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興沖沖跑上來,拿著一萬兩銀票回道︰「回二爺、二女乃女乃,這是點魁樓賠付的一萬兩,請二女乃女乃過目-xiashuyd-」
若溪聞言一笑,擺示意桂園先收下,並未借此冷嘲熱諷賈氏幾句
旁邊的賈氏見狀卻越發的難受,若溪的大度顯得她這麼小肚雞腸,這比臉還讓她接受不了
她拼命想要激怒若溪,想看見若溪失控發的模樣,可若溪偏生總是那副淡定的表情難不成若溪就沒脾氣?她才不信!真想撕開若溪的外皮,露出里面的本性
若溪抬起頭,迎上她快要吃人的眼神,笑著說道︰「弟妹不在乎銀,何必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你明知故問!」賈氏忍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瞪著眼楮回著,「你明知道我此番前來是為了給你難堪,如今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你為何不奚落我?難不成我連被你挖苦的資格都沒有,真是太氣人了!」
若溪見到她氣嘟嘟的模樣笑起來,扭頭朝著侯靜康說道︰「弟妹性雖急卻夠坦白,你又是個不怕辣的主,看來這月老不會胡亂牽紅線」
「跟嫂比起來……」侯靜康說了半句,瞥見宜宣眼瞅著沉下來的臉立馬停住他可是知道宜宣的性,兄弟之間可以兩肋插刀,可偏生在嫂的事情上半點玩笑開不得不然就算是多年的兄弟,他也照樣翻臉
有時候他也奇怪,這滿京都能讓他侯靜康害怕的沒幾個,宜宣就是其中一個看見宜宣要生氣,他趕忙站起來,「包廂的銀已經付了,還是不要白白空著的好走,媳婦兒!」說罷扯著賈氏的出去了
到了門口他松開,大踏步進了隔壁包廂,賈氏見狀眼神一暗隨即跟進去
自成親她跟侯靜康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剛開始婆婆還勸勸,後來見二人是天生的冤家索性就假裝不知道了她何曾想跟夫君整日雞聲鵝斗,可偏生侯靜康從不顧及她的感受,很多事情讓她覺得沒臉
就像前幾日兩個人一言不合鬧別扭,侯靜康竟然在下人房睡了她的陪嫁丫頭她氣得了那丫頭一頓攆了出去,還鬧到婆婆跟前
侯夫人听見自己兒做出這樣不體統的事情,不得不臭罵兒雖說這陪嫁丫頭成為通房、小妾的不在少數,可都是在正室跟前過了明路的侯靜康這般行事確實不是大家少爺的做派,賈氏逮住不放他也理虧
其實不是賈氏故意鬧,是她眼不下這口氣再怎麼說她都是兩廣總督的嫡女,何嘗受過這樣的委屈?
今個兒侯靜康帶她出來,不過是因為那場事的緣故,怕她再鬧到侯爺跟前,他還是懼怕父親的
賈氏進了包廂坐下,想到剛剛林二爺看若溪的眼神,她這個外人都能看出里面的深情和寵溺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在若溪面前逞能就是個笑話,她除了身份地位,其余拿什麼跟若溪比人家有婆婆喜愛,夫君寵愛,肚里還懷了寶寶女人這一輩要什麼,無非是這些罷了她,活得真是失敗!
原本以為賈氏回來會吵鬧,沒想到她卻一言不發的坐著,看表情似乎有些落寞
「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突然站起來說著,然後扭身走了
哼,看來是換個方式跟自己鬧罷了!侯靜康不以為然,反而覺得這樣的賈氏才是他了解的那個
他是個被人慣壞的紈褲,早就習慣了被人捧在心的感覺來了個賈氏橫挑鼻豎挑眼,還時不時就用言語冷嘲熱諷,他怎麼會讓她半分?想讓他往東,他偏就往西,看她能拿自己怎麼著?
這樣甩袖離開,難不成還想著自己回去追著哄她?真是異想天開,他偏就不理睬等這里熱鬧結束,他就去畫扇樓找樂,那里面的女人都溫柔乖巧,沒一個敢頂撞無禮
外面第三輪已經開始,這下只剩下二十人,陳為民也在其中若溪見到不由得替若靈高興,看來她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前不久若靈來看她,說是又找大夫偷偷給陳為民診脈,身體恢復的很好,隨時都能做父親
金榜題名,再得健康的孩,人生就此圓滿了若溪想罷輕輕撫模自己的肚,臉上帶著溫柔滿足的笑
「這第三輪的規則倒是挺有意思」宜宣一直關注外面的情況
若溪聞言也往外面瞧起來,原來這二十人要自由組合分成十組依照第二輪的排名,最後一名可以優先選擇自然是沒有人會給自己選擇強有力的對,到最後剩下韓晹和陳公,他們自然是到了一組
所有人的題目都一樣,就是寫一篇章,這次比試能夠月兌穎而出的,接下來要接受其他四人的挑戰,必須勝出三人才是今日的魁首
章不限標題,不限題材,不限數,不過要從評委給出的關鍵詞里至少挑選兩個用上
這次的關鍵詞有四個,分別是「少年、富強、蠻夷、天朝」這二十個人听清楚規則,紛紛開始構思動筆每個人都有**的桌椅,眾人不敢隨意走動以免擾他們的思路
整個大廳安靜的很,能听見毛筆在紙上游走的刷刷聲韓晹拿著筆一直在沉思,旁邊的陳公已經洋洋灑灑寫了半篇
若溪見了輕聲問道︰「我的二爺,若是你寫會從什麼角度立意?」
「朝廷對蠻夷的政策從來都有爭議,保守派主張懷柔,激進派力主壓這一題倒是讓人關注,恐怕不等他們做官,就會被劃分成不同的陣營」宜宣听了回著,「不過除了蠻夷、天朝,還剩下兩個關鍵詞只是這少年和富強能做出的章不大,估計選了也會落下風」
若溪聞言不由得皺眉,她可不想韓晹此時就卷入朝廷的黨派之爭中去
「那老爺是哪一個派別的?」她突然想起這件事來
「皇上的態度曖昧不清,父親自然是緊隨皇上身後」宜宣從不關心朝事,可是最近卻用心起來
若溪聞言不語,她一個女人家對于朝政不能多言,況且她也不懂不過從宜宣的回答中,她感覺出自己的公公可是個老油條,不然也不會歷經兩個皇上依然風光
韓晹還是個孩,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她心中隱隱擔憂起來
「其實你不必擔心,十一弟早晚會面對這些風雨現在摔跤總比以後受致命的擊好,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宜宣看出若溪的心事,輕聲安慰她
听見他的話若溪心里舒服了好多,原本她以為宜宣只會做生意,沒想到他對政治天生帶著一股敏感他看問題很透徹,夠冷靜夠沉穩,入了官場應該能明哲保身
前幾日他跟若溪說起冊封世的事情,再遲也遲不過今年底若是她這胎一舉得男,估計聖旨馬上就會送到侯府
常言道無官一身輕,宜宣成了世,他們的日恐怕不會再這般悠閑愜意了
只是這是身為定伯侯長房長的責任,若溪會跟宜宣一起擔起來人活在世上,盡到了該盡的責任,才能享受想要的權利
「好章,好章啊!」外面傳來一陣贊嘆
夫妻二人抬頭望過去,只見第一院的先生,也是當代有名的大儒孫先生在說話他在第一院教十年,不少高中的舉人、進士是他的門生,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他為人正直修身養性,教導學生嚴謹善于因材施教,堪為人師典範
眼下他拿著一篇章滿臉的贊許,一捋著山羊胡微微點頭旁邊有幾人圍了過去,一番品之後紛紛稱贊馬上有兩個人同時在大紙上謄寫,分別掛在二樓平台和外面的高台之上
陸續有人寫完,一個小組的掛在一起,便于眾人品鑒監督評審的公正性
「我就說陳公才高八斗,瞧瞧這章寫得我們都是聖賢章至今,看看這立意,這用詞,通篇如行雲流水一環扣一環,讓人不由得折服」不少人邊看邊輕聲吟誦,還有人拿紙筆抄寫起來
外面下注還在進行,這陳公的章一出來,立即有不少人押他的寶雖然有人期待著韓晹還能想上一場一樣月兌穎而出,不過呼聲還是不太高可是秋老板卻調高了陳公的賠率,反倒是韓晹的賠率從先前的一比十降到一比五
外面的眾人在心里權衡,自然是傾向賠率高風險低的陳公
若溪听了倒是奇怪這秋老板行事古怪,難不成她是算準韓晹一準能勝出?看了陳公做的章,若溪心里也有些沒底氣
這陳公的章力主對蠻夷番邦采取分別對待的辦法,他詳盡的敘述了天朝和蠻夷番邦的地理位置吐蕃在南,西接大食,東臨高麗,北至西域若是他們群起而攻之,即便是天朝國富兵強也會傷了元氣故而,一方面堅決擊野心勃勃之輩,另一方面安撫忠心俯首稱臣的小邦即顯天朝泱泱大國的龍威,又顯皇上寬厚仁慈之心
如此見解縱然是一般小吏都望塵莫及,宜宣見了卻心生懷疑他知道陳公的祖父是先皇時候的肱骨之臣,很多重大決策都有參與想當年,先皇立遺詔他便在場陳公的父親眼下是內閣學士,皇上研究對蠻夷政策時應該在場宜宣懷疑這些言論是他听來的,而不是他真正的見解
不過即便是听見些風聲,能把章寫得這樣流暢也能看出他的功夫看來這一關,韓晹難闖!眾人評論的聲音越發的大起來,似乎這第一名的位置非陳公莫屬
場上只有韓晹還在奮筆疾,臉上一片凝重,陳公臉上並無半點得意之色
他看著韓晹入定的模樣不由得走過去,看著韓晹寫得章,他的臉色一怔隨即越來越凝重,隨後是雙眼放光
「完成!」韓晹甩開中的筆伸了伸胳膊
不等點魁樓的小廝過來取章,陳公已經把章拿起來朗朗念道︰「龔自珍氏之集有詩一章,題曰《能令公少年行》吾嘗愛之,而有味乎其用意之所存……
非哦幾十年八股,非寫幾十年白折,非當幾十年差,非捱幾十年俸,非遞幾十年本,非唱幾十年,非磕幾十年頭,非請幾十年安,則必不能得一官,進一職彼其一身飲食、步履、視听、言語,尚且不能自了,須三四人在左右扶之捉之,乃能度日,于此而乃欲責之以國事,是何異立無數木偶而使之治天下也……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則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于四洲,則國勝于四洲,少年雄于千山萬壑,則國雄于千山萬壑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天朝少年,與天不老!壯哉,我天朝少年,與朝無疆!」
四下一片寂靜,片刻,不知道是誰拔腿就往外面跑,緊接著有人跟著跑起來
「趕緊回家把這篇章背寫下來,真乃千古絕唱!」眾人奪框而出,哪里還管什麼接下來的比試
「美哉,我天朝少年,與天不老!壯哉,我天朝少年,與朝無疆!」陳公顫聲重復著,「我輸得心服口服,心服口服!」說罷扭身離去
其他人也都沒了再比試的自信,甘願認輸,秋老板笑盈盈的出來詢問道︰「看來今年的魁首非韓晹公莫屬,不知道各位評委認為如何?」
自然是沒有人反對,不用再往下比試,韓晹就這樣勝出了
此時此刻,京都大街小巷都在傳著同一個名,都在重復同樣的兩句話美哉,我天朝少年,與天不老!壯哉,我天朝少年,與朝無疆!
若溪發小廝下去把韓晹請到包廂,還不等他走上來,已經有不少小廝過去相邀,都是包廂里的貴人想要見面
韓晹以接受了邀請為由一一推辭,好半晌才進了若溪的包廂
「咱們從後樓梯下去,回府再說!」宜宣把帽遮戴在若溪頭上,帶著二人從後面離去
三人上了馬車,若溪這才笑著說道︰「十一弟今日可是出了大風頭,估計以後你想要安安靜靜怕是不能了」
「鬧騰幾日就過去了,眼下我只是擔心……」韓晹不知道馬夫人听見今日之事會不會改變主意,明個他還得發個媒婆上門親
若溪豈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笑著說道︰「剛剛的自信都跑到哪里去了?眼下你是京都新秀,大考高中的熱門人選方才若不是咱們跑得快,估計你連點魁樓的大門都出不來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嫁給你,還怕沒有喜歡的人?」
「九姐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韓晹聞言一皺眉,「我韓晹不過是個小小的生,能得茹茹鐘情是我的福分別說我眼下還是個生,即便是以後蟾宮折桂位極人臣,也斷然不敢忘記茹茹的情意!」
「好!茹茹沒有所托非人,我沒有白白疼你一場!」若溪笑著點頭,「你先別急,要欲擒故縱才好」
「欲擒故縱?可是茹茹……」
「還沒娶媳婦呢就妻管嚴了,整日把茹茹掛在嘴上若是你想快點定下跟茹茹的親事就听我的,做姐姐的還能坑你不成?」若溪斷他的話
都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看來韓晹是徹底被茹茹征服了但凡是涉及到茹茹,他便失了往日的淡定和睿智
馬夫人那邊派了人在點魁樓盯著,不僅把過程說得惟妙惟肖,還帶回了韓晹詩作、對聯、畫和章的拓
「想不到這個韓晹還真是有些真材實料」馬夫人嘴上不服軟,心里對韓晹卻已經改觀她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小門小戶人家的庶,竟然是滿月復經綸學富五車
她想著茹茹死心塌地的樣,又想想韓晹的才華,決定韓府再派媒婆過來就先說活話別一口回絕
可是等了兩日不見動靜,馬夫人心里有些納悶
第三日,侯夫人過來串門,絕口不韓晹的事情,越發的讓馬夫人心里鼓難不成是韓晹被拒絕,眼下又有了名氣,就不想低三下四求娶茹茹了?
侯夫人去看了茹茹,趁著眾人不注意塞了張紙條在她里
無人的時候茹茹開看,心里越發的踏實起來原來是若溪寫來的短信,主要的意思就是告訴她不要著急韓晹是鐵了心要娶她,不過若想事情順利還需要她的配合
茹茹看完不由得暗道若溪段高明,同時也為林二爺感到悲哀娶了這樣一個剔透玲瓏的媳婦,難怪被攥在心里死死的
轉過天,茹茹就滴水不進,一天下來整個人便有氣無力臉色蒼白起來躺在那里瞧著可憐,馬夫人見狀不由得掉眼淚
------題外話------
借用梁啟超的《少年中國說》,感興趣的親去全,真是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