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娘的頑疾在于心,常年郁結在心中得不到紓解。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她一直有心病的,如今見她纏綿榻,我沒辦法幫她,只能陪著她說說笑笑,緩解一下沉重的氣氛。
師父自那天之後再未出現,我知他定是回了五台山。有時候跟娘說著笑話,說著說著,就想起在五台山的快樂日子。
剛扶娘躺下休息,正想端了水出門,一位青衣侍女接過臉盆,恭敬地說︰「王爺請小姐去書房一趟。」
我想,那是我的父親,可我們之間隔的,已經不止千山萬水了。
所以,此刻,我是萬萬分的不想見他。但我知,我們終有一天還是要見的。
「听說您找我?」
「咳,咳……嗯,找你,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月兒……」
「請叫我墨月。」
「唉,月兒,冷,你娘的事你也听說了吧?」
「是,大夫說是心病,想必這心藥,在您這兒。」
「月兒,你干什麼?快起來!」
我跪在地上,很不想動,只想慢慢地說︰「王爺,不管她是不是我生母,墨月只知道,她給了我從沒有過的母愛,她愛我不分親疏,她為人謙厚,這樣一個好人,不應該一直被心事纏著,求你幫幫她吧。」
他詫異地忘了扶我,只是愣愣地說︰「你知道她非你親生母親,那你可知你娘親是誰?」
「我不想知道,王爺,眼下這個需要你幫助的人才是我的娘親啊!」
「你這十幾年過得如何?」
我茫然抬頭,不明白為何他突然轉過話題,只見他臉上的愧疚怎麼掩也掩飾不住,忽然就明白他大腦還停留在初見我的震驚中,一時愣愣無話。
他似也不要我回答,咳了一下,望著我,目光柔和,卻又萬分無奈地說︰「你定是恨透了我吧?不然怎麼連一句爹也不叫?看我真糊涂,任你自生自滅十幾年,現在還妄想你能喊我一聲爹……」
是啊,我實在沒辦法喊出口,但面對他那樣的目光,竟然有些舍不得,他畢竟是我爹,雖然舍棄了我這麼多年。
正不知道說什麼時,就听見他猛地咳嗽起來,我忙起來扶著他,還未靠近,就有大夫不管不顧地推門進來要把脈,他只是扶著桌角搖搖頭,說自己近來受了些風寒。
我硬生生地收回了手,他目光看著,忽而遺憾地嘆了口氣,接著又是一陣咳嗽。
我實在忍不住道︰「雖說是風寒,但這樣咳會咳壞你的肺,還是叫大夫開點藥止咳吧。」
他眼楮亮了一下,連眉梢都隱了笑意,拂開大夫的手道︰「無礙的,我忍忍就是了。」
「你忍的住就盡管忍吧。」
我小聲地說,心里一下子開朗了起來,可能是因為他的笑吧,想起娘親跟我說的話︰「他笑起來很靦腆,鬢間白發也掩不了天人風姿。」我也笑了,看來是真的很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