡覺,吃飯,坐下,站起,她的動作變得緩慢而笨拙。再加上身前身後,總有這三個老人圍著,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像一動物---熊貓!而且是被關在動物園中的那只。
"媽,不用扶我,我自己來。"剛睡好午覺,起身彎腰,準備穿鞋。趙媽就趕緊上前扶住她,拿起鞋子,準備幫她穿上。婉兒拿過鞋子,拒絕著。雖是自己母親,她還是不習慣,被年長的人這樣照顧。太過了點。
"傻丫頭,跟媽媽客氣什麼。"趙媽坐起身,把手伸到女兒背後,幫她整理著睡覺著弄亂了些的長發。
"媽,你那時懷我們三個,是不是也這麼辛苦。"養兒方知父母恩。懷孕才四個月多一點,她就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辛苦。自己以前的脾氣,是忍受不了一點這種時刻存在的慢性折磨。學習,生活,她總是快刀斬亂麻。處理的麻利干脆,不是因為她多能干,而是她無法忍受這種慢慢的細長的,一點點的被吞噬的感覺。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天天過到現在的。母親真是世界上最偉大和無私的人。心甘情願為月復中的孩子破壞自己原本最在意的。一手盈握的小蠻腰,現在像個大皮球一樣鼓起。肚皮被硬撐起,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見。抬手輕撫上它,心里卻是一片溫暖甜蜜。她好喜歡他們的孩子!
"婉兒,你長大了,要做媽媽了。懷孕是件很漫長而辛苦的事,媽媽知道你的感受。不過能為最愛的男人生兒育女,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媽媽相信,你會很堅強的堅持下來的。"溫柔的凝視自己一生中唯一的寶貝女兒,趙媽媽心疼的撫上女兒略顯蒼白疲累的臉龐。
父母近乎完美的愛情和婚姻。自小就讓婉兒崇拜和羨慕。以前一直是半知半解,現在經歷了與卓逸明和許紫楓這兩個男人,她終于感同身受。婉兒更加的慶幸,自己是成長在一個多麼美好的家庭里。想到這,她不禁又為那個老問題煩惱起來。
"媽,父母完全不相愛的家庭,對小孩子的影響是不是很壞?"婉兒忍不住擔心的問。這段時間,她總是很憂慮。
"嗯,肯定是有影響的。"趙媽媽只當安撫婉兒,隨口答著。輕扶著婉兒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那單親的家庭呢,會不會影響更壞?"她又問。
"不健全的家庭對小孩子的成長都是會有影響的,至于哪個影響更壞,這個要看具體情況。唉。婉兒,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趙媽媽發覺問題的不對勁,奇怪的看著女兒。
心頭一虛,她顫了一下,忙掩飾︰"沒什麼,就是這段時間老愛想些問題。我就隨便問問。"
善解人意的趙媽,以為婉兒似其他孕婦一樣,產生了一些孕期的焦慮癥狀。微笑著,她起身說"不要亂想了。再過幾個月就好了。媽媽去給你做好吃的啊。"
無聊的望著窗外,正愣神呢,她遠遠瞧見大哥趙哲捧了一大束玫瑰花回來。奇怪,難道有女人送大哥花,看表情,他好像很不爽哦。又被女人纏住了。她這個大哥,相貌俊朗,成熟穩重,脾氣又超好,加上這把年紀還單身,很容易引得成群的小姑娘圍追堵截的。自從上次為了逃月兌婚約,找了個臨時大嫂又被揭穿後。好長時間沒見著他身邊有女人了。這回是哪位美女,如此霸氣,主動送花?婉兒好玩的笑了。
"哥,怎麼有女人送花哦。"一臉俏皮,她興災樂禍的沖還未進門的大哥高喊著。
"你的。"把花隨手話在沙發這的方桌上,趙哲回房間換了便服出來。見妹妹還在瞪著花發呆。"許紫楓送的。"倒了杯水,坐在她抬面,他抬頭沖花輕挑,示意著說。
"他?"趕緊起身,警惕的向外四周張望一圈,確認沒有任何外來人的跡像後,她緊張小聲的問︰"他回國了嗎?人呢?他送花是要干什麼?"
"今天上午回來的,下午到我公司找我,讓我幫忙帶花回來。"趙哲輕啜著杯中的熱水,慢條斯理的答著。
瞪大眼楮,不敢相信的盯著大哥,婉兒被弄得雲理霧理,分不清楚。他不是要了路雪嗎?他們不是離婚了嗎?從卓逸明送她到醫院直到現在,她沒見到他一面,沒接到他一個問候的電話。他不是已經從她的生命中徹底退出了嗎?雖然沒有跟許爺爺明說,可意思那麼明顯,再有憑許爺爺的通天本事,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已經協議離婚?他現在這個舉動,是為了什麼?他想要干什麼?
為了孩子?不可能,按兩家的關系,孩子生下來,肯定是兩家共同撫養。反正都住得不遠,隨時都可以見面。他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的來討好她。為了繼續在兩家人面前演戲,還有必要嗎?他早晚還不是得跟別的女人結婚。這事情早晚還不是得被老人們知道,戲還有演下去的必要嗎?
"婉兒"看著一臉木然,完全愣神的妹妹,趙哲好笑的輕喚著她。"想什麼呢?"
"哦。"唉!不就是束花嘛,人家出國回來了,給自己孩子他媽,送個禮貌上的問候禮,自己就在這瞎想一通。暗自嘲笑著自己的自做多情。干笑兩聲,她捧起花在面前輕嗅︰"這花應該很貴哦,好好聞哎。"起身把花叉進花瓶里後,婉兒又繼續軟軟的靠在沙發上瞧電視了。
起身關了電視,趙哲走到妹妹面前說︰"看電視太多,對你不好,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在家死悶了,一個月多,終于可以解放了,要不是因為笨重的身體太沉了,她真的要在沙發上好好蹦它幾下。歡天喜地的,她沖正在廚房忙碌的媽媽喊︰"媽,我出去走走,大哥陪著我,等爸和女乃女乃從醫院回來了,你打電話給我們啊。"
看著兄妹已走出門的背影,趙媽嘀咕著︰"這孩子,這是要到哪去走,這會離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有半個多鐘呢。走這麼久,也不顧下自己的身體。"不過一向穩重的大兒子在一邊陪著,她心里是絕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