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何處可相思 041.聞卿琴音,君知雅意

作者 ︰ 耳

「表哥。」雲蘿一出屋子,便瞧見蘇漁一身白衣,飄然若塵,隨意站在院落里瞅著桂花樹發呆,听得雲蘿的呼聲,才緩緩回過神來,朝著雲蘿露出溫潤如玉的笑靨,連笑聲都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蘇漁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桂花樹,指節修長若竹,一臉趣味的詢問,「表妹喜歡桂花?」

雲蘿愣了愣,雲玉函指著桂樹答道,「表哥,你怎麼知道的?」他好佩服漁表哥呀,見到阿姐院子里的桂樹就知道阿姐喜歡桂花,嗯,他越來越喜歡這個表哥了。

「是啊,表哥,阿蘿很喜歡桂花樹。」雲蘿有些慢半拍的答了句,眼楮看著蘇漁,心里有些淡淡的歡喜。

「表哥是猜的。」蘇漁上前幾步,來到雲蘿和雲玉函跟前,伸手輕撫著雲玉函的腦袋,溫和的說道。雲玉函的身子一頓,然後便是歡喜的笑,漁表哥的手好溫暖,他覺得心里也暖融融的,表哥的聲音也那麼好听,像是春天的暖風,吹得人舒服極了。

雲蘿笑眯眯的看著,把蘇漁引到桂花樹下得石桌旁,三人都在桌子上面坐了下來。

「表哥喜歡桂花嗎?」。雲蘿端起墨香送上來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眼睫輕覆,很是享受的細細體味了一番,才抬眼瞧著蘇漁,很是好奇的問道。

「喜歡,而且特別喜歡,有一首詩描寫的桂花特別好,是這麼寫的。」蘇漁站起身來,雙手背在後面,像是個老夫子一般,搖頭晃腦的念道,「家本巫山陽,歸去路何長。敘言情未盡,采菉已盈筐。桑榆日反映,物色盈高岡。下有碧流水,上有丹桂香。桂枝不須折,碧流清且潔。」

「好詩」雲蘿听了拍手稱好,也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裳,團團作揖施禮,笑著道,「小妹也有一詩,很是喜歡,念來與表哥一听?」

蘇漁頷首點頭,雲玉函也一臉興奮地坐在石桌邊,望望阿姐,瞧瞧表哥,心里暗下決心,以後,他也要和阿姐表哥一樣,詩句拈手即來,朗朗上口。

雲蘿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直起身子,念道,「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

雲蘿和蘇漁兩人對視一眼,很是默契的笑了起來。蘇漁眉頭微挑,贊嘆道,「表妹,這首詞是你作的嗎?寫得太好了。」

雲蘿臉上一愣,吐了吐舌頭,含糊道,「當然不是了,這首詞是我在爹爹書房里看書的時候,在一本舊詞集里隨意翻到的,當時覺得寫得很好,就背了下來,如今那本舊詞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蘇漁長長地哦了一聲,顯然是沒有相信。不過,表妹既然那麼說,肯定是有緣故的,他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的道理。誰都會有不想說的秘密,知道的太多,也不好。有時候,難得糊涂。

趴在桌子上的雲玉函,瞧著阿姐,臉上若有所思。這是打什麼啞謎,這詞到底有什麼蹊蹺的?他到底是年幼,只覺得阿姐念得詞很好听很舒服,卻沒有感受到詞中那股別致的心緒,那股別致的柔性美。

「哈哈,表妹,昨兒晚上我听了一夜的雨聲,今兒早上又听了表妹的一曲琴曲和小曲一剪梅,不由讓我想起昨夜雨打芭蕉,滿院的殘跡堆積的景象。」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蘇漁耳畔似乎有美妙的歌聲縈繞,妙極,果然妙極了。

「表哥謬贊了,阿蘿區區微末之技,不值一提。」雲蘿螓首微垂,被蘇漁夸得臉色羞紅,她早上只是昨夜側夜未眠,听了一夜的雨聲,才有感而發,彈奏了一曲。

「表妹,今兒你唱的那曲一剪梅,曲調別致,表哥孤陋寡聞,聞所未聞,想要請教下表妹,那曲子是何地的腔調,听著有些像江南的吳儂軟語,可是細細品味一番,又不是那種全然的柔。」蘇漁復又坐下,臉上有些迷惑的對雲蘿詢問道。

雲蘿心里一驚,自己這表哥也忒變態了吧,這也能听得出來?自己唱一剪梅時,用的是二十一世紀的調調,你一個老古董當然沒有听過了。但是轉念一想,又想起自己如今也是個老古董,不由暗自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不要再輕易露出不同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能人異士的,小心一不小心失足,再也爬不起來了。

雲蘿思量了一番,才斟酌著說道,「說來慚愧,這是表妹平時無事,自娛自樂譜的曲子,難得入了表哥的青眼,真是阿蘿的榮幸。」原諒她的胡編亂造吧,先過了蘇漁表哥這關再說。

「哦,原來是這樣。表妹真是有才,表哥甘拜下風。」蘇漁長長一揖到底,很是真誠的說道。雲蘿臉皮厚得,心中稍稍愧疚了會,便糊弄過去了。

「表哥,你這次隨姑姑上京里,是不是為了考取功名來的?」雲蘿很是佩服蘇漁這種有才又心中自有丘壑的才子,不同于一般的白面書生,表哥蘇漁一看就是個非常有主見的,當然,也很有心機,但是就她這番接觸來看,表哥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

只是,人心隔肚皮,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還是要經過長時間相處,才知個中品性。但是,不容否定的是,蘇漁給雲蘿乃至雲玉函的印象都非常不錯。

蘇漁臉上有過一瞬的尷尬,可是很快便掩飾了過去,恢復如初了。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很是隨意的側坐著,眼神飄到一旁的桂花樹上,感慨道,「是啊。人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蘇家雖說是百年世家大族,可是蛀蟲也不少。父親去了,我又沒有功名在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的那些覬覦我父親家財的那些叔伯們哪里會怕我?更別提我母親了。母親沒有法子,才帶著我和小妹一起投靠京里外祖家來了。」

蘇漁雖然一直是笑著的,而且好像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一般,很是淡然的模樣,這樣的表哥,有種歷經滄桑的感覺。可是雲蘿和雲玉函卻都看得出來,他眼底深處的澀然和無奈。而且雲蘿可以想見,那些叔伯們丑惡的嘴臉,無恥的言行。人,是這個世界最最善良無私的,也是最最無情貪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便是如此。

人性,太過復雜。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無私到豁出自己的生命,也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的利益,殘忍的對待其他一切阻礙她孩子前途的人。

雲蘿望著蘇漁,表哥以前肯定也曾經是一名無憂無慮的少年公子哥吧,也曾經如那個百里溪一般,和朋友詩酒論畫,放浪形骸吧。只是,姑父的的去世,讓他還有些稚女敕的肩膀扛起了家的重擔,逼迫的他不得不成長吧。這樣的成長,是誰也不願經歷的吧。只是,這樣的痛苦,卻是表哥必須經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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