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鷹派酒會（中）
京城玉泉山，在頤和園之西，與位居頤和園正北的中央黨校相處頗近。
翻開京城旅游地圖或書籍，總會看到位于海定區頤和園西邊的一塊大綠地，上面只標示著「玉泉山」三個字；有些旅游書籍也會簡單地介紹玉泉山的景致和來龍去脈。但，即便身在京城多年甚至根本就是老京城人，多數風景名勝都已游遍，卻幾乎也都對京城西北邊這塊山水名勝十分陌生。
許多從外國回國或者外地來京城游玩的人，到了京城之後一翻地圖，就想去看看玉泉山這個乾隆皇帝御筆親題「天下第一泉」的名勝，卻總是只能失望而歸，其實他們不清楚，玉泉山早在建政之後就已不是風景區了，而是層層封鎖的軍政要地。華共建政後，這塊風水寶地就被軍方「圈走」了，與華共黨中央和政務院所在的中南海並稱京城兩大「禁地」，華共黨政軍領導人為了遠離城市的喧囂，都喜歡到此地辦公或休憩。
玉泉山在清朝時就是著名皇家園林之一的靜明園所在地，清朝以後一直是歷屆政府管轄的別墅禁地。現在歸政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管轄，按照官方的資料說，平時玉泉山駐扎著一個警衛營負責保衛。不過蕭宸卻是知道，這一個警衛營不過是明面上的力量罷了。
常看華共黨史的人，對于玉泉山一定不會陌生。華共第一、二代領導人，甚至仍存活的第三代黨政要員，多少都與玉泉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連︰前政務院總理周先生，對玉泉山情有獨鍾，生前曾希望將骨灰撒進玉泉山山泉；政治道路崎嶇的鄭南巡同志，也曾經在玉泉山度過幽禁的歲月。
此外，每當華共中央有重要黨政會議召開，欲草擬長篇報告或決定，也會將撰寫的專家和研究人員集中到玉泉山，一方面保密容易，秀麗的風景也讓這些御用文人有良好的創作環境。
由于黨政高官經常出沒，加上軍事機構林立，玉泉山附近警衛極為森嚴。蕭宸小時候在這邊玩耍，還曾听見當地農民看到玉泉山禁區果子成熟但無人理會覺得可惜的嘆息聲。
往頤和園方向出西四環，走到頤和園西邊的玉泉山路上，玉泉山上著名的玉峰塔映入眼中，沿途都是一排無盡頭的三米高牆，多處小叉路有軍隊站崗，這些都是傳聞中門禁森嚴的國防大學等解放軍重要軍事機構的出入口。
玉泉山路並不算長，卻看到不少「禁鳴」的交通號志，這自然是擔心首長們受到騷擾。環顧玉泉山附近沒有任何高大的建築物或別墅，政府早有規定，玉泉山周圍不允許蓋樓超過三層。別墅都在玉泉山里頭，是給高級領導人們住的。國內解放戰爭勝利，華共建國後，**為感謝朱總司令，曾在玉泉山為他修建別墅安養晚年。再到現在，數十年過去，這邊所居住的軍方高層領導人也就越發多了起來。至于其他政要，香山和釣魚台則是與玉泉山並稱的另外兩大去處。
葉松柏的家就在玉泉山，張毅承的祖父、軍委副主席張永存上將的別墅也在此處，所以蕭宸雖然自小住在中南海，倒是對玉泉山這邊也不算陌生。就說玉泉山上駐扎的8431的警衛營，在外界眼中神秘無比，但在蕭宸看來，卻也不過就是一批實力更強、精通各種保衛技能的戰士罷了。
說到8341，外界很民間有很多傳聞。建國以後，在我軍諸多部隊番號中，8341可以說是最出名的，它在社會上的各種議論和傳聞也是最多的，這些議論和傳聞使得8341部隊顯得神秘以致離奇，甚至8341這幾個數字也弄得人們「浮想聯翩」。
8341部隊這個番號是怎麼來的，一直是社會上津津樂道的傳聞，有不少版本。有的說是**進京前在香山抽簽時一個老道給的數字，但並沒有解釋具體含義，所以**把他身邊的警衛部隊就叫8341，後來**活了83歲、執政41年，說這是老道早給算出來的；還一種說法說秋收起義後，**有一把漢陽造的步槍，編號是8341，所以後來**就把他的警衛部隊編號定為8341。不過據蕭宸的了解，8341這個代號就是總參謀部給中央警衛團的一個軍隊序列編號，**根本就沒有訪問老道一說，社會上關于8341番號的其他傳聞也是沒有根據的。
事實上，8341部隊不過是新中國成立後組建起來的一支保衛**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特殊部隊，只是由于其工作性質的極其保密性而在外界看來有些神秘罷了。不過，由于這支部隊在「文革」中的表現，以及在粉碎**、**兩個反革命集團中所發揮的作用，確實使得「8341」名傳遐邇，人們對其的議論與猜想也並非沒有來由的。
8341部隊初建時只有1000多人，主要任務是保衛五大領袖。「文革」期間不斷擴大達8000多人，警衛範圍也大大增加。
8341部隊是華共中央和國家主要領導人身邊的一支警衛部隊。8341是它的對外番號，對內叫華共中央警衛團。它是1953年以中央警衛師一團為基礎組建起來的，當年6月9日在中南海正式成立。首任團長是張耀祠，政委是楊德中，張宏任副團長兼團司令部參謀長，王化宇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王連龍為政治部副主任。
8341初建時只有lOOO多人，主要任務是保衛五大領袖——毛、劉、朱、周外加蕭老這「五大書記」，歸公安部第九局領導。當時的公安部部長是羅瑞卿，九局局長是汪東興，副局長是張耀祠。「文革」開始以後，8341部隊改由華共中央辦公廳領導，汪東興具體負責領導、指揮。1969年時，部隊人員已達8000左右，轄7個大隊、36個中隊。
8341初建時警衛單位或目標較為集中，主要有玉泉山、新六所、中南海等地，後來擴大到北戴河、**、人民大會堂、釣魚台等。「文革」期間由于種種原因警衛範圍更是大大地增加了，又多了昌平農場、京城植物園、花園村、東官房等地。
教了蕭宸幾手防衛術的幾名保衛蕭老的特衛，其實也就是8341——中央警衛處的戰士，當然他們這幾人又是單獨再選出來的，這倒不必解釋。
蕭宸和葉玉靈往前走去。葉玉靈今天穿得很是正規——她穿了一身軍服，而且是新的99式夏季女軍官常服，肩上代表少校軍餃的一顆星星格外閃亮，讓她整個人在清靈雅致中更多了一股英氣。畢竟是參加一群少壯派軍官的聚會，而葉玉靈本身也是軍官身份，出席這樣的聚會又隱約中有點代表父親葉松柏風範的意思，著裝上自然就不能太隨意。
相比之下蕭宸的打扮就十分自然休閑了。他穿著米色休閑長褲，配上藏藍色休閑短袖襯衫，全身沒有多余的飾配，極為自然。
「昨晚我二哥被老爸留在家里不準出去，結構他就看了球賽。」葉玉靈一臉笑意︰「結果，他一大早至少向我抱怨了十一次，再也不看國足的比賽了。」
蕭宸哈哈一笑，搖搖頭，道︰「咱們國足的現狀就是︰年齡基本虛構，長相基本丑陋，腦子基本銹逗，進攻基本靠走，傳球基本靠瞅，停球基本靠手，過人基本靠吼，防守基本靠摟，射門基本沒有，嚇的門將直抖，門將基本無手，輸球基本不愁，就像一群瘋狗。」
葉玉靈本身對足球的了解程度不高，只是基本懂那些套路，听了蕭宸的話也忍不住噗嗤直笑，特別是說到「過人基本靠吼，防守基本靠摟」時，她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蕭宸說笑話的特點是，自己一點不笑，十分嚴肅，所以听笑話的人就更覺得憋不住笑。
「葉少校？」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蕭宸和葉玉靈同時轉頭，來人卻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年輕海軍大校。
海軍大校，這個軍餃相當不低，尤其是對于一個年僅三十五六歲的年輕軍官而言。眼前這名海軍大校身高不算特別魁梧，比蕭宸略矮，大約一米七二左右，面色黝黑，但長得稜角分明，十分英武。
葉玉靈一看見他，訝然了一秒，然後驚喜地笑起來︰「呀，衛疆大哥？」
被她稱為衛疆大哥的海軍大校哈哈一笑︰「我還怕喊錯了呢，真是你呀，不錯呀，都少校了，听說你在總裝？」
葉玉靈笑著點點頭︰「是呢。」然後給蕭宸介紹道︰「蕭宸，這位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劉衛疆大哥，現在是……」她說著也一頓，因為她也只知道劉衛疆的軍餃，不清楚他現在的職務。
「西沙水警區司令。」劉衛疆笑著朝蕭宸伸手，一邊朝葉玉靈笑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玉靈，這位就是蕭宸市長了吧？久仰大名，幸會。」
蕭宸心中一動，這位年輕的西沙水警區劉司令，倒是很熟悉葉家的人員，以至于連葉玉靈身邊的自己，他都知道是誰。
不過蕭宸雖然沒有跟劉衛疆打過照面，卻也知道這個人，或者說知道他的身份。開國中將張將軍的孫兒，他的父親目前正是華夏東海艦隊的政委，想不到他卻是去了南海，而且如此年輕就能獨當一面成為西沙水警區司令，可見即便排除家庭因素，其人本身的能力也定然相當了得。
「劉司令，幸會。」蕭宸也微笑著跟他握了握手︰「劉司令為國駐守海疆在外，難得回來，可要多休息放松一下。」
劉衛疆笑道︰「蕭市長說得是，不過我華夏12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總要有人守衛，我既然選擇做了軍人，責任所在，卻是不敢耽擱太久的。」
「1260萬？」蕭宸微微一怔。
劉衛疆慢慢收住笑容，正色點頭道︰「是。除了960萬平方公里的領土面積外，按照領海主權12海里、專屬經濟區200海里的國際慣例和《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有關規定，我們華夏管轄海域面積達300多萬平方公里。」
蕭宸恍然，也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是，1260萬。」
劉衛疆臉色松了一點，問道︰「蕭市長，你怎麼看華夏地圖的形狀？」
沒等蕭宸回答，他又逼問一句︰「雄雞，是吧？」
蕭宸有些不解。劉衛疆卻緊接著說︰「海軍將士，特別是長年駐守西沙、南沙的海軍官兵看華夏疆域，不是雄雞！陸地領土和海洋國土連在一起看，共和國的版圖，是立在亞歐大陸東部的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炬。960萬平方公里的陸地領土，是這把火炬的騰騰火苗。從渤海、黃海經台灣以東海域至南沙群島曾母暗沙，再上括到海南至北部灣，300多萬平方公里的海洋國土，是這把火炬的托盤和手柄。」
蕭宸再次恍然，並沉重地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的海洋意識也大有缺失啊。
「這是多好的象征啊！」劉衛疆感嘆了一聲，接著解釋道︰「如果說正在上演高速發展奇跡的這片土地是旺盛的火苗，那麼，作為托盤和手柄的藍色海洋將為它提供源源不斷的燃料。蕭市長，你說，還有什麼比喻，更能如此準確地表征新世紀華夏大陸與華夏海洋的依存關系呢？」
蕭宸肅然點頭︰「劉司令說得是。」
劉衛疆輕嘆一聲︰「蕭市長已是我華夏精英中的精英，對海洋重要性想來也是有深刻的認識的，只是這種認識還沒有深刻進自己的意識里面。由此可見，我們華夏在保護海洋利益上，有多大的困難。」
蕭宸有些慚愧，這幾年忙于俗務，自己卻是真的很少關心這些東西了。葉玉靈輕輕地在蕭宸手上捏了一下，蕭宸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她才又露出笑臉。
劉衛疆則道︰「蕭市長，你可知道，日本本土面積只有37萬多平方公里，可日本國民卻認定他們的疆域面積為450萬平方公里。他們的觀念中，把超過其國土面積10倍的海洋也列入了‘國土’。」
蕭宸搖了搖頭︰「這倒真是第一次听說。」
劉衛疆並不介意蕭宸的坦白，反而有些高興，蕭宸倒是不像某些人，做領導做習慣之後，最怕別人懷疑他不知道什麼，好像一當領導就成了全才一樣，蕭宸卻是坦白得很，對自己不清楚的地方毫不諱言，這讓劉衛疆對這個傳說中華夏三代政治人物中的佼佼者頗為起了幾分好感。
劉衛疆眼神望向南邊，幽然道︰「1986年，日本海上保安廳對一個名為沖鳥島的珊瑚礁盤進行勘測。這是一個遠離東京1700公里的名副其實的彈丸小礁，在一般的地圖上根本無法標注。它南北長約1.7公里，東西寬約5公里，海水落潮時礁盤露出水面最高處僅僅0.3~0.5米。通過勘測發現，該礁盤露出水面的高度和面積正在逐年縮小，用不了多久，整個礁盤就會被大海淹沒。這份勘測報告驚動了日本政府。次年，日本政府作出決定，動用2.2億美元巨額專款，用3年時間，在沖鳥島露出水面的岩礁上修建一個50米直徑的鐵制環形堤，中心用特種混凝土填充加固，堤高比海水漲潮時高出0.2米。日本政府不惜重金加固汪洋大海中一座孤礁的舉動，並沒觸動多少華夏人的思維神經，倒是大洋彼岸的美國人看得無比透徹。美國媒體發表評論指出︰這個只有特號床大小的岩礁，可以使日本獲得比其本土還要大的國土面積，可以使日本獲得巨大的海洋經濟利益，可以保衛日本1000海里‘生命線’，成為日本經巴士海峽出入南海、通往東南亞的西南航線上一個永久**通據點和戰略要沖。我們華夏擁有6500多個島嶼，而據國家海洋局的統計，現在我國尚未命名的島嶼多達1400多個，佔我國500平方米以上島嶼總數的21.5%。」
他嘆了一聲，苦笑道︰「早在1987年，海軍測量部隊就奉命完成了我國海島的普查測繪工作，並編著了我國第一部海島志《華夏沿海島嶼簡況》。這是人民海軍為華夏海洋事業作出的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貢獻。然而12年過去，那些被海測官兵用青春和忠誠交織的經緯線，準確標注在海圖上的無名小島，仍然藏在深海無人識。」
蕭宸卻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听了之後，也不禁嘆了口氣︰「世間不如意事十之**，我們的國民甚至我們這些地方干部對海洋意識的缺失的確甚為嚴重，平時我們的宣傳機構是該加大這方面的宣傳。」
劉衛疆沉重地點點頭︰「是啊，不僅如此，我們華夏海軍的力量也該加強。如此萬里海疆，沒有一只強大的海軍，如何能夠保證海洋利益不被侵犯？沒有強大的海軍，這華夏火炬的燃料如何能夠安全？」
蕭宸正要點頭，卻听見張旭江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劉啊老劉，你又打算玩你那點小伎倆，然後開始推銷起你們的航母計劃了是吧？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說‘要保障華夏火炬燃料安全，至少需要三個航母編隊’這一句了？……小宸，你甭听他鬼扯，咱們空軍的戰機沒跟上，航母造了也是白造，有那個錢啊，還是應該先加強空軍才是正解！」
蕭宸頓時愕然，葉玉靈在一邊偷笑了一下，心知蕭宸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可她卻是見得多了。也許是蕭宸平時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讓她見得多了，偶爾看見蕭宸如此愕然，不知道怎的，她就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