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留怎麼能想到,再次見到宇美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了。
一大早就被沖進房間里來的高橋吵醒,他只是指著門外渾身顫抖著,「廁、廁所里希留」
趕到那里的時候雨石已經在那里了。
他站在門口,抬起頭看了眼希留,拍了拍他的肩膀。
「宇美。」只听見自己震怒的聲音。
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邊,將她的靠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還是一樣的刀傷,捅在她的胸口。
伸手去模了模,應該並不是致命傷,不過她現在才被發現,身邊有沒有醫生,誰都知道結局會是怎樣。
「希留」卻突然听見這樣的聲音從自己的懷中這個縴小的身體中傳來。
「宇美?!」高橋叫出了聲,「宇美還活著,我去找人來吧!!」
說著他就要跑出門去。
「別」她用微弱的聲音這樣說道,頓了頓閉上了眼楮,「沒有用的。」
「是誰。」希留略微低沉的聲音。
「希留」她皺起眉心,費力地伸出沾滿鮮血的手,終于觸到了他的臉頰,「別去找那個凶手了,不會再有人死了。」
雨石抬起了頭。
「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們一定會幫你把他找出來的!!」高橋大吼。
愣了愣,盯著他久久不語,「別找了。」
「宇美。」希留將她摟住,「我無法原諒傷害我的同伴的人,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他找出來。」
突然心跳加快,她濕潤了眼眶,「希留」
「嗯。」
「我不想死。」哽咽了好久才終于講出了這句話。
也不知道是心里的什麼震動了一下,攥緊了拳頭。
希留低下了頭,「拜托你了,告訴我是誰。」
眼淚順著宇美的臉頰滑了下來,她的呼吸愈加急促,血液從胸腔溢出。
「拜托了。」
她流著淚將希留望了許久,最終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下了幾個字。
希留便只是愣在了那里。
「我們那天帶回來了一些藥品,他就來找我了,說是自己最近幾天都睡不好,拿走了幾瓶安眠藥。李先生死去的那個早晨,大家都很晚才起來,王先生也一點都沒有察覺。我以前吃過安眠藥,所以記得那種頭暈的感覺。」她頓了頓,「那天蘇溪告訴我她看見凶手了,他也在場,一定是這樣蘇溪才會被殺的吧。」
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昨天晚上我把他找出來,跟他說我知道是他做的,叫他別再殺人了。他同意了,他說只要我死了就行所以不會再有人死了。」
「他停不下來的。」
「別殺他」宇美閉上了眼楮,抓緊了他的手,「放了他吧。」
嘆了口氣,月兌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住了她,「我帶你回去吧。」
「別。」她慌忙抓住了希留的領子。
「嗯?」
「我很快就要死了他要是知道我死前告訴了你們,你們也會不安全的。」
「這是什麼話啊,宇美小姐。」高橋跑了過來也在她身邊蹲了下來,「我們一定能救活你的,不是有那麼多藥品麼。」
她只是搖了搖頭,「我的肺好像被刺穿了。」
「可是」高橋有些語塞,「可是宇美小姐昨天還活得好好的啊!!怎麼會說不在了就不在了呢!!!」
「命運不就是這樣麼。」她淺淺一笑。
「那讓我陪你一程吧。」希留這樣說道。
——
「早上好。」留美一邊扎起馬尾一邊走進廚房。
「早。」高橋的聲音並沒有語調。
「怎麼了麼?」
「宇美小姐死了。」他低下了頭。
留美直接愣在了那里,睜大眼楮久久說不出話來。
「今天早上在廁所里發現了她的尸體。」
「宇美怎麼會是宇美」留美雙手捂住了嘴,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
「希留正在廢墟那邊埋她的尸體。」
——
「希留」
「嗯。」
「你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還留著長發麼?」
「嗯。」
「希留。」
「嗯。」
「你記得去年劍道七段優勝大會的時候,我給你們每個人都做了便當,結果全部都忘在了家里麼?」
「嗯。」
她閉著眼楮,露出淺淺的笑容,「你全都記得啊。」
只是靜靜地坐在一堆殘骸中,握著她冰涼的手,「嗯。」
循了她的意願,在別人發現她之前希留便把她帶了出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終在不知道是何處的殘骸停了下來。
她稍微沉默了一會,「希留,你回去吧。」
「我說了要陪你到最後的。」
「那希留」
「嗯。」
「我死了以後,你會想我麼?」
頓了頓,「嗯。」
揚起了嘴角,「真的?」
「嗯。」
「咳!咳!」咳嗽了兩聲,有些血液從她的嘴角留下。
希留沒有說話,他只是伸出手去幫她擦干淨。
「好痛」皺起了眉頭,「死果然是很痛的。」
「嗯。」
「希留,這個世界上最後只能留下十個人,你一定要活下去噢。」
「嗯。」
「答應我。」
「嗯。」
笑了笑,微微睜開眼楮將他望著,「太好了。」
低下頭與她直視。
「還想再多看看你」她這樣說道。
沒有說話,只是這看著她。
「吶,希留。」
「嗯。」
「快要死了,你就會發現,有很多東西沒有必要那麼在意。」
「嗯。」
「以後每天過得開心一點,別讓我擔心噢。」
「嗯。」
「希留。」
「嗯。」
「我以前想著,這輩子一定要去巴黎玩一次。把買來的法式面包和水果放在紙袋里,去咖啡廳喝杯下午茶,像個法國女人一樣。」
「嗯。」
「看來是沒有機會了呢。」
「嗯。」
「我還想過要做一個歌手,在歐洲的酒吧里面唱歌。」
「嗯。」
「可是我根本就不會唱歌。」她笑了笑。
希留也輕笑出聲。
「希留。」
「嗯。」
「希留。」
「嗯。」
「好像要下雨了。」
「嗯。」
「希留」
「嗯。」
這次卻並沒有听見她說話。
低下頭去,她已經閉上了眼楮,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宇美」攥緊了她的指尖。
「再見了。」
——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雨石推開了天台的鐵門。
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也該告訴我凶手到底是誰了吧。」他向希留走了過去。
「知道了凶手,我們要對他做什麼?」轉過頭去將他望著。
雨石稍微頓了頓,「誰知道,把他趕出去?殺了他讓他血債血還?」
「你下的了手麼?」
「你下的了手麼?」得到的是這樣的反問。
稍微揚起了嘴角,希留將頭轉了回去。手臂撐在天台的欄桿上,靠在那里吹著風,許久才回答,「我可以。」
雨石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的側臉。
「但我不確定該不該這樣做。」
「為什麼這樣說?」雨石挑起了眉毛。
「讓我告訴你誰是凶手吧,因為是他所以我才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