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去買下騰訊
嶺南，穗仙國際機場。
時已入冬，瀟南已經偏冷，但南海海濱的穗仙卻還頗為溫暖。波音客機上下來一位年輕的女孩，穿著白色的針織細薄緊身毛衣，玲瓏曲線一展無遺。她提著一個行李箱，長發在機場的微風中飄拂，讓原本就清麗淡雅的臉蛋更顯出幾分秀氣，周圍行人的目光也不自覺地被其吸引。
「岳小姐！」一位舉著小牌匾的漂亮女子忽然朝她招呼了一聲，然後亮了亮手里的小牌匾，上面正寫著「岳小蓮」三個字。
岳小蓮露出微笑，快步走了過來，跟那女孩握了握手︰「你好，我就是岳小蓮。」
「岳小姐你好，我是華霆網絡財務部副總監周月容，很高興認識你。」來接岳小蓮的女子約二十五六歲，白皙的鵝蛋臉，精致的五官，顯得很有親和力。她是華霆網絡派來接機的。
當前天晚上蕭宸打電話說給岳小蓮聯系啟動資金「投資方」的時候，岳小蓮還在驚訝，蕭宸怎麼會認識華霆網絡的余總的，但听他打通電話才知道，原來華霆網絡的董事長兼CEO余致遠竟然是他表哥。
岳小蓮有些不明白，今天來接自己的為什麼是華霆的財務副總監？是了，想是因為這位副總監年輕漂亮，余總覺得用女孩子來接自己比較方便吧。
「听說岳小姐是華夏大學畢業的？」周月容是親自開車來接岳小蓮的，私車在瀟南雖然還不多，但在穗仙市卻已然不少。不過周月容的這輛車倘使蕭宸看見，定然有些不喜——這是一輛白色的本田雅閣。
「嗯，今年剛畢業的。」岳小蓮答道。
「這次來嶺南創業，岳小姐已有定計了吧？」周月容笑著問道。
岳小蓮郝然一笑︰「其實，我就是來跑下腿。」
周月容微微一怔，然後笑起來，沒有講什麼，而把話題引到了穗仙的天氣、飲食和風景名勝上去了。周月容理解錯誤了，她以為岳小蓮此來，是為她背後那位人物在這邊開公司募集「權謀資金」來了，所以立刻轉換話題不再多問。
作為新興IT界明星企業華霆的財務副總監，周月容自然有一定的矜持，並不覺得跟岳小蓮一個應屆畢業生有多少創業上的交流必要。她有資格如此認為︰1997五月，華霆網絡在嶺南省穗仙市成立。1997六月開始介紹全中文搜索引擎。1998一月作為華夏的互聯網公司首次提供免費的網絡郵件服務，而且正在研究自己的中文搜索引擎。在這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里，華霆的腳步不是在行走，而是奔跑！而她，正是這奔跑中的一員。
華霆的辦公樓是租用的寫字樓，畢竟只是創建一年多的新IT公司，縱然發展神速，也還沒有夸張到就開始自己修大廈的地步。岳小蓮跟著周月容，從一眾忙忙碌碌地員工中上了七樓，穿過一條走廊，敲響了CEO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辦公室里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
周月容推開門，走進去，朝岳小蓮做了個「請」的手勢，岳小蓮朝她微微點頭，走了進來，一個國字臉，穿著深藍色休閑服的男子笑容滿面地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笑著伸出手︰「岳小姐，你好，我就是余致遠，小宸的表哥。」他是蕭宸的表哥，又是這次要出資「贊助」她的人，所以先伸出手，沒有失禮的地方。
岳小蓮笑著伸手，跟余致遠輕輕一握，微微欠身道︰「余總你好，來的時候蕭市長交代，讓我幫他向您問好。」
「呵呵，岳小姐，我跟他是血脈相連的兄弟，所以你也不用這麼客氣……請坐。」余致遠笑著指了指沙發，自己也在一邊坐下。
岳小蓮坐下來，周月容道︰「余總，那我先走了。」
「哦，不忙，你也留一下。」余致遠擺擺手，也指了指沙發的另一側，周月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但余總讓她留一下，她自然也就點點頭，坐了下來。
余致遠就看了岳小蓮一眼，微笑著問道︰「小宸跟我說，你這次來嶺南，是來創業的，讓我在能力範圍之內幫襯一些，我想了解一下，岳小姐此來準備做哪一類生意？」
岳小蓮微微笑著道︰「其實我不過剛剛大學畢業，什麼工作經驗都沒有，讓我創業，我根本找不到起手的地方。」
余致遠微微一怔，卻听見岳小蓮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幸好，來的時候蕭市長已經把我該做的事情都大體說了一下，我只要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就行了。」
余致遠錯愕了兩秒，忽然笑起來，搖頭無奈道︰「小宸這幾年做官還真做出個範兒來了，讓你來創業，就放手讓你做唄，他遠在朗柳，怎麼指示？」
岳小蓮卻是對蕭宸萬分相信的，但又不好直接否認余致遠的意見，便委婉道︰「蕭市長的眼光一向精準，我相信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讓我來辦的。」
余致遠哈哈一笑︰「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他接過秘書這時候為他們三人遞過來的清茶，正色問道︰「小宸究竟讓你來怎麼做，需要我提供一些什麼幫助，我希望你能明言。」他斟酌了一下，認真地道︰「他應該知道，我之所以來嶺南創業，就是不希望家族對我有太多的桎梏——嶺南，是我們兩家都照顧不太到的地方。」
岳小蓮清楚這番話的意思，余致遠是擔心蕭宸讓岳小蓮在這邊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撈錢，而蕭家也好，余家也罷，在嶺南這邊都沒有太多的人脈。曾經蕭老有幾位老部下在這邊，可也早就退下去好些年了，早已剩不下多少能量，再說嶺南官場排外的現象格外嚴重，外人都說不會講嶺南話的支書都沒法在嶺南干下去，可見嶺南官員的厲害。余致遠心里清楚蕭宸在家里的重要性，就特別怕蕭宸這邊動作太大，最後出了什麼問題，他雖然是跟家里斗氣出來創業的，可腦門上總是掛著蕭家外孫的標簽，到那時候就不好交代了。
岳小蓮笑著道︰「余總多慮了，蕭市長交代的事情應該還是比較好辦的。」
「願聞其詳。」余致遠微微放心了一點，但還是追問道，畢竟他必須對這事情負責。
「蕭市長要我過來找一家剛剛創建的公司，名叫鵬城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
「剛剛創建的？」余致遠微微皺眉︰「剛剛是多久？」
「三個月之內。」岳小蓮道。
「三個月之內？」余致遠奇道︰「找到了就怎樣？」
「蕭市長讓我將這家公司買下。」岳小蓮自然不會避諱。
余致遠越發好奇︰「一個剛剛創建不超過三個月的公司，買下來做什麼？這等于就是一家新公司，而且其組成你們一點都不了解。這還不如你自己聯系一些你的同學，然後在這邊再聘用一些人，組成一家新公司。現在在穗仙、在鵬城，IT類的人才雖然也算緊俏，但並非不容易找，而且這個事情我就還能幫上一些忙。」
岳小蓮郝然道︰「謝謝余總好意，不過蕭市長說，要買下這家公司……或者，至少要買下他們公司正在做的那個產品。」
「產品？」余致遠微微挑眉，他有點感覺到，蕭宸要買這家名叫騰訊的公司，關鍵可能不是要這家公司本身，而是現在說到的，這家公司正在做的產品。
「是的，產品，蕭市長的原話是︰‘這家公司的幾個技術主力和這個產品，一定要拿下，要100%拿到手’。所以，我得找到這家公司。」
「什麼樣的產品，讓小宸這麼關心？」余致遠有些好奇起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高端產品，就是一個中文版的ICQ軟件。」岳小蓮隨意解釋了一句，其實蕭宸對余致遠當然沒有任何懷疑，但岳小蓮第一次正兒八經听從蕭宸的「指示」出來創業，卻是連余致遠也不肯完全放心，有些擔心同是做IT產業的余致遠听了以後會對這個東西發生興趣，繼而去把這家叫做騰訊的公司給買下來。她並不清楚騰訊這個軟件今後可以創造的價值有多少，她只是絕不願意自己把蕭宸交待的事情辦砸。
「哦……」余致遠听了，笑了笑︰「小宸怎麼對這個有興趣，他是公僕理論看多了，非要拿自己的錢來做貢獻吧？這種東西肯定要服務器，卻有沒有什麼盈利的手段，到時候服務器都不知道養不養得活呢。」
岳小蓮笑了笑，卻沒說話。
余致遠也不介意，問道︰「這樣，我讓下面業務部的人幫你們查一查……是在鵬城注冊的對吧？」
「嗯，應該是的。」岳小蓮道。
「好，周副總監，麻煩你跟業務部說一下，就說我需要一家最近在鵬城新注冊的IT公司的基本資料和聯系方式，名叫……」
「鵬城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岳小蓮補充道。
余致遠點點頭︰「對，就是這個。」
周月容點頭，起身道︰「好的余總，我馬上去。」
余致遠點點頭，周月容就點頭離去，等她出了門，余致遠就轉頭問岳小蓮道︰「小宸有沒有說收購這家公司，或者買下這個軟件，需要多少資金？」
岳小蓮道︰「按照蕭市長的說法，不超過60萬。」
余致遠放心了不少，並且笑起來︰「我創業的時候，也是借的錢，我借了50萬創業，現在小宸讓你來創業，但遲了兩年，我借多一點，給你100萬。」
「謝謝余總。」岳小蓮知道余致遠說的是事實，他當初確實就靠借來的50萬開始創業的。
從濟東電信局辭職的余致遠手里只有2萬存款，就找當時生意已經小有所成的好朋友姜天越借了20萬，再找另外幾位朋友各借了點錢，便堂而皇之地來到穗仙打算創業，他選擇了IT行業，但事實上此時的余致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公司該靠什麼來盈利。
經營Inter業務，最好能有一台Inter服務器放在電信局里，怎樣能不花錢就把自己的服務器架設到電信局機房里去？
余致遠向穗仙電信局呈上了一份「豐富China服務，吸引上網時間」的方案，方案指出︰華霆提供的BBS服務能夠吸引大批用戶上網，讓網民一泡就是幾個小時。穗仙電信局領導覺得有理，于是就給了余致遠一個IP地址，讓他們把服務器放到了電信局。這種做法後來被稱為服務器托管業務。
華霆架設在穗仙電信局的服務器是余致遠花2萬元自己動手裝的一台奔騰PRO，硬盤18G。這樣大的硬盤僅用來放華霆宣傳公司的一個主頁和BBS未免太浪費了，于是余致遠便決定免費向網友提供每人20兆的個人主頁空間。
公司還沒賺到錢，為什麼要把錢花在不賺錢的個人主頁上？余致遠後來過年時把答案告訴了蕭宸，他的回答質樸得有些不合邏輯︰「如果我只考慮到做站點如何賺錢，可能就把路走錯了。我只是想硬盤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拿出來給大家用，我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讓華霆變得出名一些吧，但沒想到後來會這麼出名。」
1998年7月，華夏互聯網信息中心投票評選十佳站，華霆獲得第一。听到這個消息，余致遠自己都簡直不敢信這是真的。其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它往昔免費的回報。華霆2萬多個個人主頁的用戶首先都是華霆最鐵桿的支持者。——上次追求岳小蓮失敗的那位周斌，也是華霆的忠實粉絲，曾經巴巴地要來華霆這個網絡烏托邦來工作。
華霆的業務部效率不錯，沒多久就將鵬城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的資料找了過來，這期間余致遠問起了一些關于岳小蓮的經歷——當然，不是八卦的那種。岳小蓮的回答讓他覺得比較放心，這是一個很謹慎的女孩，而且思路清晰，咋一看好像事事都很好商量，但實際上她下定決心的事情卻很難改變，譬如說堅信蕭宸的每一句話……余致遠甚至覺得蕭宸在岳小蓮心目中地位之高甚至以及有些不可思議了。
余致遠接過剛剛用打印機打出來的簡單材料，看了看，微微點頭，一邊遞給岳小蓮一邊道︰「注冊資本50萬。」然後忽然一怔︰「是他？」
岳小蓮奇道︰「誰？」
余致遠哈哈笑起來︰「這人……我是說這老總我認識，特喜歡惡作劇的一個家伙。」
岳小蓮疑惑道︰「你認識？」
「對，我認識。」余致遠笑起來︰「這樣，我幫你聯系他……他跟我當年來穗仙一樣，基本上是窮光蛋一個，你要買他的公司也好，買他的人也好，都不是什麼難題……只是錢的問題。」
岳小蓮放心了不少，不料余致遠又皺了皺眉頭︰「不過……要說服他賣掉他正在做的東西，恐怕有點難度。」
岳小蓮心中一驚︰「為什麼？？」
「他這個人，怎麼說呢……」余致遠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他是一個很專注的人，而且對自己的作品有一種類似于父愛一樣的感覺，特別重視。我覺得要說服他賣掉這個軟件，你的價格不一定夠。」
岳小蓮思索了一下，還是道︰「我還是希望跟他談談。」
余致遠點點頭︰「好，我打電話聯系一下這位老朋友，我建議你也給小宸打電話說一下，看看他在限額上有沒有限制。」
岳小蓮點點頭︰「好的，謝謝余總。」
「小宸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客氣。」余致遠笑著起身，往辦公桌走去，在辦公桌上的電話簿上翻了起來，顯然是開始找聯系方式了。
岳小蓮則撥通了蕭宸的電話。
「喂？哥，我是小蓮……嗯，我已經到了，現在在余總的辦公室。」岳小蓮臉上泛起甜甜的笑。
遠處的余致遠微微瞥了她一眼，心中一動，露出一絲笑容，然後繼續翻起電話簿來。
「不計代價，收購騰訊，必須連這位劉騰先生以及他那幾位同學一起留下來……對，高薪聘請，給他們高管待遇……嗯，沒錯，不管是總經理也好，總裁也罷，新公司的高層可以全部用他們，只確保兩點︰一，公司必須是你絕對控股的；二，QQ軟件的絕對知識產權和商標權……嗯，好，價格的問題我來跟致遠哥說。」
「余總？」岳小蓮叫了余致遠一聲。
「嗯？」余致遠應道。
「蕭市長請您接電話。」岳小蓮站起來，將手機送過去。
余致遠點點頭，接過電話︰「喂，小宸？是我。」
「致遠哥，事情小蓮都跟你說清楚了吧？對，這個軟件我是要買下的，多少錢你墊付一下，我明天轉給你。」
「我就是奇怪，你干嘛非要轉我這一道手呢？怕查？你的錢是你阿姨給的，怕什麼？」余致遠終于問出他的疑惑。
「體制內嘛，能少一份麻煩就少一份，沒事比有事好，少事比多事好。」蕭宸微微笑道。
「這個東西，你真覺得能賺錢？我不覺得你會干這麼純虧本的買賣。」余致遠果然心里也是有話沒有對岳小蓮說的，但對自己表弟，就不必隱藏了。
「跟你差不多，前期白丟錢，後期才有賺。」蕭宸笑道。
「那隨便你，反正有你小姨在，這IT公司怎麼開也虧不死你，我懶得管你。」余致遠聳聳肩，無所謂地道。
「嗯，那好，電話再給小蓮一下吧。」蕭宸道。
「是是是，我的大領導。」余致遠笑著把手機還給了岳小蓮。
蕭宸再次跟岳小蓮傳授機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