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暢快、腿軟筋酥、卻是一臉慘淡之色地拎起褲子,張知秋臉上那幾乎萬年不變的笑容,終于徹底地無影無蹤了。(呼呼,想多了的童鞋自覺去牆角畫圈圈,順便投點票票神馬的……)
沒錯,張知秋又開始跑肚拉稀了,而剛剛的這次,已經不知是今天地第幾回了——僅僅是在昨晚露宿了一夜,從今早開始張知秋的褲子便幾乎沒能好好地掛在腰上,到現在已經拉的圓臉都似乎開始有些變形了。
時間距離輜重營地那場惡仗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張知秋此時也已經置身于茫茫地草原戈壁之上,僅僅只是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張知秋已經從心底徹底地排除了要成為游俠天下、浪跡天涯地濟世大俠的多年夢想。
張知秋絕對可以保證,自己的身體素質在現代的同齡人中,即便不是最優秀的那撥兒杰出少年,但也肯定是在平均線之上的,但卻竟然連普普通通的一夜山地露宿都無法抗的下來,這讓他今天一整天的時間來都用來咒罵所有那些他能夠想得到名字地現代作家!
在這些作家們筆下的古代世界里,那是連一個七八歲、甚至是五六歲的嬌生慣養地富家子小孩都可以獨自一人在山林中過的快樂又逍遙的,而他張知秋這麼一個已經十八歲地壯漢、型男,卻是在有十多名熟知野地生存技能地同伴照應的情況下,僅僅一天一夜便已感覺生不如死!
張知秋是在一天前戰事甫一結束之時便悄然離開輜重營的,當時他咬牙切齒、信誓旦旦地向輜重營眾人賭咒發誓,即便是要就此浪跡天涯,也一定要去追殺民族的敗類、人民的公敵半天雲,至死方休!
大驚失色地輜重營全體大佬苦勸無果,但也沒有時間與張知秋多做糾纏——大同援軍的兩個參將、三個游擊和若干地高級將領還需要接待應酬,戰後的許多事情還需要去解決,因此也只能是暫且擱置爭議,但卻一定要有忻州營的將士來參與如此盛事!
不過,在需要確定人手的時候才發現,忻州營中所有副百戶以上軍官無一不傷,而且營中士卒也傷亡過半,一時間竟然卻是貌似無人可派!
其實,張知秋雖然已經動了要去追殺半天雲的念頭,但卻本是遠遠並非如此急切的,但在張建東明確地提出要他加入忻州營的提議之際,自感對忻州營有所虧欠地張知秋不好明確拒絕,也只好是一舉兩得的拿半天雲說事了。
張知秋本已知道這忻州營基本屬于是「張家軍」,但也還是在張石的哭訴下才知道,那個剛剛才以命換命地死去的
「笑面虎」親衛,竟然卻是他的親佷子,而且還是張建東的堂佷孫,而另外死去地那個親衛,也是張家一名優秀的旁支子弟!
經過短暫地商討,在張朝晉的強烈要求之下,由他和張石帶隊,另外還有五名因為一直隨侍在張建東身旁而全須全尾、沒有在昨天地戰事中掉一根毛毛的親衛隨行,這已經是張建東能夠拿出手的將近三分之一全須全尾可以用來裝點門面的親衛了。
事實上,這已經不僅僅是親衛隊、也基本就是整個地輜重營里所能夠拿得出手地戰斗人員了,其他到也還有未曾受傷的普通士卒,但這些人的戰力堪憂,無論是張石還是張朝晉都否決了擴大這個小隊的建議。
不過,在張建西的提議下,又從「夜不收」里挑選了三名在野外偵察、追蹤經驗都極其豐富地游騎兵,對于這一個建議,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地疑議,就連張知秋自己也是高興無比的。
最後,在臨行之前張繼宗將一直護衛他的四名黑衣士卒中的兩個也派了過來,並且直言就是要保護張知秋這個輜重營地「假虞侯」的,滿頭黑線地張知秋幾經推辭而無果,最終也只能是硬著頭皮留下來二人。
在忻州營里,整體戰斗力最強的部隊首選便是游騎兵,其次是張繼宗的那些黑衣士卒,再排下來才能輪到張建東的親衛隊。
不過,其實忻州營中單兵實力最為高強的那些人,如張石等都是在張建東的親衛隊中的,只不過是因為親衛隊里的後門兵、關系戶太多,是以也只能是被無奈地拉低了整體的戰斗力。
畢竟,作為一軍主將地親衛,所承擔地並不僅僅只是安全保衛工作,還有其他地生活服務功能;而且忻州營中的各方大佬們,也都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子佷輩塞那麼一兩個的過來,即便是不為打听個小道消息方便,也為在張建東的面前混個熟臉!
張知秋對于自己這個十三人地小隊中隱約地多方派系痕跡有所察覺,一時間卻也只能是暗自地苦笑︰看來在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即便就是一家人也不例外!
所幸的是,張知秋並無意去參與這些無聊的「宮斗」,甚至也不準備進入忻州營,只是懇請張建東將準備獎給自己的一千兩紋銀轉給那個「笑面虎」親衛的家人。
一千兩紋銀在現代價值不足人民幣三十萬左右,如果按這個時代的實際購買力衡量,則相當于七十萬到八十萬之間,可見張建東對于拉攏張知秋還是不惜下了血本的。
當然,如果不是剛剛打了這麼一場大勝仗、發了一筆橫財的話,張建東也是絕對拿不出這麼一筆銀子的——不是小氣,是真的沒有!
據張知秋最新的了解,「笑面虎」親衛父母雙全,有一個哥哥、兩個弟弟、四個姐妹,佷子、佷女、外甥若干;此外他自己有一妻、二子、一女,大兒子今年也才十二歲,小女兒剛滿五歲,此外還有兩個丫鬟名分、但沒有子女的小妾。
按照大明律,一般地平民是不準納妾的,但此條律法形同虛設,民間也多有應對之策,比如「笑面虎」護衛這般地變通之法,根本就是無人去理會的。
張知秋自覺無法應對「笑面虎」親衛這復雜地家庭關系——現代倫理與這個時代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因此全權地委托了張建東去代為處理,心中則是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一日還在這明朝廝混,便當盡力去照應他的家人就是。
對于另外一個被流箭射死的親衛,張知秋卻是完全地沒有提及——不是他薄情寡義地待人刻薄,而是不願意給自己、甚至是那個親衛的家人招惹無謂地麻煩。
這個親衛雖然是在護衛張知秋的時候罹難的,但他是在執行張建東的軍令,理論上與張知秋並沒有任何地關系,與「笑面虎」親衛的舍身賣命有著本質地區別,也自然會享受到忻州營相應地撫恤待遇。
據《明史》記載,本朝定鼎之初,蘇州富豪沈萬三富甲天下,不但出錢給朱元璋修了三分之一的首都南京城牆,還在朱皇帝囊中羞澀之時提議由他出資來犒賞三軍,結果秉性多疑地朱元璋惱羞成怒,直言「匹夫犒天下之軍,亂民也,宜誅之!」後來還是馬皇後代為求情,這才改為將沈萬三抄家流放。
張建東雖然比不得朱元璋、張知秋也不是那個沈萬三,但是如果張知秋太過于熱心地摻乎忻州營的內務的話,卻是難免有人會遷怒于那些受益于張知秋地人的,因此張知秋也不願意去多這個事,以免最後好心辦了壞事。
當然,如果這個親衛的家人遇到什麼麻煩的話,張知秋也還是一定會去盡力幫忙的,但這便只是人情而並非責任了。
至于那個由于一時沖動而去救了張知秋、卻被砍掉了頭頂發髻、哭的死去活來地吳二柱,張知秋早在第一時間就向張繼宗借了二十兩銀子以為安撫的,如今那哥們已經成為了整個輜重營一大隊十三小隊最為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對于自己的新造型已經完全地不去放在心上啦!
當然,這個話也是吳二柱後來自己在一次酒醉之後所說的,但不管他後來如何地承認與不承認,張知秋卻是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自己所付出的這二十兩銀子。
事實上,在張知秋的心中吳二柱的分量也並不比「笑面虎」親衛低上多少——當時的吳二柱可也是冒死救人的,如果不是那個白甲兵看不上這個沒有任何威脅之力地平民的話,他卻一早就已經走在「笑面虎」親衛的前面了!
不過,張知秋也不準備直接地一次性付給吳二柱更多的銀子了,從這二十兩所引發地後續事態張知秋便已看出,這也就是吳二柱目前所能擁有地銀子的上限了,再多了,那便不是謝他而是在害他!
對于張知秋和這只混編小隊此去的目的,張建東說的非常明白︰他們只需要找到半天雲地落足之處,後續的事情自然會由軍方來處理。
半天雲昔日能夠縱橫口外地自在逍遙,是因為他一向比較乖覺地不去招惹大同邊軍和周邊較大的蒙古人部落,但此次他們竟然公開地與蠻族同流合污地搶劫軍資,那麼對他們的腦袋最為垂涎的,卻是山西與大同軍方了!
這可是實打實地可以被視之為是蠻族韃子的人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