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去挖牆角
廖家是幸運的，蕭宸在最後時刻因為徐菲的勸阻，調整了對廖家的處理決定。廖家參與斗毆的成員，在處以一定罰款之後被原地釋放。廖忠毅被教訓了一番之後，也被罰款釋放。但蕭宸深知廖忠毅之所以膽敢如此囂張，一是沒有清楚的了解得罪一個區委支書的後果之外，二來主要還是平時坐井觀天自認為自己的老子在西雲夢是個人物，牛B成了習慣。所以蕭宸撤回了其他的過分處理，而指示顧樂，對廖大川的調查繼續按照原計劃進行。
徐景程和徐母這個時候已經知道這次事情的後果有多嚴重，蕭宸自己並沒有見他們，黃睿出面很是嚴肅地跟徐父徐母提了提這次事情，表示︰「徐菲同志是區委宣傳部的優秀干部，其多次隨蕭支書考察、調研、招商等，表現突出，是區委領導著力培養的年輕干部，因為年輕有為，受到某些人的嫉妒，出現一些流言蜚語是不稀奇的，希望二位作為徐菲同志的父母，不要在徐菲同志的思想上給她造成負擔，要積極開導、相信其自己能夠處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問題，不要過于干涉其自由……」
徐父徐母被黃睿的話繞得有點暈，但大體意思還算是听明白了︰徐菲很有前途，你們那些想法趁早收了，免得影響徐菲今後的進步，私事交給她自己處理就好。
說實話經過這次事情，徐母確實有些害怕了，當初她覺得挺勤快、挺听話的一個孩子，怎麼忽然就那麼暴力起來了呢，居然打菲菲，太不像話了！
徐景程則是氣憤中有些慶幸，幸好這小子暴露得早，要不然萬一他真把菲菲騙著，娶回廖家，日後菲菲的日子還不知道多糟糕呢。想想就是後怕不已。
徐菲望著自己的母親，也不知該不該生氣，生了一會兒悶氣，跟她說了一句︰「東西趕緊退了，我走了。」便直接回了在區委的宿舍去了。
蕭宸自始至終都沒有在這件事情中露面，但處于政法委領導下的紀檢機關則已經開始著手調查廖大川了。
蕭宸此時，目光已經投向了華夏東北，那座汽車城市。
華夏第一汽車集團公司簡稱華夏一汽或一汽，總部位于吉森省永春市，前身是第一汽車制造廠，「太祖」題寫廠名。一汽于1953年奠基興建，1956年建成並投產，制造出新華夏第一輛解放牌卡車。1958年制造出新華夏第一輛東風牌小轎車和第一輛紅旗牌高級轎車。一汽的建成，開創了華夏汽車工業新的歷史。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一汽已經成為國內最大的汽車企業集團之一。
蕭宸所來到的城市，便是永春市，其目的地，便是一汽集團。
「小宸，這麼大冷天的，你怎麼就給我一個突然襲擊，信都不給一個就直接出現在永春了？」紅旗轎車後座，三姑爺陳翔呵呵笑著對身邊的蕭宸道。
蕭宸笑著，指了指剛剛開進的一汽集團大門，神秘兮兮地道︰「我是來調研汽車產業的。」
陳翔微微有些驚奇︰「調研汽車產業？……你要回政務院了？哪個部?工業部還是機械部？」
蕭宸哈哈一笑︰「我才剛下來一年呢，毫無建樹，哪能就回去呀。」
陳翔更奇怪︰「那你調研汽車做什麼？」
蕭宸笑了笑︰「我們國家現在汽車產業正要進入高速發展時期，從供需關系上來看，汽車產業將會有高額的利潤回報。三姑爺，你也知道，我那個朗柳鼎清，工業太差了，在上面看起來比較失分，所以我就想搞個汽車零件廠，為鼎清的工業拿點分數。」
陳翔訝然，盯著蕭宸看了好幾秒，才皺眉道︰「說真的？」
「當然真的，三姑爺，您還以為我來永春看雪吹風呀？啊哈。」蕭宸呵呵笑道，似乎一點沒在意三姑爺的表情。
陳翔深吸一口氣︰「省委……或者市委明確支持你搞了？」
蕭宸搖搖頭︰「我還沒跟上面詳細說呢，就和市長隨意提了一句。」
「什麼！」陳翔差點跳起來，然後想想，按耐住性子，問道︰「零件廠……生產什麼零部件，準備提供給哪家車企？……你該不是打我的主意吧？這個事情，操作起來可不是很容易的。」
蕭宸呵呵笑道︰「三姑爺，你甭著急啊，我還能害你不成？這事兒不跟一汽搭邊的。」
陳翔不悅道︰「不是害我不害我的問題，關鍵是你要做這個廠，將來零件按照什麼標準制作，制造出來之後提供給誰使用，這個是個基本意向啊，你現在要是這個都沒明確就跑來一汽調研，未免……有些早了吧？」他本來準備說未免有些兒戲了吧，想想蕭宸下去一年就搞掉了一二把手自己頂上，應該還是有些子手腕的，用這樣的詞，似乎不太好，所以臨時改口說有些早了吧。
蕭宸笑了笑，點頭道︰「三姑爺不愧是專業人士，一語道破要點，不過三姑爺，這個還不用著急，我這個零件廠估計要幾年才能搞出點小名堂，現在還一個兵都沒有，將也甭提，我說句實話，三姑爺你莫怪。」
「我怪你做什麼，想說什麼，說吧。」陳翔這時見蕭宸沒打算一天兩天吃成胖子，估計他還是有個想法的，態度便輕松了不少。
「其實，我這次來一汽，主要想看看能不能釣到幾條魚，我那里需要幾條大魚生小魚。呵呵。」
陳翔一愣，然後哈哈笑了起來，用手指虛點了點蕭宸的額頭，道︰「你個小家伙，原來是來一汽挖你三姑爺的牆角來了！這事兒，嗯……我這麼說吧，你想做汽車，這個想法還是好的，不過做汽車在咱們現在華夏的經濟條件下，難度那是很大的。你最好趕緊爭取至少是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如果能有省委省政府的支持，那當然更好。至于你說這個挖人的事情，我個人倒是支持你的，你一個新打算建立的零件廠，也要不了多少高工，嗯……我倒是忘記問了，你到底打算做那部分零件？」
蕭宸微微笑道︰「發動機。」
「哦，發……發動機？！」陳翔第二次大吃一驚，又差點跳起來︰「你要做發動機？小宸，你知道做發動機需要……你知道難度有多大嗎？你現在就靠一個區財政，居然想做發動機？你技術跟得上嗎？人才跟得上嗎？資金跟得上嗎？就算真鼓搗出來個發動機，有人願意用你們的產品嗎？我說小宸，你的一舉一動可是關系很大的，別沖動啊！」
蕭宸嚴肅了下來，道︰「三姑爺，我不是一時沖動，也不是狂妄，我知道做汽車有多難，也知道發動機的技術對于汽車來說有多重要。發動機是汽車產業的基礎，正因為重要，所以我才要從發動機做起。」蕭宸清除的知道，外國汽車領先華夏的幾個重要技術，發動機、變速箱、底盤教育這些，比如十五年後，奧迪、保時捷等車企已經推出8AT變速箱，奔馳甚至在研發9AT變速箱，而華夏自主的技術還在4AT上玩泥巴，5AT那是少之又少，這差距之大，讓人慨然長嘆。而發動機上，到了那個時候也只有某家國有車企推出了技術含量還算不錯的2.0TGDI發動機，但是外國那些巨頭門又到了什麼水平呢？
有人說，中國人但凡沒有外國人幫忙的，都做得好。但凡有外國人「幫忙」的，都做不好。其中前者的證據是航天技術，後者的證據就是汽車。
當初的蕭宸，從《讀者》看到郎咸平教授的一篇《魚香肉絲與現代汽車》，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文化」。華夏文化里直觀的、可具體應用的、或可操作執行的東西少，而玄虛的、模稜兩可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東西多。從古時的易經學說，到從人之初性本善的人性修行與教育，到社會管理的律法定制，大多如此。小的可看《小學生守則》——什麼「熱愛祖國、熱愛人民…」，讓孩子們雲里霧里，發揮想象；大可看律法，給執法者要麼左右為難，要麼利用其模糊收漁利。與之相反的是德國文化里的嚴謹與量化。用現代社會的眼光來看，德國人的嚴謹與量化使管理的成本更低、效率更高。相比之下，華夏人喜歡推倒重來，一個華夏人是一條龍，你是龍，我也是龍，憑什麼我要用你那一套？推倒重來！社會資源就這樣在不斷的推倒重來中消耗掉。華夏文化里沒有「程序」、「量化」這種系統管理基因，因此也建立不起來文中所說的「系統工程」。我們只有50%的概率來寄希望于英明的人，但「總有一天這些企業會落入笨蛋的手中。」
蕭宸對這篇文章記憶極其深刻，因為郎教授舉出了一個簡單淺顯的例子︰
什麼叫系統工程？我們華夏的企業家大部分是听不懂的，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過系統工程。我們的企業還是什麼水平呢？包括很多的汽車制造商，還停留在中餐館的水平。什麼叫中餐館的水平？就是看大師傅。比如說我們今晚到這個餐廳吃飯，為什麼呢？大廚師的手藝好。我們這個公司為什麼做得好？董事長和領導水平高。
這樣的中餐館特有意思，它是不能量產的。這個餐館好吃，開個分店就不好吃。原因是什麼？沒有系統工程。你只要想制造一個好的發動機，你想量產的話就一定要有系統工程。我就以大廚師為例，怎麼建立起他的系統工程。他炒魚香肉絲特別好吃，別人炒都不行，你要把他炒魚香肉絲的本領分解成20道流程，一個人切蔥花，第二個人切肉絲，第18個人倒三瓢醬油，第19個人把火開到600度，第20個人炒三下……
這20道工序經過無數次的改進之後，比如第二個人切肉絲切短一點，第18個人倒兩瓢醬油，而不是三瓢，第19個人火開到700度不要600度，最後一個人炒兩下?你會發現最後一定有一次的組合炒出來的菜是一樣的難吃或者一樣的好吃。到這個時刻你只要按照每一道流程工序，炒出來菜口味一定是一模一樣的。這就是麥當勞的水平。所以為什麼麥當勞都那麼難吃，而且是一樣的難吃？只有最高的水平才能把菜炒一樣難吃，那不容易啊。把菜炒好吃不難，把菜炒得一樣的好吃那是最難的。你需要這20道工序流程一絲不差。你千萬別給我創造，該切多長的蔥花，你就听我命令，該倒幾瓢醬油，听我命令，少羅嗦不要創新，只有在這種嚴格的工序流程，也就是系統工程要求之下，你產出的質量才是一模一樣的。
蕭宸對這個分析極為嘆服，華夏人的確有這個毛病，而且極不重視系統工程。在蕭宸看來，這是華夏汽車產業發展的瓶頸的思想根源。蕭宸打算先干發動機，其中有一個想法就是要實驗一下，是不是華夏人就是干不好這種系統工程的活兒。蕭宸不相信，在秦國征服天下之前，他們就有了標準化、流水線，為什麼到現在，這種嚴謹的精神就沒有了呢？
蕭宸希望自己親自「孕育」一個汽車企業，從最開始就按照這樣的精神打造，看看能夠干好航天的華夏人，是不是就真的干不好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