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帝國（上）
盡管現在的洛林已經不一樣了，他更加安分，更加恬淡了，有些不慕名利的感覺，但骨子里的性情其實還是沒有變的，就想當年設計勞倫斯男爵一家一樣，有的事情要麼他不想，不去做，只要決定了要去做的事情，他總會想辦法將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即便是買房這件事情也不例外。
查理的房不錯。
但為什麼會賣掉？這這里做生意地段不錯，又是熟悉的地域，未必比不上遠方的繁華帝都
這些事情本身就很反常。
查理原本知道是個少年要買，很開心，這樣的人多半都是什麼異地來的貴族少年吧？不在乎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多半就是好忽悠。這樣的定律多數適用，但他卻遇到了洛林。在這方面，有著無比豐富經驗外加幾千年沉澱後盾的洛林自然不是他能夠想象得到的。而其實洛林早就調查了清楚，查理賣房其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因為房子和地段確實都不錯，所以一度賣出過高價，但很快就會有人來退房。一則房子的地段不錯，卻有些靠里；二則，卻是有種力量在作祟，讓他很無奈
房子買了之後並不能立即搬過來，中間會有一些手續要走，這是小麻煩，然後就是一些簡單的裝修的事情，洛林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房子自然不會按照原本的模樣來，直接拎包入住。
所以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
不過無所謂，洛林除了身上有了傷，萬事小心，暫時不再去騎士學校藏書樓了之後，其他的倒是一切照舊。
這天他依然跑步，然後一套太極拳下來，調息片刻，三個老頭兒也就準時來到了。
今天的內容依舊是下棋，洛林和藍衣老頭觀戰，不過今天和以往的斗嘴不同，兩個老家伙陡然卻談論起了一些家國大陸上面事情，多是一些已知的消息，到並不隱秘，最先說到的則是最近教廷在西北舉行大集會的事情。
黃衣老頭先說︰「這樣很不好，教廷和帝國政權之間的爭端延續了太多年，一直都存在著隱性的平衡，這樣的話，恐怕引起帝國政權的反擊。」
白衣老頭則一邊落子，一邊說︰「是不好，不過我雖然這麼認為，卻也覺得帝國方面未免太過于敏感。」
黃衣老頭道︰「現在帝國內部並不安穩，短暫的太平不過是粉飾出來的，羅羽城大旱平民暴動，雖然被武力鎮壓，但仍舊是一種不好的苗頭，在外部，半獸人礙于天險尚且安分，但西北沙國，遍布海上諸島的尼桑人也無時無刻不想著登陸，這時候教廷這麼做未免，嗯，未免就顯得傲嬌了。」
傲嬌，這是洛林口中說的，黃衣老頭倒是活學活用。
白衣老頭不反駁︰「跟我說這些也沒用。」
黃衣老頭笑道︰「所以雖然和你下棋的感覺很好，但其實倒更希望你回去，即便那樣就針鋒相對了，卻好過分崩離析吧。」
他們兩人說話像是打啞謎，藍衣老頭泰然自若，只是撇撇嘴，沒看到兩個人吹胡子瞪眼楮，他覺得很無聊。而洛林則輕易不插話，有意識到這幾個老人身份可能不簡單，但本就是平等相交，這份情誼比較真，刻意去揣測反倒不美，而他如今也沒有那樣的興趣。只隱約知道，可能白衣老人與教廷有些關系。
白衣便道︰「或許吧。」他忽然看了眼旁觀者，便說，「我倆各有立場，說話難免有失偏頗，倒不如听听旁觀者的意見。」
「也好。」
黃衣老頭點點頭，和白衣老頭一起看向藍衣老頭和洛林。
藍衣老頭正無聊，這時吹胡子瞪眼楮大叫道︰「你們吵你們的多歡快，看我干嘛？照我說哪有那麼麻煩，打一架不就得了，誰厲害听誰的不就完了，偏偏月兌離帶水搞得這麼麻煩，很不爽快。」
兩人苦笑，這家伙是暴力分子，問他無意，又看向洛林，雖然不指望年輕人有什麼高遠見地，但還是問︰「小兄弟覺得呢？」
洛林倒是沒什麼所謂，淡淡說︰「總的來說沒什麼意見，我對政治沒什麼好感，也不存在所謂的宗教信仰。不過這樣確實不好。」
倒算是中庸。
黃衣老頭點點頭，又問︰「怎麼不好？」
洛林便隨口說︰「帝國制度不好。如今算是太平，外部不了解，但既然沒大打起來，應該算是還好，內部卻是集權不夠。」洛林皺皺眉，思考了一下措辭，「這集權倒不是說權力集中到一人手中，只是現今制度下領主分封，雖然大的綱領是中樞制定，但領主權力過大，又享有地方稅收，軍事，政治等權力，其實嚴格算起來，便已經等同于一國，這些人各懷心思，各持己見，大綱領其實形同虛設，想要陽奉陰違，方式有很多。
比如稅收，帝國規定稅費不得佔據平民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那麼領主就征收三分之一，但領地的其它建設，比如說城市修建港口，整修道路又會要求平民進行分擔，而這種建設很多，那麼實際上征收了多少呢？並且設施建設完成之後，如果使用，又需要繳費，這便是多重收稅了，這里面又多了多少呢？再加上平民的產品賣出之後就會進入商品流通，這就要征收商稅，而商稅的部分商人又會轉嫁給平民，那麼實際上平民收入能有多少？這就會導致富者越富，貧者越貧，而財富就會集中到貴族手中，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矛盾自然就會激化。」
黃衣老頭沉默。
洛林繼續說︰「這些說來可能有點兒虛，那麼最直接的，軍事。領主都有私兵，且不論他們自立的風險，單就戰爭爆發而言，這些人很可能顧忌利益在帝國召集上面故意拖延時間，那麼就會貽誤戰機，而且兵力各自都有原本歸屬，也不利于調遣。」
三個老頭默然。
黃衣老頭更是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