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毒,魂斷未央 第十章【花落嫣心——虞美人】

作者 ︰ 千淺草

花落嫣心——虞美人

放開拽著張嫣的那只手,那人站起身來「傻丫頭,當下之急是要保住你那小宮女的性命,那些想不通的問題先擱在一邊吧,去找你皇帝舅舅,他會幫你的。」

「對啊,現下百靈的命還危在旦夕,我怎麼糊涂了。」張嫣喃喃低語著,抬眼朝那人感激一笑「謝謝你救了百靈,謝謝你開導我,你在這里別走,我會讓皇帝舅舅好好賞你的。」

說罷,轉身飛快的踏出房門不見了蹤影。

看著消失在遠處的背影,那人從懷里拿出早已被揉焉的花,縱使過了十年之殤,她的容顏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還是那麼親切、美麗,但卻無法親近,就像天上的星星。

有時耳邊又響起了她那清脆的笑聲,好像她就真的還活在他身邊一樣。府里那滿園的虞美人都是他從烏江的崖邊一株一株小心翼翼帶回來的,也許她並不知道她和項羽的故事被人們傳誦得有多美。

那首她在崖邊作的詩︰「君王意氣盡江東,賤妾何堪入漢宮;碧血化為江邊草,花開更比杜鵑紅。」深深打動著每一個人的心,文人墨客,鄉紳士卒,就連平民百姓都感嘆她如此大義凜然、忠于愛情的忠烈性格。不知為何那沾滿她鮮血的崖邊開出了一片片美得懾人的花,忘了從哪里听來的,人們管它叫「虞美人」,他知道那一定是她留下的眷念和不舍,所以他悉數都帶回了家,十年了,每日都讓人送一朵給嫣兒,讓她能夠日日見到心心念念的女兒……

輕輕將花擱在桌上,只余下淡淡的思念香氣蓄繞在房內久久不散……

拖著劉盈給她傳的張太醫火急火燎的趕回知語殿,太醫看了看床上臉色蒼白如薄紙的百靈,又看了看一旁擱著的血裙,忙上前給她號起了脈。

寸關尺三部脈皆無力,重按空虛,虛脈舉指遲大軟,按之無力又空洞,精神氣血都傷損;脈按之細小如線,起落明顯,沉細軟綿似弱脈,輕尋無板重采知。

張太醫不由得蹙眉道「嫣主子,這小宮女是被施以「花開富貴紅」後又落入水中,如今不僅失血過多,且肺部灌水腫大,下官只得盡力救治,成與不成就看她的造化了」。

張嫣握住百靈冰冷的小手,極力想要將溫暖過給她,顫抖的嘴唇嘗到了有些澀澀的味道,那張慘白的臉離她張嫣僅有半尺距離,可是她卻只能茫然無措的看著百靈碧色裙擺上的點點猩紅,心如刀絞,潸然淚下。

張嫣的心酸痛至極,抖索的雙唇呼喚著「百靈……你睜眼看看……百靈……」

這「花開富貴紅」便是宮中主子懲罰犯了錯的宮女所施行的一種宮刑。用鋒利的小刀從人的大腿開始一下一下的劃開,直到整只腿都布滿傷痕,鮮血源源不斷的流下浸濕了的裙擺,那樣子就像開滿了紅艷妖嬈的富貴花,故名為「花開富貴紅」。

這樣鮮活美麗的詞卻常常要去那些不堪一擊的人命,皇祖母,百靈究竟犯了多大的過錯你要用上這樣的宮刑?還將她投入太液池,一點生還的余地都不給,心中隱隱發疼,張嫣不自覺的捂上心口處,視線落到張太醫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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