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空出世之眼花繚亂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紅樓五十七 莫名其妙 七

作者 ︰ 詩君

「「寶釵就往瀟湘館來。正值他母親也來瞧黛玉,正說閑話呢。」母女倆都在,曹雪芹一絲不浪費筆墨,

「「寶釵笑道︰"媽多早晚來的?我竟不知道。"」)

「「薛姨媽道︰"我這幾天連日忙,總沒來瞧瞧寶玉和他。所以今兒瞧他二個,都也好了。"」寶釵和薛姨媽同時不約而同來看黛玉和寶釵,不愧是心心相通的母女倆,

「「黛玉忙讓寶釵坐了,因向寶釵道︰"天下的事真是人想不到的,怎麼想的到姨媽和大舅母又作一門親家。"」薛姨媽剛和黛玉說完這個?

「「薛姨媽道︰"我的兒,你們女孩家那里知道,自古道︰‘千里姻緣一線牽‘。管姻緣的有一位月下老人,預先注定,暗里只用一根紅絲把這兩個人的腳絆住,憑你兩家隔著海,隔著國,有世仇的,也終久有機會作了夫婦。」倒是很多其他文字常用的,不過紅樓夢也就這一個吧,

「「這一件事都是出人意料之外,憑父母本人都願意了,」注意這里是父母本人都願意,這一個是重點,

「「或是年年在一處的,以為是定了的親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紅線拴的,再不能到一處。」這話更明顯,黛玉與寶玉可不就是年年在一處的?))

「「比如你姐妹兩個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

「「寶釵道︰"惟有媽,說動話就拉上我們。"一面說,一面伏在他母親懷里笑說︰"咱們走罷。"」)))

「「黛玉笑道︰"你瞧,這麼大了,離了姨媽他就是個最老道的,見了姨媽他就撒嬌兒。"」黛玉總結得沒錯,寶釵在眾人面前一切全是「正」)),而且黛玉用這個「老道」二字,也許會有其他深意?

「「薛姨媽用手摩弄著寶釵,嘆向黛玉道︰"你這姐姐就和鳳哥兒在老太太跟前一樣,有了正經事就和他商量,沒了事幸虧他開開我的心。我見了他這樣,有多少愁不散的。"」這里不但夸寶釵兒能干,而且「似乎」「隱隱」在說︰如果嫁與寶玉,定能如鳳姐兒一般管好賈府,而黛玉能有此能嗎?所以,黛玉要與寶釵爭,依薛姨媽之言,實在是處處都處于下風甚至極下風的!另可見薛姨媽對寶釵的極愛,為了自己寶貝女兒的幸福,肯定是會與任何阻礙之事之人對峙的,

「「黛玉听說,流淚嘆道︰"他偏在這里這樣,分明是氣我沒娘的人,故意來刺我的眼。"」黛玉流淚,這里流得有些突然有些蹊蹺,除了想起自己無父無母外,也許薛姨媽說的那番「或是年年在一處的,以為是定了的親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紅線拴的,再不能到一處」以及「比如你姐妹兩個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更加上這里「寶釵的優勢甚至極大優勢」的話對她的觸動更大,而這句「氣我沒娘的人」除了指向寶釵,可能更是指向薛姨媽,

「「寶釵笑道︰"媽瞧他輕狂,倒說我撒嬌兒。"」寶釵似乎在極力在為薛姨媽剛才那番話進行掩飾或說淡化,

「「薛姨媽道︰"也怨不得他傷心,可憐沒父母,到底沒個親人。"」薛姨媽這話仍然把黛玉當小孩兒,但黛玉卻真的不是小孩子,

「「又摩娑黛玉笑道︰"好孩子別哭。你見我疼你姐姐你傷心了,你不知我心里更疼你呢。」也許薛姨媽真的同情了,也許薛姨媽听懂寶釵的意思了,而這句「心里更疼你」明顯是假話,更可見薛姨媽說話是沒有寶釵般地滴水不漏的,

「「你姐姐雖沒了父親,到底有我,有親哥哥,這就比你強了。」這話仍然會讓黛玉傷心,

「「我每每和你姐姐說,心里很疼你,只是外頭不好**來的。」這明顯也是在為先前說的那些話進行挽回,但怎麼想怎麼覺得有些虛偽,

「「你這里人多口雜,說好話的人少,說歹話的人多,」說歹話,在暗指紫鵑?

「「不說你無依無靠,為人作人配人疼,只說我們看老太太疼你了,我們也?上水去了。"」這個心里話又「無意」中透了出來,正如紫鵑所言,如果沒有賈母,黛玉哪里會被人如此「疼愛」,薛姨媽著實比較實在,

「「黛玉笑道︰"姨媽既這麼說,我明日就認姨媽做娘,姨媽若是棄嫌不認,便是假意疼我了。"」黛玉此話厲害!黛玉顯然已經听出薛姨媽到這的真正來意,薛姨媽單獨來看黛玉,顯然是有些不想眾人听的話要說給黛玉听,而且以黛玉之聰慧敏感,如何听不出?更加上前文有紫鵑的那番直白提醒,應該說只能更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句「假意疼我」更是點明主題!而這里認薛姨媽做娘,除了要說那句「假意疼我」外,也是無意中「听從」了紫鵑的建議,面對來招,是要使一些招了!

「「薛姨媽道︰"你不厭我,就認了才好。"」這句「你不厭我」也是說得莫名其妙,薛姨媽總是不知不覺把心里話說出來,總當黛玉等是小孩子,但黛玉包括寶玉之聰慧卻遠在她的想象之上的!

「「寶釵忙道︰"認不得的。"」寶釵這話看似玩笑,但可能確實是自內心,如果真認了,以薛姨媽之「實誠」,也許就真的會有左右為難的時候了,

「「黛玉道︰"怎麼認不得?"」黛玉自然要問個明白,

「「寶釵笑問道︰"我且問你,我哥哥還沒定親事,為什麼反將邢妹妹先說與我兄弟了,是什麼道理?"」寶釵要找理由,可謂信手拈來,

「「黛玉道︰"他不在家,或是屬相生日不對,所以先說與兄弟了。"」黛玉也只是隨問隨答,

「「寶釵笑道︰"非也。我哥哥已經相準了,只等來家就下定了,也不必提出人來,我方才說你認不得娘,你細想去。"說著,便和他母親擠眼兒笑。」這擠眼兒笑,如果再「深層」分析,很明顯是讓薛姨媽千萬不能認,但理由顯然不是這個,而是將來薛姨媽可能的左右為難,也可見薛姨媽在這方面比寶釵和黛玉都差之甚遠,也可見這短短的幾句話,已經有極厲害的交鋒過去!

「「黛玉听了,便也一頭伏在薛姨媽身上,說道︰"姨媽不打他我不依。"」黛玉顯然是沒看出來寶釵之深層之意,而且一下拿住黛玉的羞點,黛玉根本來不及想其余的事!

「「薛姨媽忙也摟他笑道︰"你別信你姐姐的話,他是頑你呢。"」薛姨媽也許听出寶釵擠眼之意也許沒听出寶釵擠眼之意,但顯然,這認娘之事就此剎住,

「「寶釵笑道︰"真個的,媽明兒和老太太求了他作媳婦,豈不比外頭尋的好?"」寶釵進一步「活躍」氣氛,正是要化解薛姨媽和黛玉之間前面的「互刺」,

「「黛玉便夠上來要抓他,口內笑說︰"你越瘋了。"薛姨媽忙也笑勸,用手分開方罷。」氣氛更進一步「融洽」,

「「又向寶釵道︰"連邢女兒我還怕你哥哥糟踏了他,所以給你兄弟說了。」這是薛姨媽的善良之處,而且恐怕就算說了,賈母包括邢岫煙也不會答應,

「「別說這孩子,我也斷不肯給他。前兒老太太因要把你妹妹說給寶玉,偏生又有了人家,不然倒是一門好親。」這又是一句重量級的話,顯然,薛姨媽是沒把寶玉和黛玉的情感當一回事的,

「「前兒我說定了邢女兒,老太太還取笑說︰‘我原要說他的人,誰知他的人沒到手,倒被他說了我們的一個去了。‘雖是頑話,細想來倒有些意思。」可見父母及長輩的話才是「決定性」的話,

「「我想寶琴雖有了人家,我雖沒人可給,難道一句話也不說。」這句「沒人可給」也莫名其妙,不是還有寶釵嗎?

「「我想著,你寶兄弟老太太那樣疼他,他又生的那樣,若要外頭說去,斷不中意。」這里先將「外頭」否定,那「內頭」也就只剩一兩人而已,

「「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與他,豈不四角俱全?"」薛姨媽顯然終于已經听懂寶釵的話,自己顯然是太性急了,一著急就過來暴露自己甚至寶釵內心的「目標」,幸虧寶釵駕到,而且經過這樣多次的提醒,直到這里,薛姨媽終于「領會」過來!

「「林黛玉先還怔怔的,」顯然是听到寶琴和寶玉的事,而且那句「倒是一門好親」更是深擊黛玉!如果說一句狠話的話,就是︰你黛玉無父無母,又一身的病,如何能配得上寶玉?如何能是一門好親?

「「听後來見說到自己身上,便啐了寶釵一口,紅了臉,」又拿到了黛玉的羞點,

「「拉著寶釵笑道︰"我只打你!你為什麼招出姨媽這些老沒正經的話來?"」但黛玉顯然是甜在心里的,而且很可能將自己對寶釵母女的「懷疑」甚至「生氣」就在這一句話中消散了!)

「「寶釵笑道︰"這可奇了!媽說你,為什麼打我?"」寶釵終于讓薛姨媽明白,但薛姨媽後面這句話也許在她意料之外?

「「紫鵑忙也跑來笑道︰"姨太太既有這主意,為什麼不和太太說去?"」「說歹話」的來了!紫鵑這話雖然不可能實現,但顯然也是在提醒黛玉甚至眾看官,薛姨媽那話只是說說而已,如果薛姨媽真去王夫人或賈母前如此誠心誠意地說,那才是撞了鬼了,

「「薛姨媽哈哈笑道︰"你這孩子,急什麼,想必催著你姑娘出了閣,你也要早些尋一個小女婿去了。"」對付紫鵑這樣的丫環,薛姨媽的招可比對付黛玉要多多了,

「「紫鵑听了,也紅了臉,笑道︰"姨太太真個倚老賣老的起來。"說著,便轉身去了。」果然,一招即敗下陣去,

「「黛玉先罵︰"又與你這蹄子什麼相干?"」自然要罵的,

「「後來見了這樣,也笑起來說︰"阿彌陀佛!該,該,該!也臊了一鼻子灰去了!"薛姨媽母女及屋內婆子丫鬟都笑起來。」好一付其樂融融的景象!

「「婆子們因也笑道︰"姨太太雖是頑話,卻倒也不差呢。到閑了時和老太太一商議,姨太太竟做媒保成這門親事是千妥萬妥的。"」婆子們都當說的是實誠話,

「「薛姨媽道︰"我一出這主意,老太太必喜歡的。"」對付婆子們,當然不能說「尋一個小女婿」之類的話,所以,這是對付婆子們的話,

「「一語未了,忽見湘雲走來,手里拿著一張當票,口內笑道︰"這是個帳篇子?"黛玉瞧了,也不認得。」曹雪芹的好手筆!如何化解甚至遮掩以上這些?!湘雲來也,而且與岫煙當票的事相關,如何不能說絕妙!

「「地下婆子們都笑道︰"這可是一件奇貨,這個乖可不是白教人的。"」婆子們都看得懂,

「「寶釵忙一把接了,看時,就是岫煙才說的當票,忙折了起來。」此為隱藏之意,暗指寶釵善于隱藏?

「「薛姨媽忙說︰"那必定是那個媽媽的當票子失落了,回來急的他們找。那里得的?"」薛姨媽家有做這個的,更是明白,

「「湘雲道︰"什麼是當票子?"眾人都笑道︰"真真是個呆子,連個當票子也不知道。"」告訴是當票子了,還是不知道,湘雲如此多才,被眾人此時笑為呆子,)

「「薛姨媽嘆道︰"怨不得他,真真是侯門千金,而且又小,那里知道這個?那里去有這個?便是家下人有這個,他如何得見?別笑他呆子,若給你們家的小姐們看了,也都成了呆子。"」薛姨媽如果不是為寶釵之事,其實真是仁慈,

「「眾婆子笑道︰"林姑娘方才也不認得,別說姑娘們。此刻寶玉他倒是外頭常走出去的,只怕也還沒見過呢。"薛姨媽忙將原故講明。」上一好課!))))

「「湘雲黛玉二人听了方笑道︰"原來為此。人也太會想錢了,姨媽家的當鋪也有這個不成?"」問得好,

「「眾人笑道︰"這又呆了。‘天下老鴰一般黑‘,豈有兩樣的?"」答得更妙!「一般黑」,薛姨媽就算在許多人面前善良甚至仁慈,但在婚姻利益大事面前,何嘗不是一般黑!

「「薛姨媽因又問是那里拾的?湘雲方欲說時,寶釵忙說︰"是一張死了沒用的,不知那年勾了帳的,香菱拿著哄他們頑的。"」這里明著掩飾,而前文的暗著掩飾甚至暗到極點的掩飾,不知道有多少看官看了出來?曹雪芹顯然在這里提醒諸位的眼楮,

「「薛姨媽听了此話是真,也就不問了。一時人來回︰"那府里大女乃女乃過來請姨太太說話呢。"薛姨媽起身去了。」自然是岫煙和薛蝌之事,

「「這里屋內無人時,寶釵方問湘雲何處拾的。湘雲笑道︰"我見你令弟媳的丫頭篆兒悄悄的遞與鶯兒。鶯兒便隨手夾在書里,只當我沒看見。我等他們出去了,我偷著看,竟不認得。知道你們都在這里,所以拿來大家認認。"」自然是前面寶釵說與岫煙之事,這里立即就去做了,

「「黛玉忙問︰"怎麼,他也當衣裳不成?既當了,怎麼又給你去?"寶釵見問,不好隱瞞他兩個,遂將方才之事都告訴了他二人。」這等事倒不必隱瞞到底,寶釵心中的分寸拿捏感達到微米,

「「黛玉便說"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不免感嘆起來。」兔死狐悲,這四個字也許非同小可!黛玉即兔,狐是誰,不敢妄擬,

「「史湘雲便動了氣說︰"等我問著二姐姐去!我罵那起老婆子丫頭一頓,給你們出氣何如?"說著,便要走。」湘雲果然俠氣,卻不知迎春是怎樣的人,這方面湘雲比寶釵實在差之甚遠,)

「「寶釵忙一把拉住,笑道︰"你又瘋了,還不給我坐著呢。"黛玉笑道︰"你要是個男人,出去打一個報不平兒。你又充什麼荊軻聶政,真真好笑。"」此等「反抗」就算是男子,仍無疑是如荊軻刺秦,更不用說湘雲,更不用說黛玉了!

「「湘雲道︰"既不叫我問他去,明兒也把他接到咱們苑里一處住去,豈不好?"寶釵笑道︰"明日再商量。"」正是要納入岫煙,寶釵的一句「明日再商量」再透曹雪芹可能的意思,如婚姻如寶玉之事,寶釵的態度自然也是「明日再商量」,而絕不是如薛姨媽如此莽莽撞撞,口無遮攔!

「「說著,人報︰"三姑娘四姑娘來了。"三人听了,忙掩了口不提此事。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曹雪芹寫到這里,定已為黛玉而大傷,所以「不提此事」。」

小戒呆了半天,突然大嘆道︰「妙極!」

「果然妙極!」小猴微笑點頭道。

「妙到極點!」老沙也點頭。

「阿彌陀佛!」小唐低頭念道,「塵埃本無心,何時披紅衣。」

「好句!」小戒听得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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