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沒良心 第二章

作者 ︰ 呢喃

朝平城里亂烘烘的,像是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群人圍在衙門頭接耳、神秘兮兮,一個個神情凝重。

「王大哥,」若易輕拍前方壯碩男子的肩,清亮的明眸眨呀眨的,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城里發生什麼事了嗎?今天的氣氛怪怪的。」

王捕頭聞聲回頭,當他看清問話的人是若易後,粗獷的臉龐表情微松。「原來是蘭老弟啊!」

「不就是我嗎?」蘭若易笑咪咪的指著自己的鼻尖,不放棄的又問︰「城里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唉!就是……」王捕頭深深嘆氣,欲言又止。「不!其實也沒什麼。」

「王大哥,您話說一半讓我更好奇了,究竟怎麼了?」

「這是朝廷里的大事,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王捕頭眉峰深鎖。

「您不說,我當然不明白,您說說看嘛!」她肚子里的好奇蟲蟲已經全然被挑起。

「其實——」王捕頭警覺地看看四周環境,終于壓低音量,「簡單說起來,就是有位朝廷密探在追捕惡賊的過程中,和對方雙雙跌落白岩谷底,現在大伙兒正在煩惱該如何去救人呢!」

「白岩谷?」心頭一跳,若易一顆心沒來由的有點慌,「您是說那個深不見底的白岩谷?從那兒掉下去還有救嗎?」分明必死無疑。

「若那惡賊摔死就算了,是他罪有應得,但是密探總是要救吧!」王捕頭不自覺又嘆口氣,「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舌忝舌忝干澀的唇,若易笑容頓時有點僵。「王大哥,您口中的朝廷密探不會剛好是軒-吧?」

「蘭老弟,你認識軒大人?」王捕頭驚訝地瞪大一雙銅鈴眼。

蘭若易腦中轟隆一聲,只覺眼前一黑,是因為烈陽太盛的緣故嗎?她又開始頭暈眼花了。和他分開才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吧?他臨行前討人厭的自負笑容仿佛還在眼前,如今他卻跌下深不見底的白岩谷了。

明明和他認識不深,眼眶卻拚命掉出淚來,額心疼得像被烈火燒過,若易胡亂地抹去淚痕,不懂自己究竟怎麼回事?

的確,她的心很軟,小時候養的土狗死了,她就難過得好幾天吃不下飯,但也不必為了才見過兩、三次面的男人哭成這副德行吧!!

「蘭老弟,你怎麼哭了?你和軒大人很熟嗎?」沒想到他會不避諱地在自己面前掉眼淚,向來粗手粗腳的王捕頭頓時慌了手腳。

「不,不熟,」她怎麼可能和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熟呢?但是該死的,這流不完的眼淚是怎麼回事?「我只是為他感到可惜罷了!我實在太佩服軒-對朝廷的赤膽忠心,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她隨口找理由。

那個男人就是這樣,闕陽國的一切就是他的生活重心,從來沒想過自己……

腦中念頭才閃過,若易驚愕地捂住唇,不明白自己怎會有剛才的怪想法,她和軒-分明就不熟,又怎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男人?

不行、不行了。她哭得頭昏腦脹,從爺爺過世後,她就再也沒這麼哭過了,若易拋下一臉錯愕的王捕頭,很傷心的沿路哭回家。

她真的和軒-一點都不熟啊!為什麼听見他跌落白岩谷的消息會哭成這副德行呢?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

他從來不相信人會有前世今生,他真的不相信。

但摔落白岩谷後他足足昏迷了一個月,好多模糊又清晰的影像不斷在他眼前閃過,感覺像作了好長的夢,卻真實得仿佛曾經在他身上發生。

生死交關的瞬間,像把鎖悄悄開啟他塵封最深處的記憶,喚醒他前世的靈魂。

夜魈!他修長如玉的手緊握成拳。

軒-削瘦頎長的身子輕靠在窗邊,過于平靜的俊顏教人讀不出此刻他心中的想法。

「看來軒大人的身體己好上許多,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房門被推開,滿臉皺紋卻顯得和藹可親的老人走進房內,身後跟著一名提著藥箱、模樣討喜的娃兒。

「白大夫。」猛然回過神,軒-抱拳作揖,立即上前迎接。

「坐下吧!你可是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白大夫笑呵呵地說,「我來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

「托白大夫的福,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軒-自動伸出手讓他把脈。

「嗯,軒大人果然非平常人,傷勢好得相當快,再靜養一、兩個月就能像往常一樣了,」白大夫捻髯微笑,「說實話,當時老夫並沒有把握救回軒大人,如今看來你已沒有大礙,老夫感到十分欣慰。」

「勞煩白大夫了。」

「只不過老夫行醫大半輩子,仍不明白為什麼軒大人會一夜白發?」白大夫偏頭沉吟,「真教人疑惑。」

「或許……是我想起不該想起的事吧!」薄唇揚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痕,軒-低語。

「軒大人,你方才說什麼?老夫听不清楚。」這不是他第一回見到軒-,卻覺得此刻的他和從前所認識的軒-不同。

說話語氣不同、態度不同,甚至他不禁懷疑連內心深處的靈魂都不同。

「白大夫,你相信人有前世嗎?」漂亮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住白大夫,軒-忽地問道。

「這句話從軒大人嘴里問出來真讓老夫驚訝,」白大夫溫和的眸光一閃,「軒大人怎麼會如此問呢?」

「只是好奇罷了,」軒-微笑,「白大夫相信嗎?」

「老夫活了大半輩子,當然相信輪回之說。」

「你相信?」

「軒大人,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事了?」白大夫試探地問。

「在昏迷的日子里,感覺像作了一場好長的夢,卻又十分真實。」軒-含蓄地回答。

「傳說人投胎前都要喝下孟婆湯,將前世的愛恨糾葛忘得干淨,也有人說在生死交關的瞬間,太強的執念會讓人恢復前世的記憶,想起上輩子的事情。」白大夫挑眉。

「哦?」如此說來,他執念極深了?

「軒大人,相不相信,完全是看你自己。」微微一笑,白大夫似是而非的回答。「這世上很多事情是說不出理由的。」

「若易哥哥,你老是在發呆呢!你有心事?」看著若易老是望著遠方發怔,大福終于忍不住問。

「誰?我嗎?」猛然回過神,若易的頭搖得像博浪鼓,「我哪有發呆?」

「明明就有,最近的若易哥哥老是心不在焉,對吧?二福?」大福用手肘推推坐在一旁猛啃包子的二福。

「嗯嗯。」被推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到底是為哪樁,但他還是很配合的應和。

「乖乖吃你的包子。」若易佯怒地瞪他一眼,轉身幫五福拍去嘴邊的碎屑。「……唉!」但是不自覺地,她長長嘆氣。

自從得知軒-的死訊後,她整個人就一直提不起勁,心里更像破了個大洞。半年過去了,軒-也該變成枯骨一具了吧?可她卻還是放不下。

「大福、二福,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們,我先回去了。」無精打采地站起身,若易又嘆口氣。

「我們會的。」大福、二福乖巧的應聲。

「嗯。」若易放下油紙袋,慢吞吞地走出土地公廟。

廟外艷陽高照,她不禁瑟縮。

好熱。朝平城的季節和其他地方不同,沒有春夏秋冬四季的區別,只有夏冬兩季,夏季時候熱得快月兌層皮,冬天來臨時保證帶棉被出門都不夠暖。

若易右腳才慢吞吞地踏出去,忽地一匹高壯黑馬飛快地從她面前疾奔而過,卷起的煙塵讓她吃了一口沙土,慢半拍回過神的她不禁叉腰怒斥。

「喂!在城里騎馬,難道不怕撞出人命啊?」怎麼會有這種草菅人命的惡劣家伙!

前方策馬狂奔的男人听見她的聲音突然停止,遲疑地掉轉馬頭,緩步踱過來。

已經心悶氣躁好幾個月的若易雙手環胸,夷然不懼地瞪著來人,一副準備和他把命拚的神情。

「我道是誰在大街上拉開嗓門大吼,原來是你這個莽撞的小子。」低沉嘲諷的嗓音響起,若易不禁睜圓明眸瞪著馬上背光的男人。

這個聲音她不會錯听,是——軒-?!

「不出聲,變啞巴了?」軒-語帶挑釁。

「你、你、你……」結結巴巴,若易指著他的手抖啊抖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薄唇勾起冷弧,他挑眉。「活像見鬼似的。」

「你沒死?」好不容易找回聲音,若易指著他的鼻子大喊。

皺皺眉,軒-對她的語氣不甚滿意。「我沒死似乎讓你失望了?」

「你、你、你這個混帳家伙!既然活得好好的,是不會出聲啊?」又氣又急、又驚又喜,若易激動的跳腳。

原來這家伙活得好好的,為什麼王大哥沒跟她說,害她白白掉了那麼多眼淚。

迎面拂來的微風里帶著甜甜花香,軒-望向樓外清澄美麗的月曦湖,艷陽下波光粼粼,他的思緒忽地飄得好遠,胸臆間漲滿復雜的情緒。

就算經過了百余年歲月,美麗動人的月曦湖仍靜靜沉睡在此,依稀間,他似乎還瞧見月系縴麗的身影出現在湖畔,仰頭羞澀地朝他笑著,景象如此清晰,仿佛只是昨天的事情。

月系,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不知道她現在還好嗎?

「呃——」氣氛有點怪,坐在他正對面的若易數度想出聲,卻又不得不將話吞回肚里。

眼前的軒-為何會有如此哀傷的眼神?哀傷到把她的心都擰疼了,那種感覺就像歷經千百年的生離死別一樣,好沉好沉,沉得她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若易甩甩頭,拚命甩開自己的怪念頭,他的樣貌還很年輕,哪來千百年的生離死別?不過他還是冷淡得好,與其他冷得像冰珠子,總比他現在哀傷的模樣好上千萬倍!

「軒-,你很喜歡月曦湖嗎?」不讓他這樣繼續望下去,若易決定出聲打斷他,以免自己先眼淚-濫成災。「你知不知道月曦湖是有故事的。」

隨便說什麼都好,就是別讓他再這樣哀傷下去,她的心都快要裂成兩半了。好奇怪,平時很正常的她一踫上他就會變得不正常。

「……」軒-緊蹙眉,似乎有些惱怒她的打擾。

「你可知道月曦湖從前不叫月曦湖?」猜他應是從外地來的,她好心的告訴他此地的典故。

還是冷冷睇著若易,軒-選擇沉默以對。

「在很久很久以前,約莫兩百多年前,月曦湖不叫月曦湖,」捧著頰,若易望著樓外湖光瀲灩的景色,轉述小時候常听爺爺說的故事。「那時闕陽國里有位驍勇善戰的護國大將軍,他在這個湖畔遇見一名絕美的女子,對她一見傾心,那名女子的名字就叫月系。

「听說當時護國大將軍功在國疆,好多好多公主和名門閨秀都想要嫁給他,就連芙蓉郡主也不例外。偏偏護國大將軍誰也不愛,獨鐘出身平民的月系,甘冒觸怒聖顏的風險,拒絕皇上的指婚,執意要迎娶月系進門,還把這座湖改名為月系湖,代表此心映此湖,他對月系的愛永不改變之意。」

若易的聲音越說越輕,淡色的菱唇不自覺揚起一抹笑弧。

要說成年在沙場奔走的男人會有多俊美爾雅她才不信,保證是大老粗一個!但是她就是好喜歡護國大將軍獨鐘月系的故事,小時候愛,長大後也愛。

打從出生她的身子骨就不好,大夫說她活不過二十歲,所以爺爺把她當男孩子養。唉!沒辦法,誰會想娶像她這樣短命的人當老婆呀?可是她真的好憧憬這樣鐘情一人、也被人深愛獨鐘的濃烈感情……

不過,看來她這輩子是得不到了,呵呵!

听著若易細柔的嗓音,軒-斂下俊眸,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紛紛閃過眼前,王上硬要把芙蓉郡主嫁給他的情景、他當場甩頭走人,獨留下龍顏震怒的皇上……

軒-不自覺地握緊杯,太陽穴狠狠抽疼,有太多記憶一時間全塞進他的腦里。

芙蓉郡主啊——印象中他不討厭她的,她沒有一般皇族教人難以忍受的驕慢,還記得她總是用雙盈盈秋瞳欲言又止地望著他,不知道她後來好嗎?

「不過這個故事的結局是悲劇,」若易深深嘆口氣,眼神有些空洞。「就在迎月系進門的一年後,護國大將軍不知為何通敵叛國,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曾經輝煌宏偉的將軍府邸一夜之間燃燒殆盡。」

「我沒有通敵叛國。」咬著牙,軒-冰冷的嗓音宛若從地獄響起,激動的情緒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什麼?」

「我沒有通敵叛國。」他一用力,手中的杯倏然爆裂,狠狠嚇了若易一跳。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若易手忙腳亂地攤開他的手掌,深怕他的手被碎片割傷。「我說的是護國大將軍,又不是你。」

這家伙會不會听故事听得太入迷,還把自己當成故事的主角!

「總而言之,自從護國大將軍被判叛國罪後,再也沒人敢稱月系湖,而是月曦湖了。」她沒好氣地一口氣說完,仔仔細細又將他的掌心看過一回。

幸好沒事。

軒-妖魅的眸光冷冷瞪她,仿佛對她的話異常惱怒。

「怎麼?你有話要說?」若易被他瞪得有些心驚肉跳,通敵叛國罪又不是她判的,這樣瞪著她也沒用啊!更何況這是百年前的事了,他這麼激動做啥?!

「我走了,」初醒的魂魄承受不住如此激蕩的情感,軒-倏然站起。「放心,銀子我會付。」雖已是前世的恩怨,但原來自己還是會氣憤難平啊!

「你沒事吧?是不是我說錯話了?」見他俊顏微僵,活像見了鬼一樣,若易急急跟著站起。

早知道就不說了,就讓他哀傷的望湖望到死好了!呸呸呸!她不該說「死」字的,大吉大利,童言無忌。

映入眼簾的是她緊張兮兮的表情,軒-微微眯眸,他們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為什麼用如此憂心的眼神看著自己?

不過,他也懶得深究原因。

「不用擔心我,先擔心你自己吧!」一只腳在鬼門關前閑晃的破少年還有余力管他人閑事。

「可是你——」

「我說不必管我了。」語氣微冷,軒-甩袖離去。

「月系……月系……你在哪里啊?」嬌小瘦弱的身子半伏在偌大的木箱拚命翻動,她攤開一卷又一卷的畫軸,不是她要找的就往後扔。

「不是這幅,也不是這幅……」拚命丟、拚命丟,眼看身後的畫軸已經堆成一座小山丘,「咳咳!終于找到了!」她開心的低呼。

用力喘著氣,若易氣虛地走至桌邊坐下,端起放涼的藥汁當茶水喝。

「果然是大美人,所謂的傾國傾城就是這般吧!」托著香腮,若易不禁贊嘆,著迷地望著畫中國色天香的美人。

同是女兒家,怎麼差這麼多呀!人家眉似柳、瑤鼻菱唇,而她則一副蒼白消瘦的病模樣,真是天差地遠……天差地遠哪!

不過也正因為畫中的人美,所以她小時候瞥過一眼就記起來了,想當初爺爺不知是從哪兒偷來的?很寶貝的藏在大木箱里。

「明天拿給——咳咳咳咳……拿給他好了,反正我也用不著。」也沒細想送這幅圖給他會有多奇怪,就是覺得很理所當然,可能跟他听見月曦湖故事後的激烈反應有關吧!

「咳咳咳咳,怪了,怎麼喝了藥還咳成這樣?」若易邊咳邊嘀咕,胸口緊得難受。「該不會抓藥的人少放了藥材?明個兒絕對要去問清楚。」

小心翼翼地收好畫軸,若易吹滅油燈,很認分地早早上床去也!

「有人在嗎?咳咳,有人在里頭嗎?」用力拍向緊閉的房門,若易一夜咳啞了喉嚨,聲音比平常听起來更有氣無力。

「是你?」慢吞吞地拉開房門,軒-第一眼就看見她扶在門邊猛咳的模樣,他不自覺蹙緊眉頭。「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早,我來找你了。」若易朝他綻開燦爛的笑容,蒼白的瓜子臉頓時顯得有生氣多了。

聞言,軒-眉鎖得更緊,語氣略顯冷淡。「找我有事?」

「我來送東西給你的,」腳有些發軟,若易索性靠在門旁說話,「特地贈給有緣人。」

「回禮?」面無表情,軒-還是一副會凍死人的語氣。「不必了。」他很干脆的拒絕。

「態度真冷淡,我可是瞧你對月曦湖挺有興趣,才特別送你的喔!」若易嘀咕。

「誰說我對月曦湖有興趣?我對它一點興趣都沒有!」軒-語氣更冷。

「話別這麼說,我送東西給你,你只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若易笑咪咪地回答。

「我說不必了,我沒興趣。」軒-冷冷答道,眼看又要關門。

「慢慢慢!」若易急忙一個跨步,身體硬插入門縫。「先瞧瞧嘛!說不定你很喜歡。」

像是很忍耐地望住他,軒-沉默下來。

「這幅畫保證絕無僅有,我可是把你當朋友才送你這份大禮,」若易從身後取出畫軸,很得意地慢慢展開來,「畫中絕美的女子,就是月曦湖……」

「月系!」她的話還未說完,軒-俊顏倏變,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仿佛要把她的手骨給捏碎。「你為什麼會有這幅畫?」

「痛痛痛!這是人肉,會痛哪!」若易含淚低呼,急急要他放手,「快斷了,再不放真的要斷了。」

「抱歉,」回過神,軒-總算松開大掌,緩了緩語氣。「這幅畫哪兒來的?」

「你怎麼知道她是月系?」揉揉被他弄疼的手,若易狐疑地反問。

這幅畫既沒落款又沒署名,要不是小時候听爺爺說過畫中的女人就是月系,誰知道是誰呀?!

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兒怪。

「你為何有這幅畫?」還是重復同樣的問題,軒-鳳眸微眯。

「……家傳之寶。」眼珠子轉了轉,她語帶保留的回答。

爺爺留給她的東西算家傳之寶吧!總不能老實說他們蘭家世代都是小偷,不知打哪兒偷來的。

「家傳之寶?」軒-壓根不信她說的話,當年將軍府一夜燒盡,怎還會有東西留下?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知道畫里的女人就是月系?」感覺很毛耶!

「這幅畫並沒有畫完,左下方有個極小的注記。」頓了下,他隨口胡謅。

「這幅畫我看過很多次,從不見什麼注記呀!咳咳咳……」若易好奇地湊過去,不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俯身劇烈的咳嗽起來。

「又咳!你還好嗎?」見她咳得痛苦,他皺眉。

「嗯,咳咳,甭理我,一會兒就好了。」胸口咳得好痛,但若易還是硬擠出笑臉。

「你沒服藥嗎?」再一次對他軟了心腸,軒-大手從後扶住他的腰身,忽然覺得他的身子似乎比一般少年來得嬌軟。「我陪你去看大夫吧!」

「不礙事,還死不了。」

「我陪你去看大夫。」無視他的抗議,軒-隨手把畫軸擱在桌上,將他往門外帶。

雖然他看上去一臉薄命相,但他還是希望他的身體能再好一點,因為在這世間,應該還有很多值得他留戀的事。

應該還有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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