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哲說要來看小景,這些日子特別想念她,他還說想看一看原來的家,看一看原來的學校,原來的點點滴滴,九點鐘到,他們約好九點半在以前他們上的初中見面,于是這天晚上小景吃飯吃得特別快,然後就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由于還在暑假中,所以學校幾乎沒什麼人,顯得很冷清,她就站在學校門口等待他的到來,這已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第二次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待王思哲了,只是這次好像有更加重的感覺。
黑底白色波點的裙子將她修飾得高貴典雅,她本不高,但這雙黑色的高跟涼鞋不僅將她的腿拉得修長,而且使她整個人有一種婷婷玉立的驕傲,及腰的長發在夏天澡熱的晚風下沒有一絲浮躁,輕輕的在夜色里蕩漾,時不時的向前飛起,像是在期盼什麼人的到來,一絲絲都充滿了情意!
她看看表九點半早過了,可是前方卻沒有王思哲的身影,她不想走,心里其實是渴望見到他的,可是他怎麼還不來呢?
王思哲下車直接坐車往學校這邊,他今天不知為什麼穿了一身白,想讓自己感覺年輕點嗎?車還沒到突然電話響了,是老張打來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原本笑得像生了花的他的臉上突然像所有雲都跑到了他的臉上,一下子變黑了,還沒掛電話,他就叫司機調頭再回到剛才的車站,他要回廣州!
這邊的小景還在等,她似乎不想放棄,可是天上忽然下起雨來,夏天的雨是突如其來的,而且很強烈,她只好先回去了。
忽然的一場陣雨,世界仿佛縮為一個點,看不見他熟悉的側臉,雨打濕她右邊的肩,淚滑過她左邊的臉,這就是唯一關系,她是跑著回家的,居然忘了自己是可以找一輛出租車的,卻傻傻的淋著雨跑回家去了,爸媽好像都睡了,她不想吵醒他們,悄悄的進了房間,打開電腦。
老張果然在,她迫不急待的想要知道王思哲為什麼沒來,她知道他和老張不是一般的好朋友,她總覺得他們是那種生命都連在一起的生死之交,所以她想老張一定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老張,思哲在哪里啊?」
「你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個人嗎?」
老張怎麼和她說這個呢,小景心里覺得很奇怪。
「老張,我問你思哲現在在哪里?我們約好見面的,結果他沒有來,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啊?」
「時間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時間是神,它主宰著世間的一切人,所以不要相信時間不能改變一個人,不要懷疑神的力量。」
老張平時不怎麼言語,但他在網上卻能說出許多耐人尋味的話,也許他對別人也說不出來,但面對小景,他卻不得不說,而且他也願意說,也能說,第一次見面,這個白皙的女孩兒,純淨的黑色長發和冷靜的笑容,給他留下了極深的感概,真不希望這樣的女孩兒受到傷害。
「老張,你是在叫我不要相信思哲嗎?是這個意思嗎?」他們在網上的溝通就是這樣知性,所以他們才能談到一起。
「小景,我不能說什麼,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不得矣!好了,我要下了,還有事兒。」
老張也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給小景說。
看見老張下線,小景似乎沒那麼多的疑問,又仿佛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是心里仍然對王思哲存有一絲向往,畢竟那是他初中時代的美麗悸動,更是他這十年青春年華的寄托。
這夜就這樣凝成迷惑的夢。
一天兩夜,王思哲又回到廣州,直線走向了一個公寓,他是到呂冰倩那里去,呂冰倩就是王思哲那天給小景提到的女朋友,他曾經說過他們可能要分開了,可是她病了,不,應該說這兩天她一直在生病。
這是一個很瘦削的女人,頭發很長,彎彎曲曲的散在身後,由于太瘦的原因吧,兩根鎖骨高高的突出在脖子下面,項鏈上一顆彩虹樣的掉墜懸在鎖骨間倒真像是半空橫跨的一道彩虹,眼楮很大很黑,長長彎彎的睫毛投下一方小小的陰影在眼下,看起來似乎很累,但卻掩飾不了她的美麗,鼻子是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皮膚應該是那種小麥色的,可這會兒卻添了點兒灰黃,她看起來很憔悴,十分惹人憐惜,是那種病態的美,全身寫著無數委屈,無數期盼的美,讓女人都動容的美!
「你終于回來了,哲,我好想你呀!」,她幾乎快要落淚了,由于很瘦弱又帶了這樣的悸動,好像在發抖,她抬起那瘦得如枯柴的手臂去拉王思哲。
看見眼前這個讓人憐惜的女人,還是那麼楚楚動人,王思哲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倩,我回來了,老張說你病得很利害,所以我回來看看你」,他趕緊走前一步拉住她顫抖著遞過來的手,他將她擁入了懷中。
「哲,你回來吧,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的,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我不在乎你能給我什麼,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就夠了」,她緊緊的抱著王思哲,不停的求他,一邊哭一邊說,不,那根本就是在嘶叫,有種撕心裂肺的痛!而王思哲呢?他無言以對,唯有抱住她,抱住這個愛他如愛她自己生命的女人,他也曾深深的愛著這個女人,現在也依然如此,只是他有著所有男人都有的通病,他管不住自己,他是一個失敗的人,在深圳犯事過後,憑著她的關系逃月兌,卻再也不敢回去。
小景是一個冷靜的人,無論怎樣,她少于哭,她看不起騙他的人,更不會為一個騙他的男人哭泣。她正在看電視。這些天都這樣,除了看電視,就是上網和睡覺,日子慵懶的過著。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生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橫沖直闖,被誤解被騙……」
電話突然響了。
「小景,你不要這樣,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我原本不是那樣的人,但是我爸也是為我好,他還不是希望我能過得好一點」,原來是張洋打來的,他從不願意和小景分手的,只是迫于小景的壓力,也扭不過小景倔強的性格,但他對小景始終是沒有放手。
「張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的事我不在乎,你不用給我解釋什麼」,小景還是保持一貫拒他于千里之外的作風。
「我知道我這個教導主任作得有點屈心,我跟本就沒那個本事,但是我爸給我跑關系,對,他是用錢和關系將我送上了這個位置,但是他也是為我好啊,而且現在這個社會都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像我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啊,你為什麼要因為這個就離開我呢」,張洋一下子說完積壓在心里話居然沒受到小景的打斷,他還以為是小景終于理解了這個現實並原諒他了。
「張洋,那是你的事情,你不用給我說什麼,我也不想再听你說這個事情,對不起,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了,再見」,小景把電話掛斷了。其實張洋做什麼,小景都是不在乎的,不管他的事業是如何發展,如何獲得成功的,她都不在乎,小景和張洋分手的原因也不就是因為他全靠家里的關系才獲得現在地位的,很明顯,她心里沒有張洋,他僅僅只是她在大學時的一個過客,小景心里一直不變的裝著王思哲,從小就開始了,是那種根深蒂固的依戀。
「嘟……」
只剩下拿著手機的張洋在電話那頭默默無語的深思。他能明白小景的心嗎?他也許是明白的,只是不願意接受罷了。
廣州這邊比四川更加熱,空氣里彌漫的熾熱讓行走的人們不覺的加快了步伐,每一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滲透著汗水,就連所有的建築都在流汗,整個在炎熱中沉默著。
「不行,這個孩子不能要」,王思哲突然從坐位上幾乎是用跳的,好像有點兒動氣。
「哲,這個孩子不能再打掉了」,幾乎是哀求。
王思哲快速的接了一杯水喝下道︰「不行,說什麼都不能要這個孩子,我明天就陪你去醫院打掉他」,說完他看了一眼呂冰倩,仿佛又有點兒心虛的立刻避開她投射過來的微弱而充滿力量目光。
「哲,我求求你了,讓我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吧,今天醫生說由于我多次做人流,子宮壁已經很薄了,如果我再打掉這個孩子的話,以後我可能就再也不能有小孩了,永遠都作不了媽媽了,哲,我求求你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吧,你不要去找那個女人了,也不要再想以前的事兒,讓我們回到最初的時光吧」,她又哭起來了,抱住他,這已是她今天記不得第幾次哭了,她只希望能留下這個孩子,她只想擁有屬于她和他的孩子。
「我警告你,不要提那個女人,更不要提以前的事」王思哲很絕情的掙月兌呂冰倩,「說不行就不行」,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只是不想負這個責任,也不想這麼早就被一個女人栓住自己,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辦完,不能就這樣結婚,他給不了她幸福。
被王思哲這樣一甩,呂冰倩好像心都被抽空了似的,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淚痕干後在臉上留下兩道烏漬,雙手無力的垂下來,「好好好,我知道了,王思哲你就是不想負責吧,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和我結婚吧,你就是想快點兒甩掉這個被你玩膩的女人,好去另尋新歡吧,哼,呵呵,王思哲,你真沒良心,你是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吧,是不是」,她真的被傷透了心似的,聲音已經嘶啞,她累了,已經很累了,愛上他是她這輩子最累的一件事,但她卻不能不愛他。
王思哲的臉上飛過幾絲惆悵!
「明天我會來接你,你早點兒休息吧,我先走了」,留下這句話王思哲揚長而去,他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她的樣子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不在是昔日那個風情迷人的女人了,他甚至是厭煩了她的嘶叫,她的哭泣,于是只有選擇逃避,只留下她獨自憑吊悲傷,望著他拉長的背景,默默的哭泣,默默的在心里吶喊!
王思哲在街上漫無邊際的走著,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事,這一回來還沒給小景打電話,看看周圍,看看天,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深夜了,他發起了短信,這樣明早小景一起來就可以看到——
小景,對不起,我在廣州這邊有個工程突然出了問題,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回到廣州,可能要等這邊的事辦完才能回去看你了,你在家要乖,別忘了想我,因為我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