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請你狠一點 第七十九章

作者 ︰ 月亮蛋撻

楚天墨的身體陡然一震,手中長鞭垂落,驀然回首,深沉似夜的眸子看過來,宋清瞳的心髒幾乎破腔而出,他的眼楮仿佛是見不到底的深淵,一望之下,宋清瞳的心也隨之沉下去,他的臉上看似平靜無波,她卻感覺到了驚濤巨浪,讓她想起那晚狂亂的夜!

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宋昭夜眸光閃動,忽然出聲︰「哎呦呦,瞳瞳,孤的骨頭快勒折了。」

宋清瞳的視線移向宋昭夜,粗糙的繩子嵌進肉里,有些地方滲出血來,宋清瞳蹙一下眉頭,相父不是不講理的人,皇叔純粹是自找的,邁步走下宋昭夜,從楚天墨身旁經過,楚天墨眼中閃過一抹痛色,「皇上想過後果嗎?」聲音低沉激越。

宋清瞳腳步略一停頓,然而沒有回答,抬步來到宋昭夜面前,抽出匕首握在手中,將捆住宋昭夜的繩子割斷,扯掉斷繩,宋昭夜疼得口中不斷申吟,「瞳瞳,孤好痛!」說著,身體像被抽了骨頭一樣,虛弱無力地靠在宋清瞳身上。

宋清瞳好笑地看他一眼,臉上青腫渾身是傷,還有心情撒嬌,她真是服了他了,「皇叔還知道痛呢?你別告訴朕,你是閑的無聊。」

宋昭夜目光閃爍,看似傷心地道︰「孤渾身疼痛難忍,還是瞳瞳對孤最好,可是瞳瞳,你怎麼把冰雪蓮讓給他吃了呢?你知不知道冰雪蓮世間只此一朵。」

宋清瞳心中一沉,就這一朵?他怎麼不早說!不過即使他提前告訴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去救楚天墨,她不後悔。

「皇叔,你身上有傷需要處理。」說著,將宋昭夜推開一些,吩咐,「來人,扶皇叔回宮,請御醫為皇叔仔細包扎。」

上來兩名侍衛,要扶起宋昭夜,宋昭夜眸光閃了閃,快速直起身子,干笑著道︰「孤可以自己走,瞳瞳,記得來看皇叔啊。」

目光瞟向楚天墨,「皇上,楚相不分青紅皂白嚴刑拷問孤,皇上一定要為孤做主。」

宋清瞳頭疼地點了點頭,「朕會秉公辦理,皇叔請回吧。」對于宋昭夜,宋清瞳心里是感激的。

宋昭夜這才慢吞吞走出地牢,侍衛闔上大門。

地牢里的空氣越發令人窒息,宋清瞳轉身面向楚天墨,目光注視著他,他的面頰和昏迷時一樣瘦削,臉色黯沉無光,他的身體還沒有復原,他總是不知道愛惜自己。隨著時間推移,宋清瞳心中絲絲痛楚在蔓延生長,盡管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而說出來的話音異常顫抖︰「相父在問朕後果?呵呵,相父可知,你若是死在膠州,會對朕產生什麼後果?天下人會怎樣看朕?」

楚天墨深深注視著宋清瞳,她的眼楮里閃動著淚光,聲音听起來輕柔平緩,卻壓抑著強烈的情緒。

宋清瞳接著說︰「天下人會說,楚相為皇上十年如一日授業療毒,耗盡真元成了半死之人,最後卻被皇上謫貶膠州客死異鄉!朕縱使長命百歲,後人也會罵朕是恩將仇報的昏君!史書上也會記下朕忘恩負義這一筆,從而成全相父的清名永傳後世!」宋清瞳的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聲音哽在喉嚨里,淚水潸然而落。

楚天墨的身體微微顫抖,眼見宋清瞳的淚水濺落在地,只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雙膝跪倒在地,雙手緊攥成拳,顫抖地撐著地面,聲音輕顫︰「皇上,是臣考慮不周,可是,皇上這樣做陷臣于何地,若是皇上不測,臣又怎能心安理得活在世上?」

宋清瞳後退半步,垂簾看著跪在眼前的楚天墨,本已暈眩的頭腦更加暈眩,內心苦澀,見她落淚,他沒有上前安慰,而是跪在地上!其實她想說的不是這些,可是,看他端重肅穆的模樣,那些兒女情長的話語,她只能收起來,不敢流露出半分,現在她終于理解女皇的痛苦。

此刻,就連她也分不清,對楚天墨的感情是她自己的,還是女皇殘留下來的。楚天墨為相十余年從無逾禮之舉,如果讓他知道那晚的事,會不會大受刺激?事後她已經仔細處理過,相信不會留下痕跡,果然不出她所料,即使她舍命相救,他對她還是恪守做臣子的規矩!那麼,那晚的事,她不會讓他知道。

宋清瞳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緩︰「地上涼,相父請起,朕沒有責怪相父的意思,只是相父這樣委屈自己,朕覺得痛心。」

見楚天墨跪在地上沒有動彈,宋清瞳努力扯出一個笑臉︰「相父不必自責,有上官家主在,朕不會有事,你大病初愈,先回府休養幾天。」見楚天墨仍然跪在地上,宋清瞳彎腰去扶。

手無意間觸上楚天墨冰涼的大手,楚天墨的心一陣急跳,連忙站起身,宋清瞳這才直起身體,忽覺一陣天旋地轉,心知毒發,交疊在胸前的手,緊緊掐住手背,勉強保持頭腦清明,看一眼楚天墨︰「朕改日為相父辦慶功宴,這里空氣不好,我們出去吧。」

說完,宋清瞳邁步向地牢外走去,楚天墨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宋清瞳,他何嘗不知她現在的狀況,面色如紙,瞳眸幾乎失去了焦距,聲音里中氣明顯不足,心頭驚痛,沉聲道︰「皇上,臣為你療毒。」

楚天墨說完,要抱起宋清瞳,宋清瞳抬手輕輕一擋,他的身體還未恢復,實在不宜妄動內力,虛弱一笑︰「相父,讓上官家主為朕療毒。」她看見地牢門口走來一抹頎長的身影。

天青色身影越走越近,卻又變得越來越模糊,宋清瞳眼前一黑,倒下之際,紫衫飄入眼底,身體落進一個懷抱。

再睜開眼時,明黃色的紗幔映入眼簾,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擺設,這里是她的寢宮。

偏過頭看向大殿里,桌上燭台前,承影和玉兒相對而坐,玉兒正在燈下縫著衣服,嘆息一聲︰「皇上真可憐,又染上了風寒?皇後說很快會醒,可是,都一個時辰過去了,怎麼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承影眼楮盯著燭火一言不發。

玉兒又低聲說︰「楚相為什麼偏偏看不上熙王呢?若不是皇上攔著,熙王死過好多次了。听說,楚相早年被熙王奉為西席呢!」

宋清瞳心中一動,楚天墨曾經做過宋昭夜的老師?真是這樣嗎?

承影目光一閃道︰「傳聞不可信,更不能亂說!」

說話的同時,看向龍床,臉上登時一喜︰「皇上,您醒了!」說著走到床前。

宋清瞳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手撐著床坐起來,承影拿過靠墊,扶著宋清瞳宋清瞳倚在床頭。

「回皇上,快戌時了。」

玉兒端著托盤來到床前,托盤上放著一杯茶水和兩碟宋清瞳平時常吃的糕點,「皇上,吃些點心吧。」遞到宋清瞳面前。

宋清瞳頜首,拿起一塊點心,吃了幾口,玉兒目光一跳︰「皇上,奴婢忽然想起來,華貴君在外面候了多時。」她看見華貴君手里又端來一碗湯,不會還是昨天那玩意吧?不過,她不會提醒皇上的,皇上現在身體虛弱,正需要好好補補。

宋清瞳心思轉動,他來干什麼?「叫他進來。」

玉兒領命下去。

不多時,雲瑾走進寢殿,宋清瞳看一眼雲瑾,怪異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從雲瑾身上移開視線,難道是她多疑,但願他不要讓她失望。

雲瑾已經走到床前,看一眼虛弱地靠在床頭的宋清瞳,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如果沒猜錯她是毒發了,記得第一次侍寢她也是這般虛弱,當時他只以為是因為武功被廢,何嘗想過是因為身染奇毒。

雲瑾躬身行禮,宋清瞳一眼雲瑾微笑道︰「曼卿不必多禮。」這才注意,他手中還端著一只碗,和昨晚拿的碗一模一樣,心中警鈴大作,不會又是那個黑漆漆的東西吧?身體往後靠。

雲瑾將宋清瞳的表情收在眼底,昨晚他回去以後才反應過味來,宋清瞳怕吃林蛙,可她為什麼不直白地告訴自己?是不忍拂了自己的一番心意?一想到這,雲瑾不由得心中蕩漾,她是在意他的。

坐在床邊,一手執勺一手端碗,長目注視著宋清瞳,她害怕的樣子很有趣,目光一閃,道︰「此物養陰潤肺,補腎益精,對滋補強健身體有奇效,這個溫度正好,臣喂皇上。」

宋清瞳聞听笑容僵在臉上,昨天的原話,看來是那東西無疑了,「額,曼卿,朕覺得——」朕覺得不餓。

宋清瞳的話沒說完,勺子送到唇邊,香氣撲鼻,宋清瞳垂簾瞟一眼,只是一勺金黃色的湯而已,沒別的東西,放心喝下去,好像和昨天的味道不一樣。

雲瑾眼中閃過一抹寵溺的笑,一連喂了宋清瞳十幾口,宋清瞳漸漸放下警惕,真是好喝,雲瑾這手廚藝一點不比御廚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這樣一口一口喂她吃,這樣的絕世好男人別說是古代了,就是現代也是萬里挑一。

這樣想著,雲瑾的勺子送過來,宋清瞳下意識瞟一眼,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蹦入眼簾,宋清瞳大驚,頭靠到床板上,發出「咚」一聲悶響,雲瑾臉上的笑容擴大,將勺子里的食物在宋清瞳面前晃了晃,忍著笑道︰「皇上,你看清了,這是什麼。」

宋清瞳心有余悸,將目光一寸一寸移過去,原來是一只黑油油的雞翅,肉香濃郁,看著就有食欲,將雞翅拿在手中,抬眸看一眼雲瑾,雲瑾忍住笑意,表情認真地說︰「皇上,這是臣特意為您做的烏雞湯,臣還以為皇上怕這東西,原來是臣弄錯了。」

宋清瞳眼角有些抽搐,沒想到雲瑾還有喜歡惡作劇的一面,不過看在美食的份上,她不跟他一般見識,瞪一眼雲瑾,口中說著︰「曼卿好手藝。」大快朵頤。

喝完湯後,雲瑾端著碗站起身,宋清瞳目光閃動,他對她的關心不似作偽,現在宮里沒有別的男人,赤霄就隱在寢殿里,她無需擔心,叫住雲瑾︰「曼卿——」

雲瑾微微一愣,旋即轉過身,宋清瞳抬起手臂,遞向雲瑾,雲瑾注視著宋清瞳伸過來的縴秀玉手,來不及思考握上去,她的手很涼,雲瑾心頭也跟著一涼,完全沒注意到,宋清瞳眼中滑過一抹算計,手臂突然往回一帶,雲瑾正在出神,冷不防被宋清瞳一拽,身體前傾撲到宋清瞳身上。

宋清瞳傻眼,她本來是想趁其不備,試探雲瑾的武功,不曾想雲瑾這麼不中用,一點反抗都沒有,就這樣倒下了?她哪里知道,雲瑾一是分心,二是被拉上床的瞬間,已經反應過來,以他的功力,反手一擊便可站回原狀,但是他此時一只手被宋清瞳握住,另一只手端著碗,即使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腦中最先想到的也這碗不可以月兌手砸到宋清瞳,所就這樣不做任何反抗倒在宋清瞳身上。

眼見雲瑾的面龐近在咫尺,宋清瞳訕笑著說︰「額,朕想曼卿了。」說完額上布滿黑線,她想說的不是這個!

雲瑾眼楮里柔情流露,她心里是有他的,碗放到一邊,將宋清瞳攬在懷里。

景德宮

上官瀲月臨窗而立,手攏著袖子,面帶沉思,在他對面,楚天墨身穿紫色袍服,手扶著桌子,身軀不再挺直,面帶沉痛,寢殿里的氣氛異常沉悶。

楚天墨壓下心頭綿綿痛意,沉聲說︰「皇上時日無多,我不相信你對皇上沒有一絲感情,現在只有你能令皇上延長時日。」

上官瀲月瞥一眼楚天墨,面色沉凝︰「楚相對皇上是怎樣的感情?楚相將一個一個男人送到皇上面前,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接受?」

楚天墨聞言默了良久,方說道︰「待皇上身體康復,她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現在,她只能這樣。」

上官瀲月望著桌上的燭光,緩慢說道︰「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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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得厲害,明天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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