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霖微微一怔，隨即說道︰「他……在常寧那里。」
輕歌疑惑的看著皇甫霖的眸子︰「他的性命……無礙麼？」
「嗯。」皇甫霖低下頭，目光看著那碗深棕色的湯藥，淡淡說著︰「喝藥吧，喝完藥，好好在床上躺著。」
「申墨……真的沒有性命之憂麼？」輕歌再次問道，昨日，那把劍，不是……
「不是說了麼，他沒有！」驀地，皇甫霖的話音高了起來，抬眸看著輕歌明顯被嚇了一跳的臉色，目光盡是愧疚，少許後，他伸手，指月復柔柔撫上輕歌的臉︰「歌兒，對不起，嚇到你了。惚」
輕歌慢慢抬手，捉住皇甫霖撫著她的溫熱的手，看著他憔悴的臉色，眸間兩行清淚滑下︰「對不起，是我太輕信了，太一意孤行了，連累的你們都……」
「不怨你，只恨那些人，利用了你的善良，利用了我們對你的愛……」皇甫霖說著，將藥碗放下，輕輕替輕歌拭去臉上晶瑩的淚珠兒。
「我想去看看申墨。」輕歌握緊皇甫霖的手，神色間盡是擔憂溫。
皇甫霖復又端起藥碗，端到輕歌面前，聲音極盡的淡淡無瀾︰「先喝藥，等身子好了，再去看他。」
「可是我很擔心他，畢竟他是為了救我才……」輕歌難過的眼中逐漸溢滿了淚水，接著，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他不只是為了你，也為了我，為了父皇，還有……他自己。」皇甫霖端著藥的手輕輕攬住了輕歌的頭，輕聲說道。
輕歌聞言，再也忍不住的抱著皇甫霖哭出聲來，皇甫霖也不勸慰，只靜靜的攬著她，神色十分的肅穆，卻也十分的蒼涼。
半晌後，他忍去眸中那差點奪眶而出的濕潤，輕輕拍了拍她的後心，慢慢抽出被她抱緊的身子，輕聲說道︰「歌兒，藥涼了，我去熱熱。」
卻見輕歌搖了搖頭，奪過那碗涼了的藥，一口氣喝了下去，抹了把嘴，清亮的眼眸看著皇甫霖，沒有說話。
「什麼事都不要想，你的毒才清，身子太虛，御醫說若你醒來，必要好好調養些日子才行，尤其是不能再傷心難過。」皇甫霖只是輕輕的替輕歌蓋好被子，坐在她的床邊，說道。
輕歌微微皺了眉頭，怎麼他的話里，好像隱藏著什麼？
正欲再問，卻見一名侍女低頭走進屋子，俯身稟報道︰「王爺，王妃娘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皇甫霖並未回頭，只淡淡說了一聲兒。
輕柳碎步伴著淡紫色長裙飄然而來，皇甫霖正妃柳然婷眉心間掛著擔憂，進了屋來。
「妹妹可醒了。」柳然婷似是松了口氣的樣子，見輕歌正要行禮，忙阻止道︰「快別行這些虛禮了，妹妹的身子要緊。」
接著對著皇甫霖曲膝施了一禮︰「給王爺……。」
「罷了。」皇甫霖並未回頭看著她，只微微一抬手，免了她的請安之禮。
「謝王爺。」柳然婷看了皇甫霖一眼，眸間似閃過一絲光芒，接著走到輕歌床前，拉起她的手，微微皺了眉頭︰「妹妹的手這樣涼，等會兒讓人燒了溫竹煲，給妹妹送來。」
「謝謝姐姐。」輕歌頜了一下首，以示謝意。
「自家人，不必言謝。」柳然婷說著，目光似是不經意的瞥了皇甫霖一眼，還欲說什麼，卻見門外有侍衛稟報︰「王爺，皇上口諭，若元側妃醒來，立刻傳您進宮。」
「知道了。」皇甫霖淡淡一應，溫柔的眸子復又看向輕歌，接著轉向柳然婷︰「然婷，只能讓你多費心了。」
柳然婷已然會意，起身微微笑著道︰「臣妾照顧妹妹自是應該的，王爺不必擔心了。」接著轉眸，關切的看著輕歌，又道︰「幸虧妹妹一向身子康健，又年輕，若換了別人，說不定早已……」說到這里，柳然婷嘆了口氣，轉頭背對輕歌，拿出帕子輕拭著雙眼。
「姐姐嚴重了，我哪里就……」
說到這里，輕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然撫著自己的月復部，眸間一駭，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擔憂，同時低喊著︰「孩子呢？」
「妹妹……」柳然婷被輕歌慘白的臉色一驚，忙拉著她的手，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看向皇甫霖。
皇甫霖的心中一緊，臉上快速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旋即轉為波瀾不驚的模樣，眉間微微蹙起，走到輕歌面前坐下，柳然婷則緩緩放開了輕歌的手，走到皇甫霖的身後，神色有著一抹隱隱的不明意味。
「歌兒……」皇甫霖傷感的眸子凝視著輕歌，伸手將她額前有些凌亂的發絲拂在耳後，略略垂眸暗嘆口氣，又抬眸直視著她︰「歌兒，咱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輕歌的嘴唇微微抖動起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目光渙散的看著皇甫霖，終于，她笑了一下，淡淡開了口︰「皇甫霖，你素來愛玩笑，這次也是，對不對？」
「歌兒……」看著輕歌的樣子，皇甫霖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一直強忍的淚水終于沖破眼眶，滴落在輕歌身上蓋著的蘇綢緞被上。
「王爺。」柳然婷走到皇甫霖身邊，抽出自己襟中的錦帕，輕輕遞到他的眼前。
皇甫霖卻微微推開她拿著錦帕的手，深吸口氣，定了定神，捧起輕歌的臉，道︰「歌兒，听我說……」
「我不听，你說的都是假的，假的。」驀地，輕歌推開皇甫霖的手，捂著自己的耳朵，失聲喊著。
「歌兒，不要這樣……」皇甫霖雙手扶著輕歌的肩膀，擰著眉頭，聲音竟也是有些失了聲。
卻見輕歌仿佛沒有听見一樣，依舊捂著雙耳，喃喃說道︰「不听，我不想听。」
「歌兒……」皇甫霖的眉心擰的更緊，一聲聲的喚著輕歌，見她依舊捂著耳朵，索性將她的雙手從耳邊拉下，緊緊的抱住了她，低聲說道︰「不要憋著，想哭就哭吧。」
輕歌在皇甫霖的懷中嗚咽著，終于，又大哭起來。
片刻後，哭聲漸漸小了些，皇甫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輕歌，輕輕問道︰「好些了麼？」輕歌窩在他溫暖的胸膛中，小聲抽泣著，隨即微微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他的懷抱，卻又驀的咳嗽起來。
皇甫霖的臉色霎時一驚，忙緩緩撫著輕歌的後心，轉頭吩咐著門外的人︰「快請太醫。」
「王爺，我沒事。」輕歌邊咳嗽著，邊阻止著皇甫霖︰「皇上，不是讓你立刻進宮麼，你快去吧。」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去。」皇甫霖緊擰著眉，听著她還帶著哭腔的聲音，心神亂如纏繞在一起的麻線。
「你若不去，便是抗旨，你還想讓我再傷心一回麼？」輕歌捂著心口，微微吃力的說道。
皇甫霖眸間唯有擔憂︰「但……」
卻見柳然婷走上前，道︰「王爺，妹妹說的極是，您再不去，若皇上降了罰，妹妹豈不又要傷心一回。」
「我先走了，出了宮便來看你。」皇甫霖思忖半晌，才起身說道，于此同時，眸子深含意味的看了柳然婷一眼，柳然婷會意，淺淺點了一下頭。
皇甫霖走後，柳然婷便坐在輕歌床前與她說著些話兒，無外乎就是注意身體之類的客氣話，輕歌也一一謝過。
「王妃，丁管家那邊出了些問題，來請王妃示下。」兩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柳然婷的貼身侍女突然進來稟報道。
柳然婷不露聲色的皺了皺眉，道︰「知道了，下去吧。」
「丁管家不是府中的總管麼，一般的事情他做主便可以了，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才來請示姐姐。」輕歌輕皺著眉頭，總有一種感覺，纏繞在自己心里，揮之不去︰「姐姐還是去看一看，若誤了大事，我豈不愧疚。」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柳然婷眼神恍惚了一下，隨即說道。
輕歌看著柳然婷奇怪的眼神，心下更是疑惑，想了想，問道︰「可否問問姐姐，是何事？」
「沒什麼。」柳然婷的眸色瞬間恢復了正常，倒了杯熱茶，端至輕歌面前，淡淡道︰「妹妹，現下你身子虛，喝些熱茶暖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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