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陶淵的手一轉,將茶幾上的一套茶具掃落在了地上。
「老爺,你這是做什麼啊,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戀雪啊,老爺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爹,你怎麼可以這麼氣他呢,這要是傳出去你會被人戳脊梁骨的。」趙蓮心在外頭听到了動靜走了進來,只見夏陶淵氣地滿臉通紅,胸膛劇烈起伏著,連忙上前替她順氣。
戀雪只一言不發的看著夏陶淵夫妻倆,眸子里閃動地清冽光芒讓夏陶淵又是驚又是怒的,指著戀雪直罵「孽女!」
小翠猛地一拍腦門,是啊,還有呂家,她真是急糊涂了。
若是平日里見到夏陶淵和夏戀雪鬧成這個樣子,趙蓮心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可是剛才她在外頭的時候早已經知道這父女倆是為何鬧起來的,趙蓮心一點都不想戀雪進太子府,好不容易能讓思思壓夏戀雪一頭,沒想到才一轉眼就搭上了太子,真是比那呂嫣兒還要會勾引人。
小翠在塞給了守門婆子五兩銀子後,才被允許進了院子,但也只能隔著祠堂的門說話。
那麼楊媽媽早已經帶著兩個粗使婆子走了進來。
消息傳到戀雪住的小跨院,小翠和綠柳慌了神,白嬤嬤又不在夏家,發生那麼大的事情,她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姐姐,翎兒在這里陪你吧!」夏翎用力的擦了擦眼眶里的淚水,白女敕的稚氣小臉顯得格外的堅毅。
戀雪將那跪拜的蒲團拿到門邊坐了下來,正抬頭一排便是兩大排的牌位,雖說很有拍恐怖片的氛圍,戀雪倒也不怕這些,一般情況下活人可要比那死人恐怖多了。
「戀雪,你這又是何苦呢?」趙蓮心嘴里說著勸解的話,眼里卻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這一對父女經過今日之後,以後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再和好了,這也就意味以後她可以毫不顧忌對夏戀雪出手了。
「姐姐,你別怪小翠,是我硬要跟來的,姐姐,你別怕,綠柳已經讓人去給外祖送信了,你肯定很快就能出來了。」夏翎搶著說道。
「老爺,你先喝口茶,戀雪啊,還不快跟你父親道歉,難道你真要氣死你父親才甘心?」趙蓮心對于夏戀雪出乎意料的硬氣也很驚訝,要知道這個時代子女反抗父母那是要遭雷劈的,一個「不孝」,男子便能連官都做不成,女子更是會沒有好姻緣。太子是大周朝的一國儲君,許的還是庶妃的位子,雖說上頭還有正妃和側妃壓著,但庶妃是上皇家宗冊的,是被皇家承認的,夏戀雪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不用,這夏日里的夜風吹多了也會生病的,如果你真不想讓姐姐擔心就乖乖的去睡覺去,姐姐明日里就能出去了。」戀雪哪會讓夏翎在院子里過夜啊,好說歹說終于將這二人勸了回去。
「大小姐,得罪了!」楊媽媽說了這句話,便朝著兩個粗使婆子使了個眼色。
「小翠,你先回去,翎兒明日肯定也不能上學去了,你要乖乖呆在院子里,姐姐會沒事的,姐姐跟你保證。」戀雪隔著門道。
綠柳點了點頭,從匣子里拿了些碎銀子便往二門處去了,而小翠則往祠堂的方向趕去,夏翎鬧著要去看戀雪,小翠無法也只得將他帶上了。
「小翠,姐姐,姐姐……怎麼了?」夏翎一把拉住小翠,急問道。
「綠柳,你去二門處,看看能不能送消息去長信侯府,我去祠堂看看小姐,就算在外頭同她說上幾句話也是後的。」小翠灌了一杯涼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如今白嬤嬤在府外頭,小姐有被關進了祠堂,她一定不能亂了陣腳。
「小姐,那……那怎麼辦啊?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小翠一听綠柳帶不出消息,心里頭便慌。
「呵,小翠,你听我說,把翎兒帶回去,什麼都不要管,我自有打算。」那夏陶淵存了將她送給太子的念頭,那便一定不會讓人送消息去長信侯府,所以綠柳這一次肯定找不到人給她帶消息的。zVXC。
「奴婢也不知道啊!」夫人遣人來請小姐的時候,小姐都沒讓她們跟,具體主院那麼發生了什麼事,她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小姐似乎同老爺鬧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啊?做女兒的怎麼可以同父親叫板啊?
直把夏陶淵氣的呼呼的喘著大氣,一張臉由紅轉青,再後頭追吼道︰「不許給她送水送飯,敢忤逆老子,真是反了天了。」
「小姐,小姐,你還好嗎?」小翠拍了拍祠堂的門,在外頭喊了兩聲,那「咚咚」聲厚實的讓人心頭發悶,小姐一個人在里頭該有多害怕啊。
夏陶淵冷眼瞧著戀雪,猛然間發現自己似乎從未認清過這個女兒,那眉宇間的桀驁和眼里的嘲諷讓他頓時覺得臉面大失,連聲喝道︰「來人啊,將大小姐關到祠堂去,讓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錯誤。」
小翠回到小跨院的時候,綠柳已經回去了,那門房的人果真得了夏陶淵吩咐,綠柳一連踫了好幾個壁。
夏家的祠堂並不大,帶著一方小院子,月光下樹影重重的,看上去有幾分陰森,祠堂的門很高大,夏家祠堂的匾牌高高掛在門上,院門處有兩間小屋子是專門給婆子守門的。
那兩個婆子正欲上來拉扯戀雪,卻被她一個眼神嚇地不敢動彈,那宛若碧波寒潭的冷眸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讓人油然而生一股懼意,粗使婆子不禁有些後悔,為何自己要傻站在院子里,大小姐的將來會怎麼樣她們不知道,但捏死她們兩個卻是易如反掌的事。
夏翎听到戀雪的聲音忍不住叫了一聲「姐姐」。讓兩沒門。
「這可如何是好?」小翠急得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卻見夏翎「咚咚咚」的跑了進來,一張小臉因為著急而憋地通紅。
「小翠——」好半晌,屋子里頭傳出了回應。
夏翎的眼眶含了淚水,小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細小的牙齒用力的咬著下唇,是他沒用,連為姐姐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更沒法護著疼愛他的姐姐。
夏陶淵將她關祠堂自是存了教訓她的意思,雖然夏陶淵說要斷了她水糧,不過她相信頂多一天,之後夏陶淵便會命人給她送水送飯了,五日後她要進太子府,夏陶淵不會讓她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的,畢竟他還要拿她換榮華富貴。
夏陶淵看到這一幕,更加氣憤了,狠狠的拍了兩下桌子道︰「還愣住干什麼,這夏家難道還得看這孽女的臉色行事不成!」
從藍冰心及笄禮後,戀雪便每過三日就會往白嬤嬤家里走一趟,明日又是該去白嬤嬤家的日子了,若是她沒有派人去,白嬤嬤立時便會通州呂家,夏陶淵防著她的丫鬟和翎兒給長信侯府送信,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外頭養病的白嬤嬤。
夏家的祠堂位于夏家的最西面,從榮安堂到祠堂,幾乎整個夏家都知道夏家嫡長女因為忤逆父親而被關進了祠堂。
坐以待斃,當然不可能了,早在藍家那一回,戀雪便想過太子可能出的招數,這籠絡夏陶淵,哄地夏陶淵親手將她交出去是戀雪最先想到太子會出的招數,而這太子也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次日,戀雪是被外頭的嬌斥聲給吵醒的,呵,夏思思,她是忍不住要來奚落她了嗎?
「去外祖家!」夏翎知道整個夏家的人都恨不得他們姐弟倆倒霉,唯有外祖家是會真正關心他們的。
外頭的天已經黑了下來,夏日的夜,沉悶地讓人郁燥,草叢堆了時不時的傳出蟲鳴聲,戀雪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行為在別人眼中有些駭人听聞,畢竟在古代,子女就像是父母的附屬財產,別說是打罵了,就是讓去死,子女也不能反抗的。但她是真的受夠了,這夏家的人自私、勢力、專橫、這樣的家族簡直就是恥辱的存在,還不如湮沒了算了。
「小翠,你怎麼把翎兒帶過來了?」
雖說是夏日里,但到了深夜,溫度還是降了下來,戀雪縮了縮身子,一只手用力的握著常川公主在藍家送給她的玉佩,如果說外祖家也沒有辦法同太子硬抗,那麼這是她最後一條路。
粗使婆子心頭一凜,正要上前,卻听得戀雪冷聲道︰「去祠堂是吧,我認得路!」說著也不管那兩個婆子自顧自的出了門。戀雪靠坐在蒲團上,那高高的牆上有一扇小窗戶,外頭的月光透進來,照在那兩排牌位上,那最最右面的便是呂氏的牌位,戀雪的心頭猛地涌上一股酸澀,這個女人她從未見過,可是從白嬤嬤的口中,從長信侯府的口中,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優秀的,可是這樣一個出色的女人卻在夏陶淵的身上葬送了青春,葬送了性命,真是太可惜了。
……
「難不成連看一眼都不行?」
那聲音是夏思思的貼身丫鬟蘭兒的,這丫頭拿的是夏家的月例到是對夏思思忠心耿耿,戀雪動了動略微僵硬的身子,等著夏思思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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