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度皇城 傾動全場2

作者 ︰ 素濟

酒至半酣時,場中有樂聲響起。星夜之下,只見一群身披絢麗輕紗、形容妙曼的少女仿似從天而降,踏歌而舞,流風回雪,直將紅羅看得心旌神馳。一眾英國使者也禁不住為這美輪美奐的歌舞眉眼蕩動,一曲終了,掌聲大作。

英方今晚也是有備而來,他們為乾隆奉上的是小提琴獨奏。琴聲一起,紅羅眼眶酸熱,《魔鬼的顫音》她萬料不到在這竟能與此曲不期而遇。Mr.Josh對此曲一直鐘愛有加,紅羅自小對它耳熟能詳。听著那熟悉的旋律,紅羅只覺全身發麻,一任那莫可名狀的顫音一直滑向記憶深處,直到最後身體也如那琴弦般輕顫起來。

「親愛的小姐,方才你听得如此專注,你能否告訴我,你在琴聲之中听到了什麼?」紅羅的異樣落入了馬戛爾尼的眼中。

「特使閣下,我只能說,你這個問題,也許只有魔鬼才能知道正確答案了」紅羅不提防馬戛爾尼這一問,忙懾了懾心神,平靜回道。

馬戛爾尼會心地笑了起來,其他的英使也俱是悠然會心,齊聲揚笑。看得對面的清朝大員又是一陣納悶。

「尊敬的皇帝陛下,今晚既有美酒又有音樂,在這樣美好的夜晚里,我的心情真是無比激動。只是我仍然覺得有點小小的遺憾,如果還能跳舞的話,那一切就非常完美了」英方前排第三張桌上忽然站起了一個人,極其優雅地向乾隆微微鞠了個躬道。紅羅定楮一看,竟是那盧克男爵。

「跳舞?」乾隆不解。適才不是才表演了好一段歌舞嗎?

紅羅卻是心中敞亮,心格登一跳,這實在過于突兀了。她也不管自己舉動會否失儀,徑自向盧克警示道︰「盧克男爵,貴國有些習俗在我們國家是不被允許的」

「是嗎?我相信英明的皇帝會做出通情達理的決定的」盧克看向紅羅,眼光一閃,不急不緩地應了一句,唇邊笑容黠猾,語氣似在挑釁。紅羅語塞。

緊接著盧克整了整面色,又彬彬有禮地向乾隆說道︰「是的,我想請尊敬的皇帝陛下準許我與這位美麗的小姐共舞一曲,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共舞?乾隆這回是真奇了。王公大臣一陣交頭接耳,場上立時響起了一片細碎的私議聲。

乾隆微愕著側頭望向紅羅,穆敏的眼光也同時到達她的身上,紅羅只覺面上有些不自在。畢竟中西有別,她不曉得在講男女大防的大清會怎樣看待這一在西洋實是稀松平常的社交活動。

「準」乾隆話音一落,紅羅愣住,心中吃驚不在眾人之下。

獲得準許的盧克風度翩翩地走向紅羅,在她前方幾步站定,微微彎腰,一手背負在後,一手向她伸出,一雙灰藍的眼楮似笑非笑地盯住她。紅羅微微凝眉,稍一遲疑,終是面色如常地展露笑容,向前跨出一步,將右手輕輕放入盧克掌中。盧克得意地沖紅羅微牽了牽嘴角,攜著她優雅地步入場中。此時,悠揚的琴聲復又響起,盧克伸手橫過紅羅腰際,紅羅隨他劃開腳步。

「想不到我那日竟是敗給了你這樣的一位對手,我的自尊心本該感到受傷,但不知為何,現在我卻突然沒有了這種感覺」盧克輕擁紅羅,眼光在紅羅臉上探尋良久,方才開口。

紅羅淺淺一笑,迎視著盧克燁燁逼人的眼光,禮貌回道︰「男爵閣下,你實在無需難過正如我所說,那**不是輸給了我,只是輸給了運氣。」此話的確出自真心,紅羅一直覺得自己那日贏得多少有些僥興,這盧克的槍法絕不在自己之下。

「這真是我听過的最動听的恭維話了」盧克張揚笑起,聲音大得讓紅羅微感不安。盧克過于招搖,不像那種拘謹守禮的英國紳士。過了一會兒,盧克又說,「還有一個方法對一個失敗者來說也非常能安慰人,就是讓他知道他敗給了誰。」

「Cecilia.我叫Cecilia.」

曲終,盧克一把握住紅羅的一只手,俯下頭去,紅羅心頭一跳,知他要行吻手禮,立即就想抽回手來。盧克卻識破了她的用心,手上不松反緊,紅羅臉色微微一變,盧克已在她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紅羅暗暗著慌,微微轉首,瞥見在座的王公大臣個個望住場中二人瞠目結舌,暗中想必早已是一座嘩然了。她有些著惱地瞪了盧克一眼,卻見他眼里閃過一絲促狹之色,紅羅知他是有意為之,心中一陣無奈,卻又不好發作。

回位時,只見乾隆一臉吃驚,穆敏對她也是瞠眸不轉,紅羅面上羞赧,索性視而不見,藉此掩飾自己的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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