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國風雲錄 第五卷 風起雲涌 第十五章 什麼叫黑?

作者 ︰ 猛子

帥府議事大堂。

霍六哥把德州之戰的具體經過大概說了一下,然後柴雲把李虎的最新計策做了解說。目前情況下,李虎還是把擊敗女真人的希望寄托在三家結盟上,也就是說,他雖然向大宋求援了,但他並沒有把守住大同的希望寄托于大宋。

李虎這個策略的變化引起了李綱和宇文虛中的警惕。

在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李虎最早和女真人聯手打契丹人,現在他則聯手契丹人打女真人,將來,他也有可能和女真人握手言和,和女真人一起打大宋。

李虎本身是個擅長變通的人,就他這幾年的生存經歷來看,他周旋于各方之間,以最小代價獲取最大利益,說他狡詐無恥也好,說他反復無常也好,他反正生存下來了,而且實力越來越大,所以大宋應該好好拉攏他,利用他,把他做為對付北方強虜的有利武器。大宋現在的態度顯然不對,又想利用他,又想提防他,還有兔死狗烹的意向,這肯定得不到李虎的合作,將來的麻煩可想而知。

李虎的計策有個前提,那就是把金軍拖在大同,給契丹人喘息的機會,如果金軍分兵,迅速攻打雲內,李虎的計策估計很難實現,但要想拖住金軍,消極防御顯然不行,必須采取積極防御的措施,在防御的同時展開攻擊。

打仗需要軍隊,更要錢糧武器,然而,隨著交戰時間越來越長,義軍的財政情況急劇惡化。

胡涂把帥府的財政收支做了說明,簡單一句話,義軍很難支撐到秋收,如果大軍未能在雨季結束前擊敗金軍,義軍的財政要崩潰。

李虎吃了一驚。他離開大同前。義軍的財政還能維持下去,怎麼一轉眼,財政就岌岌可危了。

「出了什麼事?」李虎問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漲價。」胡涂苦笑道,「糧食突然漲價了,一天之內翻了三番。到今天已經漲了十倍,再漲下去,不但百姓要餓死,我們也要變成窮光蛋了。」

「糧食一漲。其它東西都跟著漲。而且是瘋漲。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倉曹司參軍事賈羽拿出一個文卷。把大同大市上地主要物品價格說了一下。「以目前地糧食價格計算。我們帥府地財政馬上就會告竭。如果繼續這麼漲。恐怕維持不了一個

「你說什麼?」李虎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縱聲吼道。「直娘賊。這都是誰干地事?誰漲地價?他娘地不想活了。竟敢和老子作對。都給老子抓起來。砍了。」

屋里霎時安靜下來。只有李虎憤怒地咆哮聲。

「你先冷靜一下。」羅青漢勸道。「事情遠比你想象地復雜。你先听完。听完以後再發火。」

「狗娘養地東西。發財發到老子頭上來了。好啊。老子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地膽子。」李虎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道。

羅青漢敲了敲案幾。示意大家繼續稟報。

「現在謠言滿天飛,百姓們惶恐不安,有地地方已經爆發騷亂了。」法曹司參軍事陰士仁接著說道,「前兩天傳出謠言。說虎王被女真人殺死了,義軍在前線大敗,很多百姓嚇得開始逃難了。為了穩定民心,三位夫人最近一直在各地巡視,安撫百姓。」

「因為有人害怕,要逃難,所以宋軍封鎖了關隘,這樣一來回易的通道就被堵死了。」賈羽說道,「羅夫人為此親自趕到了寧武光。勸阻百姓們暫時留下。同時親自趕赴代州,請代州知州重開關隘。確保回易之路暢通無阻。」

「不要說這些廢話了……」李虎厲聲叫道,「告訴我,誰是罪魁禍首?是不是那些商賈?」

一屋子的人都不說話了。李虎發起脾氣來,的確很怕人。前線戰事不順,契丹人打了敗仗拖累了義軍,局勢愈發危急,李虎的心情可想而知,這時候惹惱了他,純粹是找死。

胡涂沖著都商稅院的監都糜顧連使眼色,叫他趕快說話。糜顧無奈,硬著頭皮,小聲說道︰「總帥,如果沒有這些商賈,我們就無法從大宋買到所需要的緊缺物資。」

「放屁,這些人要把我李虎吃掉了,我還能容忍?」李虎怒聲吼道,「想趁火打劫也要看看地方,在我李虎的地盤上胡作非為,那就一個死字。」

「殺肯定解決不了問題,相反,還會讓局面更加惡化。」胡涂一看李虎真的要殺人了,急忙出言勸道,「帥府目前地財政收入主要靠回易,我們所需的各類物資也主要靠回易獲得,而回易需要這些商賈,你把商賈都殺了,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們必須想一個穩妥的辦法,盡快解決目前地危急。」

李虎喝了幾口冷水,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說說,有什麼好辦法。」

「總帥,殺人肯定解決不了問題。你把人殺了,沒有人販賣糧食了,糧食價格會漲得更高,要餓死人的。」胡涂小心翼翼地說道,「平抑物價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倉放糧,打壓糧價。」

「開倉放糧?」李虎的目光望向了倉曹司的賈羽。

「總帥,不行,不行……我十幾萬大軍要吃飯,我必須確保軍糧充足。」賈羽急忙搖手,「大同糧食價格飛漲,主要是因為人口突然增加,僅靠雲朔幾州養不活他們,所以若想徹底解決糧食問題,必須向大宋求援。」

「大宋人已經把糧食漲價了,把其它各種物資都漲價了,大宋人正在趁火打劫,我們這時候去求援,不是羊入虎口,任由宰割嗎?」功曹司參軍事孫政氣憤地說道,「我們用來回易的主要是戰馬和牛羊等牲畜,而且只能和他們回易,所以一開始價格就賣得很低。現在大宋人看到我們打仗了,從官到商,聯手壓價,一匹戰馬只買二十貫,一轉手,就是八十貫,盡賺六十貫。這些人太黑了,糧食漲價已經賺錢了,還嫌不足,還要賺更多的錢,恨不得把我們連皮帶骨頭一把吃了。」

「我們和大宋不是有約定嗎?」李虎問道,「一匹馬賣多少錢,換回來多少糧食,多少物資,不都是約定好的嗎?他們的官府也敢擅自違約?」

「大宋人都是無恥之徒,官商勾結,狼狽為奸。」孫政氣得面紅脖子粗,怒氣沖天地說道,「他們地官府說,糧食和其它各類物資都嚴重不足,只能限量,其實,他們是把這些東西都賣給了私商,然後私商再高價賣給我們,其中的差價就由官商平分了。」

李虎肺都氣炸了,兩眼怒視著李綱和宇文虛中,恨不得把他們臭罵一頓。

「你們河東路的帥司、漕司、倉司、憲司都是誰?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投奔了大宋?現在山後是大宋的疆域,山後的安危直接關系到大宋的安危,他們難道不知道?」

李綱和宇文虛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奈苦笑,不知說什麼好。

「總帥,問題正在這。」胡涂說道,「河東路沒有一個說話算話的人,帥司、漕司、倉司、憲司各自管各自的事,他們都听皇帝和朝廷的,而他們又來自不同地派系,互相監察,互相牽制,結果就是什麼事都做不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李虎想不明白,這種官制雖然可以遏制地方勢力坐大,但它的後果也很嚴重,試想這麼大一個河東路,把權力一分為四,四個老大平起平坐,都要听皇帝的,那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山高路遠,驛馬傳書來回要個把月,而且即使有了皇帝的命令,四個老大還要商量著辦,難免要互相扯皮推諉,最後結果可想而知。

李虎望著李綱和宇文虛中,「兩位,這件事用什麼辦法處理?」

「總帥,這件事首先要上奏朝廷,然後稟奏皇帝,皇帝下旨,河東路憲司奉旨調查,調查完了再上奏……」

「好了,好了……」李虎打斷了李綱的話,「等到這件事處理好了,我早就餓死了。有沒有簡單一點的辦法?」

「簡單一點的辦法就是行賄。」李綱實話實說,「把該打點的人都打點到,從上到下,都買通了,他們從你這里得到的錢比從私商那里得到地錢還要多,那這件事就辦成了。」

「我哪來那麼多錢?」李虎冷笑道,「把漕司、倉司地主要官員買通不行嗎?」

「肯定不行。」宇文虛中說道,「因為你現在就是一頭大肥牛,不宰你宰誰?」

李虎氣得一拳砸到案幾上,破口大罵。

帥府的一幫官員們有地生氣,有的嘆氣,有的倒很平靜。他們中的很多人過去也是上的人,大遼的和大宋的如出一轍,都是一樣的**,不以為奇。說實話,大宋的官員們在賺錢的同時還讓私商把糧食和物資運過來,算是不錯的了,就怕賺了錢還不給東西,那才叫黑。

「總帥,開倉放糧吧?」胡涂遞給李虎一杯涼水,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有辦法讓這些狗娘養的東西賠得連褲子都沒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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