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麼？」
「看著滿桌食物，碧如突然想起故里，不由感嘆自己身世可憐，前塵多舛！」墨溪綠一臉索然無味的表情，掠了掠自己的鬢發，對著徐岳微微一嘆，接著道︰「大人有所不知，奴家不足十歲便失了父母，四處漂泊居無定所，若不是得師傅收留，恐怕早就喪身荒野。」
漸漸，她語調減低，雖未故作憂傷，沉靜的聲音讓人仿佛看到一個漂泊無依的小孩子楚楚可憐的模樣，一時間忍不住心涌憐憫。
徐岳聞言，手上的筷子一頓，靜默不語。
席間的氛圍忽然玄妙起來，三人靜靜吃食，除了細微的咀嚼聲，再無雜音，連帶一旁伺候的婢女們的呼吸都變得輕不可聞。
「在下平日對音律舞蹈略有研究，姑娘的‘掌中輕’不似常人能跳，不知碧如姑娘師從何人？」
徐岳岔開了話題，輕描淡寫的一個問句，卻讓一旁的杳娘瞬間臉色沉了一沉。
墨溪綠挑開那道紅椒炖肉上面的蔥花，輕輕搖頭道︰「奴家不知師傅名號，當年遇上師傅時，師傅已經神志不清了。」瞧了一眼徐岳，她決定鋌而走險，觸及徐岳那段禁忌的記憶，「師傅除了整日念叨著‘子義’這個名字之外，從不多說一句，至死亦是如此。」
子義，是徐岳年少時的字，他已棄之多年不用，府中也沒人再提。墨溪綠會知道，必然也是杳娘之前透露給她的。
登時，徐岳劍眉深擰，雙眸倏然一眯，直視墨溪綠的被染成金色的眼眸，眼神清冽，似一把出鞘的劍，寒光森森，要將墨溪綠斬于劍下。瞬即，一股無形的壓力，席卷著墨溪綠與杳娘的周身。
杳娘嫵媚的笑容凝結成一層寒冰，似是怨恨，一雙美目里含著不滿的怒氣。她不解墨溪綠如此做法是何目的，想到前來徐府之前，家主對她說的話，她壓下心中的怒氣，安靜的看著墨溪綠的一舉一動。
杳娘，此去，你就旁觀吧，溪綠表姐她，我很期待。
雖然不知家主為何對溪綠小姐如此另眼相待，但是追隨家主這麼久，她對家主的決定絕對信服。
「想來，我師父定是個為情所困的淒苦女子。」墨溪綠取了一塊方巾，優雅的擦了擦唇角，瞥見徐岳半天都沒有再動筷子，墨溪綠悠悠一笑。
「你師父，可有再提起其他？」徐岳的聲音有些顫抖，半斂眼眸低聲問。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墨溪綠竟從他眼里讀到一絲悲涼。難不成，他對杳娘的母親還心有愛意？對那個被他親手結束生命的女子念念不忘？
想到墨羽的阿娘，想到那些徐岳府上的其他悲涼女子，墨溪綠心中一陣嗤笑。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談愛？
墨溪綠放下筷子，取過丫鬟備好的茶水，輕輕抿上一口，搖頭回道︰「那倒沒有，怎麼，大人是不是有什麼熟識之人名喚子義？」
徐岳的眼色幾變，臉上泛起僵硬的笑，「沒有，在下不曾听過什麼人叫做子義的。」
墨溪綠下頜高高揚起，望著徐岳，定定的看著他，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不可再進，便不追問。「大人家的廚子好手藝，碧如已經很久不曾吃到如此可口的家鄉菜了。」
「姑娘滿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