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半覺醒者
苑楚羽現在很想死。
覺醒者災難之前，她本來是一個剛剛從警校畢業，工作不到兩個月的女警。覺醒者危機爆發後，她所屬的警隊被調去幫忙市民撤離怪物橫行的小鎮，然而微薄的警力構成的防線在強大的覺醒者大軍面前脆弱得象紙一樣。整個警隊和大量的平民都喪命于覺醒者的利爪之下，在那個血腥的夜晚中，苑楚羽僅僅只是因為運氣好方才逃過一劫。
然而依舊被困在城中的她，周圍盡是食人的怪物在游蕩。在過去的六天里，雖然人類軍隊在世界各地展大反擊，收復了大量被覺醒者佔領的城市。可是她所在這個名塔西的小鎮，顯然屬于暫時被忽略的。這六天的時間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拼盡全力地和游蕩在周圍的覺醒者們玩捉迷藏的游戲，同時努力地在空無「二人」的小鎮里尋找食物。
過去的五天中，她成功躲過了覺醒者的狩獵，可是到了第六天中午，她運氣耗盡了。當她在一家藥店里尋找可以食用的食物時，一只一級覺醒者發現了這個活動的「人形蛋白質生命體」，于是一場人與覺醒者間的戰斗隨即暴發。仗著這幾天鍛煉出來的勇氣，以及一把五四式手槍，苑楚羽打死了這只覺醒者，但自己也被對方臨死前的一擊咬傷了肩膀。
「要死了嗎？我才不想變成怪物呢！」
被覺醒者咬傷的人類很快就會變成他們的同類，這已不是什麼秘密。年輕的小女警在絕望之余，用手梳理了一下亂蓬蓬的頭發，然後拿起身邊的手槍對著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手槍里沒有子彈射出，剛才的生死大戰中，她一氣將僅余的六發子彈全打了出去，現在這是一把空槍。
「看來真的要變成怪物了……」
年輕女警的意識很快陷入了模糊，她的體溫正在快速地升高……覺醒者災難爆發的第一個晚上，被咬傷的人類要三個小時後才會完全喪失意識變異成他們的同類，而在五天後，這周期被縮短到了一個半小時……
迷迷糊糊之中，女警察只覺得自己周身的骨頭都痛，整個人就象被一只無形的魔手拖入深淵之中，而後，她最後殘存的意識，就只有三個字︰我很餓。
被在苑楚羽被咬後四個小時，一個加強連的人類軍隊，在幾名進化者的帶領下，開著數十輛卡車，進入了塔西鎮。塔西鎮離黃華市只有五十公里的的距離，在災難前是一座兩萬人規模的小城鎮，但是當覺醒者吃盡一切可吃的東西之後，大部分覺醒者都放棄這里遷移到別處去覓食，只有極少數沒有進化前途的覺醒者還待在這兒。
沒有費太多的力氣，這支軍隊很快就消滅了鎮里游蕩的覺醒者們——事實上經過和人類幾天的較量，覺醒者們都學乖了，往往是突擊步槍的聲音一響，周圍覺醒者就象嗅到危險一般主動地逃離。在這個沒有三級以上覺醒者存在的小鎮，這支軍隊只用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就清理出大片的安全區。
隨軍而來的數十輛卡車很快進駐鎮內，而後車上下來的武裝人員開始進入各處民居或商店，收刮一切可用的物資。如今黃華市擁入大量的難民，不光是食物，燃料、被服、藥品等其他物資都十分地缺乏，這支軍隊進入這里就是為了尋找急需的物資。
軍隊和覺醒者開戰的槍聲，驚醒了昏睡中的苑楚羽。
「有槍聲？是救援來了！」
原本意識被拖入深淵，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沒的她，听到槍聲之後，一下子從夢魘中清醒了過來。趴在地上的她一蹦而起，並沒有注意到被咬傷的左肩膀的傷口已經不痛了。
她有如渴驥奔泉般，不顧一切，跌跌撞撞地沖出藥店的大門，四肢著地，連滾帶爬，瘋狂地朝槍響的地方跑去。
救援來了，終于來了！
憑著警校訓練的經驗，她听出來了，槍響的地方離自己最多只有幾十米遠。
「救命！救命！」
她一邊喊著一邊跑著，她听到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就在前面的拐角處，生的希望就在那里……
「看到人了，是軍人！太好了，我活下來了，活下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把槍都對著我……」
槍響！
幾乎是本能反應，苑楚羽雙腿用勁一蹬，一躍七米遠，撞進路邊一家廢棄的小賣部里。掉在地上後，她也不驚訝為啥自己一點都不感到痛，只是因為求生的本能驅使她瘋狂地沖著那些士兵大喊︰
「別開槍，別開槍，我是人類，我是人類！」
外面的軍人漸漸地圍了上來，可是槍口仍然指著小賣部。
「別開槍，我是人……」
苑楚羽又吼了一聲，她大吼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用力地咳了一下，將那東西咳了出來，那分明是一塊紅紅的血肉，接著她注意到，自己吐出來的唾沫也全是紅色的。
苑楚書拾起了那一小塊紅紅的血肉，接著她望著自己的手呆住了。
這還是人類的手嗎？上面有利爪，掌心處還生了厚厚的肉墊……
外面的士兵包圍了商店，接著那個帶頭的二級進化者走了進來，他問她道︰
「你真的是人類嗎？」
兩個小時後，苑楚羽回到了人類世界——不過是被裝在鐵籠子里運回去的。
「什麼時候發現的？」
「報告將軍，是兩個小時前！發現她後我們就立刻帶她回來，只是路上遇上點麻煩稍微耽擱了一下。」
晚上七點半，正準備回家的林楓被歐陽華緊急調去，老將軍要他這個「覺醒者專家」幫忙確定籠子里的生物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籠子里關著的，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女獸人」，從她身體的變異後的模樣判斷，應當歸于「貓人」，或者叫她「貓女」。她和貓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所有的獸人型覺醒者在覺醒後身體會在幾小時內長出濃密的體毛，此外出于本能會把身上的衣物全部撕碎。而面前這個已經明顯獸人化的女警，身上依舊穿著警服，只是又髒又破的不成樣子。此外，她容貌還保持著原先的人類容貌，但脖子以下的部分，卻已和從前在楓城里見過的那些貓人一般無二。
在得到將軍允許之後，林楓打開了籠子的大門。
「出來吧，如果你還有人類的意識！」
「殺了我！」
苑楚羽在籠子里哭喊著道，
「殺了我！」
林楓明白她的心態，看到自己變成這樣的怪物，除了林楓這般神經大條的變態外，正常人都很容易崩潰。
他也不想和她羅嗦，走進籠子里，跪下來一手按著她的後頸上，開始解析這個奇異的半覺醒者的身體構造。
「小心點，林兄弟！」
見到林楓不作任何防護就這麼近距離接觸如此危險的生物，王超也有些擔心，倒是歐陽華信心十足，他站在外面靜靜地看著。
林楓一邊解析一邊將探出的情報念出來。
「一級覺醒者！超能力完成度百分七十五！照現在的狀況，她最多再過兩天，就可以進化出操縱空氣的能力達到二級覺醒者的標準。」
「脖子以下的部分，骨骼肌肉的變異情況，和我從前在楓城遇到同類型的貓人基本相同。」
「大腦的腦皮層一切完好，貯存人類記憶的部分完全……從目前的情況分析，她的大腦並沒有象從前的覺醒者一樣被「格式化」，人類的意識全部被保存下來。」
「三個小時前她剛剛大量地進食過，食物是肉類，生肉，從牙縫里殘余的肉質成份分析，應當是犬人形覺醒者的肉。你是在近乎無意識的狀態下進食的嗎？然後又突然恢復了人性？」
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林楓將苑楚羽的身體奧秘解析得干干淨淨。因為相關的科學家都被調到了135號軍事基地，黃華市的科研力量很弱，歐陽華將軍把林楓調來，只是進行臨時地檢驗而已，真正全方面的檢查將在135號基地進行。
林楓最後總結道︰「意識上，她目前是百分百的人類！但**上，她和覺醒者十分地接近！我們可以稱她為半覺醒者……」
「不，不是半覺醒者！只要她的意識還是人，她就是人！」
老將軍否定了林楓的結論，然後走到籠子前，對著里面女警道︰
「死的人已經太多了！不要以為你變成怪物就被這世界拋棄了，或許，你會成為人類的英雄！你的存在，讓我們看到人類獲得這場戰爭勝利的希望！下面我們會馬上把你送到135號基地去，你將在那兒受到最好的照顧！」
135號基地距離黃華市只有五十公里遠，不過現在天色已晚，正是覺醒者大量出來覓食的時間。不過此次事態緊急，歐陽華將軍決定用直升機空運的方式將她送走，而押運的人員當場就選定了林楓。
「把她送到135號基地去！完事之後你立刻隨機回來！明天早上我還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能者多勞，幾分鐘後，被歐陽華將軍視為良駒的的林楓，不得不無比郁悶地空著肚子坐上為他準備好的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