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皇甫霖低下頭去，眉心微微皺起︰「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卻總是來折磨我，現在你如願以償了麼？」
輕歌搖了搖頭，眸子對著皇甫霖深情若楚的目光︰「我不是……只是兮舞……」
「你已經告訴我，她病了，病的很嚴重，我還知道你不知道的……」皇甫霖淡淡接續著輕歌的話，絲毫沒有意外的說道︰「她有孕了。」
「兮舞有孕？」輕歌十分吃驚的樣子，下意識的問道︰「她要把孩子生下來麼？」
皇甫霖雙目深若潭水，看著輕歌，淺淺點了點頭惚。
「這怎麼可以，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盡管心里已經知道兮舞的病，但乍听兮舞要把孩子生下來，輕歌還是有些提不上來氣的感覺。
「我已經勸過，但她執意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皇甫霖說著，語氣中隱隱有了一絲濕意。
輕歌的思緒繁亂起來，被皇甫霖握著的手指不自覺的掐了掐︰「兮舞向來是對你言听計從的，如今連你都勸不動，難道她真是鐵了心的要這麼做了？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溫」
「因為，她想讓你做她孩子的母妃。」皇甫霖墨般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詫異的輕歌，低沉緩緩的說道。
「什麼？」輕歌听了這話，更加的詫異了，又問道︰「這是為什麼？」
「她說，只有你才能做她孩子的母妃。」皇甫霖憂迷的眼神看著輕歌，心中無聲的嘆了嘆氣。
「可是這是為什麼？」輕歌更加的迷茫了，兮舞不是很恨自己麼，怎麼又要把親生的孩子交給自己撫養，難道她不怕她用她的孩子泄憤嗎？
「我也不明白，歌兒。」皇甫霖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她說到了時候，會親口對你說。」
他這麼說，是叫我回府麼？
輕歌一怔，微微搖了搖頭，對皇甫霖道︰「不，現在我不能回府，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歌兒，我知道你是為了兮舞，你還顧著以前的情分，可是她……」
「她有了身孕，這個時候，若我在府中，對她的身子能有什麼好處？」
皇甫霖暗暗嘆了口氣，似是低喃著︰「看來，只有她才能讓你改變決定。」
「是誰？」輕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卻見皇甫霖低沉的看了大殿外一眼，淡淡說道︰「進來吧。」
輕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大殿外走進一個縴瘦無力的身影，竟是兮舞。
一剎那間，輕歌的心中如五味雜陳般的不是滋味，忙上前緊緊扶著兮舞，輕聲道︰「怎的不在府里好好養著，跑到宮里來做什麼？」
兮舞看向輕歌的目光雖還含著怨恨，卻也相比之前多了一些緩和︰「若你不是要偷偷出走，我至于要這個樣子出來麼？」
輕歌啞然，兮舞真的是來勸自己回府的，只是兮舞怎的知道自己要出走？
隨即眸子瞥向皇甫霖，都是這家伙，一定是他告訴兮舞的，讓兮舞來勸自己回去。
「別看王爺，不是他告訴我的。」兮舞看了一眼輕歌看著皇甫霖的那抹略帶責備的目光，清冷的說道。
「不是他，那是誰告訴你的？」輕歌頓了頓，難道還有一個人能看出來自己要出走？
「是你告訴我的。」兮舞緩緩抬眸，看著輕歌的雙眼，語氣中微微透著哀涼︰「今日早上，我不知為什麼竟走到了你的房外，房門口竟沒有侍女守著，接著我腦中一熱，不知怎的又進了你的房間。」
說到這里，兮舞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你竟然出府了，桌子上，就是留給王爺的信。」
「你看了信了？」輕歌驀然一驚，問道。
「對，我是看了，看見你說你要走了，我真的高興，十分的高興。」兮舞的聲音倏然大了一些，眸光在閃過一絲戾氣之後，卻又猛地暗了下來︰「但我卻不能讓你走，你走了，誰來做我孩子的母妃呢？」
「為什麼是我？」輕歌疑惑的問道，目光中溢著深深的擔憂︰「你既然知道你的病，為何還要生下這個孩子，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執意要這麼做，你……會死的。」
兮舞寒涼淡漠的眸子看著輕歌，少頃，微微冷笑一聲︰「我知道，但我一定要這麼做，這個孩子，我必須要生下來，她不僅是我生命的延續，而且，她，也是王爺生命的延續。」
話音才落，正在一旁靜靜听著兩人說話的皇甫霖頓時眼中有了一些濕潤，猛地偏過頭去，強忍住那抹濕潤後，快步走出殿外。
「兮舞……」輕歌緊緊擰起了眉頭，心中像是要泛起層層的波浪︰「我知道，你這樣是……但是，你……」
說到這里，輕歌的喉嚨有了些許的哽咽，她的話說到一半，竟再也說不出來了。
兮舞，她寧願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將月復中皇甫霖的孩子生了下來，兮舞太愛皇甫霖了，愛的，連自己的性命和心底隱藏的那份善良，都不要了。
「所以，你要回去。」兮舞看著輕歌那隱忍的難過，面色沒有一絲波瀾，猛地，淡淡的說出一句話來。
「兮舞……」輕歌欲言又止，她想拒絕，卻又不知怎樣拒絕。
「我是一個將死之人，若一個將死之人的臨終囑托你都要拒絕，那我，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兮舞清冷的眸子睨著輕歌，聲音出奇的平淡。
輕歌的面色間的那抹楚意淡淡隱去，眸子緊緊直視著兮舞眼中那抹不是十分明顯的期盼，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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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月後。
冬日的夜色本是十分沉靜，然而這天夜里，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打破了這片沉靜。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楚側妃娘娘生了，是位小郡主。」產婆滿臉笑容的抱著一個白嘟嘟粉女敕女敕的嬰兒出來，大聲道著喜。
輕歌與皇甫霖及正妃皆是面色一松，隨即都圍在嬰兒周圍，皆是滿面微笑的看著那個可愛的孩子。驀地，又有侍女從產房里匆匆忙忙的出來︰「王爺，楚側妃不好了。」
正笑看著嬰兒的三人皆是一驚，隨即就要進入房內，王妃卻對皇甫霖道︰「王爺，產房不吉，王爺還是不要進去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吉不吉的。」皇甫霖眸子泛起焦急的神色，正欲與輕歌進房，卻見又一名侍女快步出來，稟報道︰「王爺王妃留步，楚側妃娘娘請元側妃娘娘進去。」
聞言，輕歌轉頭對皇甫霖道︰「我先進去。」
但見皇甫霖點了點頭，聲音沉沉道︰「若不好了，趕緊叫太醫。」
輕歌定定點了點頭，旋即進入房中。
輕紗帷幔，紅燭將房內照的通亮，輕歌輕輕走入房中，看到兮舞面色十分蒼白，正靜靜的閉著雙眼躺在床上。
一陣悲傷涌入心中，輕歌定了定心神，強顏擠出一絲歡笑，走到兮舞床前，道︰「兮舞，恭喜你了，生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小郡主。」
兮舞慢慢睜開眼楮，看了輕歌許久，終于，淡淡道︰「坐下說。」
輕歌依言坐在兮舞床邊，只見兮舞伸出手，輕輕握住輕歌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道︰「知道麼，我是很妒忌你，妒忌你奪走了王爺所有的愛。」
輕歌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兮舞泛青的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但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心里，其實一點都不恨你，以前的那些，都不是我內心真正的想要見到你時的樣子。」
輕歌咽了咽喉嚨，將那抹悲傷咽去，點了點頭︰︰「我知道。」
兮舞笑了起來，轉而問道︰「孩子長的，像誰？」
輕歌鼻尖泛著濃濃的酸意，轉頭忍去眼中似要奪眶而出的濕潤，復又轉頭，依舊笑著，道︰「像王爺的多些，但是眼楮，和你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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