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開著車,眼神盯著前方的路面,目不斜視。婉兒開始是偷偷的瞄他,最後變成側著頭專注看著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在看他,知道他故意把她視為空氣的刻意忽視她。可她不在乎!!她好不容易有機會單獨跟他相處。她要抓緊機會,曾經淺薄的愛讓她錯失了太多的好機會。這一次她要主動,要用她寬厚而又深沉的愛溫暖他那顆受了重傷的小心髒。她決定了,今天晚上,不管他的態度再怎麼不好。她也要堅持住。她要讓她明白,沒有了林心敏,還有她,她在愛著她,只要他回頭,她永遠張開懷抱在等待著。
盡管冷淡,他還是保持著紳士風度。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他停下車後,走到她這邊。幫她打開車門,扶著她下車,又扶著她上樓。他總是這麼溫和細心。心頭的暖意伴隨著喜悅慢慢延伸到她每一條細小的血管里。輕放在她腰上的大手,暖暖的,熱熱的。似帶熱般,刺激著她體內的荷爾蒙。她的身體開始發熱。她的心跳變得不再規律。
進了房間,他沒有停留,直接開了側門,進了書房,留下一臉愕然的婉兒。這麼晚了,他還要處理公務?腦海里冒著疑問,她站在門口,一步也挪動不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感覺過了好久,側門還是沒有打開,里面安靜得听不到腳步聲。他在做什麼?像被點了穴般。她定在那里,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這次,她開始一會兒,一會兒的數,在她數到過了一百個一會兒時。她不再等待,抬手上前,推開了書房的門。
第一次的,她看見他抽煙。站在門邊,她還沒有看到他的人,就看到背著她的大大椅子里一縷縷的煙霧像跳著舞般,婆娑著向上延伸。他坐在大板椅中,靠在椅背上,將椅子轉過去,面對著落地窗,椅背靠在書桌邊上。他肯定抽了很多煙。空氣中彌漫的煙味,很是濃重,剛好開口的她,覺得嗓子干啞得不行。她受不了這煙味。
招著胸口,開始劇烈的咳嗽著。听到聲音,他轉到椅子,見她難受的模樣。他很快的在桌上的煙灰缸里按熄了煙頭。然後快速起身打開了排氣扇。再拉開窗子。等到煙霧散得差不多時,他才來到她身邊。
"好點了嗎?"他低聲問她,淡淡的。
"嗯,抽煙不好。"她抗議著,"我更喜歡你喝酒。"她寬容的為他找著合適宣泄的途徑。可她又怕,他會誤會以為,她在讓她酗酒。所以,她加了一句。"當然,要適量。"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後,轉過身,負手而立,望著窗外。
她決定不再等待,主動出擊。"紫楓,她結婚了!一切都應該結束了。十年之後,她仍然選擇了別的男人。紫楓,放棄她吧!回頭看看,還有愛著你的人在等你。"她太懂他的深情。可她太渴望得到他的愛了。這些話如果不是因為愛他。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可她沒想到,這些話激怒了他。一個人在情緒不穩,內心急切的時候,是不適合去安慰別人的,她安慰的本意,變成了乘虛而入的索愛。
他擰著眉毛,瞪大眼楮,緊抿嘴唇。重重的呼吸。就這樣一臉怒火的走進她。"你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些話。"
"我現在還是你太太。"她小聲說著。心虛得要命。
挑起眉頭。他輕哼出聲,聲音里滿是不屑和輕蔑。哎?這是怎麼個意思。他輕視的哼聲,讓她全身不自覺顫動。一種自尊被侵犯,人格被踐踏的感覺,讓她狠狠壓下另半句話。"我也是愛著你的那個人。"沒有說出口,她抬起頭,瞪視著他。
"我從來沒有用丈夫的身份,讓你放棄他!"他冷然傲視,因為身高的原因。她感到強烈的壓迫感,她不住顫抖的身體更是弱化了她的氣場。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她羞極了,惱極了。
冷靜,冷靜,她強壓下心頭,想要瘋狂的猛烈回擊**。她要寬容,要主動。要…………可他顯然還在愛著林心敏,他並沒有為失去她而悲傷。也許,他早已習慣了在心里默默的愛她,而不是想要得到她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就無所謂失不失去她了。她會永遠如此強烈的存在他的感情世界里,甚至他的生命里。
停!她不能再想了。再下去,剛鼓起的勇氣又沒有了。甚至現在,她已經隱約開始,有了絕望的感覺。
"紫楓,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什麼深刻而明顯的事情可以表示。除了那兩次因身體相交時,兩人忘情呼喊出口的"我愛你。"
他貼上她的身體,只用一根手指,抬高了她的臉,用一種她又沒見過的風流眼神俯視著她。"婉兒,和我上過床的女人,不是只有你一個。你說,我和她們算是夫妻嗎?"
一陣難忍的惡心,讓她有嘔吐沖動。吞下口水,她忍住了。垂下眼簾,緊閉上眼楮,再次睜開時,純淨的眼中有了忿恨。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打人的手馬上紅腫了,無力的垂在她身邊微微顫著。手心的疼痛,讓她知道,他有多疼。
很意外的,他沒有生氣,反而更冷靜了。輕聲笑過,他冷酷的話,讓她徹底絕望。"離婚協議,我已經讓律師重新擬定。新開了的數目絕對可以補償你身體上的損失。"
絕望的閉上眼楮,清清淚水流了下來。睜開眼,她的眼楮,又變得清澈透明,凝視著他。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卻只發了柔弱細微的聲音︰"你弄碎了我的心,用你的新數目是補不好的。"
他在震憾中怔住了。看著她飛快的轉身離開。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聲低吼,被憤怒撅住的他,瘋狂的揮手掃落了書桌所有的東西。 啪, 當,東西散落一地。一滴滴鮮紅的血順著手流在米白的地毯上,醒目刺眼。張媽慌忙地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混亂的情景。發生什麼事了?少爺從來沒有這樣過。她心疼的包扎著那只受傷的手。心里的悲傷卻是源于少爺眼中深重的痛楚。
"少爺,婉兒出去了。今天晚上有雨。"張媽多說了一句。她擔心著剛剛跑出去的婉兒,又著急著他們鬧得不可開交的情況。張媽是過來人,看得多了,有些事情,不用說,她也明白。下樓後,靜靜的站在門邊等著,果然,少爺追出門了。張媽滿意的笑著,安心的往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一時沖動。神情恍惚的婉兒,穿著那條短裙就那樣跑到了海邊。那麼長一條空無一人,昏暗得看不清樹影的街道。平時有人陪著走,她都會害怕。可現在,走過了一整條街,她一點恐懼的感覺都沒有。美麗的海邊,在夜里,也是讓賞心悅目的,小店里的強日光燈。加上黃黃的路燈,已經足夠的亮度。抱緊雙臂,她瑟瑟的站著,海水在夜里變成了黑色,一遍又一遍的將黃白的海灘吞入月復中,又嘔吐出來,反反復復。越看越覺得惡心,她再也忍不住,趴在碼頭邊的欄桿上,大口的嘔吐起來。
身休變得不舒服,頭開始發暈,海風的濕重清涼讓她凍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並且開始劇烈顫抖著。在她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婉兒"一聲輕喚,讓她再也忍不住,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大哭出聲,男人心疼的上前將她輕輕摟緊。
"別哭,別哭,"他溫柔的安撫著懷里可憐的人兒。好久,她才安靜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帕,擦干眼淚和鼻涕,她才想起來問他︰"逸明,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
她身上披的仍是他那件白色的外套。他一身新郎裝,他根本沒回過家。
"每次心煩時,我都會到這來走走,回憶以前美好的時光。"淡淡的開口,他凝視著她.
要忘情,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特別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分開的情侶,忘情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他總是會想起她,總是會想起他們在一起的甜蜜和美好。這個地方,是他們約會最多的地方。到這里來。他仿佛就又變回到了那個時間時的自己。他喜歡這種感覺。它總是牽引著他。讓他不斷的在這徘徊。
"逸明。"她帶著哭腔,曾經的美好,在腦海里重溫。"我好怨你,當初你不離開,她就不會懷孕,她不懷孕,你就不用真的娶她。我就不會失去你。我不失去你,就不會愛上他。我現在好痛苦。他對她可以如此深情,可對我,他太絕情了。"
盡管她說得不清不楚。卓逸明還是清楚的明白了。其實他早就知道了。當你真心愛著一個人時,不管在哪里,你的眼楮都會只盯著她在的地方。只要他們都在的場合,他的眼楮一直都只追隨著她的身影。曾經她對他也如此。可有一天,他還是發現了。她的眼楮不再有他,他傷心又絕望,就如她現在這般痛苦。可他還在愛著她,他的眼楮里依然也只能只有她。所以他是第一個發現,她愛上了她的丈夫許紫楓的人。
他是最不願意看到她如此痛苦的人。他親手放棄了給她幸福的權利。如果他守著她,她就不會如此。唉。他把她又摟緊了些.
"原諒我,婉兒,原諒我。"他無助的,祈求著。
天氣開始變壞,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秋天的夜里,雨滴涼透人心。扶著她。坐進車里,他打開暖氣。想讓她好受些。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了。他遞了杯支水給她,只剛喝一口,強烈惡心感覺,又涌了上來。婉兒驚醒起來。這不是她第一次惡心,這種情況已經有好幾天了。她總是犯困,總是會迷糊,總是會惡心。因為那都是一瞬間的感覺,她也沒有在意。可今天晚上,因為情緒上的波動。她強烈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什麼。她的那個到現在還沒來。已經好多天了。
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她猛的坐直身子。直直的盯著卓逸明。"逸明,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你帶我去酒店吧。"見他疑惑的望著自己。婉兒連忙說︰"我不想回家住,又沒帶錢,你帶我去開個房,間。我想住一晚。"
卓逸明微笑著應允。發動車子。快速的消失在大風大雨的海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