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先生回到了屋里躺在了床上,可他的心卻不能平靜了,不由得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那就像是一個夢一樣,他的腦海里不停浮現出那兩個紙人。
他想起了人死後棺材旁邊擺放著的童男女,花花綠綠的衣服,詭異的笑紋兒,還有那血紅的嘴,它們定定地站在那里,看著每一個匆匆的人們,最後它們就會隨著出殯的棺材一起燒掉,它們只剩下一堆灰。可是現在它們竟然有了生命,還結成了夫妻,這是很難讓人接受的事情,範先生輾轉反側想著這些古怪的事情。
慢慢地他又覺得腦袋沉沉的,他的眼楮輕輕地閉上了。睡著睡著,他就听到了一陣走樓梯的聲音。
咯 ——咯 ——
他陡然間睜開了眼楮,在黑暗中驚恐地看,他把耳朵豎地高高的,想知道那聲音的來源,他心中想莫不是那兩個紙做的人又來了,它們到底想干什麼,這次讓自己發現了絕對不會輕饒了它們。他一點一點地打量著這間漆黑的屋子,他感覺到那聲音就是從這間屋子里發出來的。
突然,他的眼楮定格在了半空中,他驚呆了,直感到脊梁一陣陣地冒涼風。在屋子北邊的角落里,他分明看到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他就在半空中懸浮著,像是在走樓梯,她每往下走一步,樓梯便發出咯 一聲。範先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里害怕極了,他一動也不敢動,只是驚恐地盯著那個女人看。
他看到那個女人的身上似乎散發著淡淡的光,在黑暗的的房間里,依舊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她,那身白色的連衣裙就像是雪地里的雪一樣白,她的鞋子也是白色的,她定定地看著前方,木木地朝下走,朝下走……
咯 ——咯 ——
範先生的額頭出了好多冷汗,手不由得抖了起來,恍惚中他看到了那個女人的側臉,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像窗外的月光一樣慘白,她長長地頭發散落下來,披在肩上。
終于,她走到了幾乎接近地面的時候,她停住了。範先生的心在那一刻也差一點就停住了,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凝結了一般,範先生死死地盯著她的腳,他感覺到那女人若是走到地面上,定然會朝著自己走來,他不敢繼續想了。
範先生猛然間想起床頭放著的陰陽八卦鏡,他伸出手一把將鏡子拿到了胸前,或許只有它才可以抵擋著恐怖的鬼魅,這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個女人在接近地面的地方足足站了有一分鐘左右,就像是一個懸在空中的雕塑一般,範先生手中握著鏡子,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這個游魂般的靈物。
終于,她動了!幾乎是一個機械性的動作,她一點點一點點地將頭往後轉,範先生似乎看到了她的長發在微微的抖動,終于她把頭轉到了背後,她把頭轉到了背後!可是,可是她的身子沒有動,他只是把頭平平地轉了一百八十度。
範先生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全身的骨髓似乎抽空了一般,拿著陰陽八卦鏡的手在劇烈地抖動著,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女人看,慢慢地,那個女人又開始往上走了。
咯 ——咯 ——
她是倒著走的,腳後跟兒朝前,腳尖兒朝後,她每走一步,範先生的心都隨之顫抖一下。她懸浮在空中就像走樓體一般,一點點一點點地又上去了。
範先生現在覺得自己渾身快要虛月兌了,回想自己也曾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為人佔卜替人看病,但鬼怪之說也只是耳聞從未親眼所見,如今自己卻面對咫尺之遙的鬼魅,他心中驚恐極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只希望天能快一些亮,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女人走著走著又停了下來,這次她又開始轉動脖子了,範先生似乎都听到了骨骼交錯的聲音,她依舊是順時針轉動著脖子,轉到一半的時候她停住了,兩只眼楮直直地盯住了躺在床上的範先生。
他看清了她的整張臉,慘白,像是一面蕭條的土牆,她的眼珠和嘴唇卻是血紅色的,那雙眼楮里正在放射出陰冷的寒光,慢慢地,她竟然咧開嘴笑了起來。屋子里靜極了,她的笑一點聲音都沒有,範先生感覺到她就要朝自己走過來了。
果然,她就那麼側著身子,但頭卻是朝著自己的方向一點點一點點地走了過來,還是像下樓梯一樣,每走一步都發出咯 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