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旭騰地一聲站起來,眼楮里幾乎冒出火來,他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很焦慮的樣子。
段天威嚇住了,忙道︰「哥,雲雁姐姐說了,她會武功的,沒事的」
「會武功就沒事了?她這就是去送死去了日本人有的是洋槍洋炮,任你武功蓋世都躲不了洋槍大炮,她這是以卵擊石」
「哥,她不是去跟日本兵拼命去了,她只是偷偷去親戚家里瞧一瞧……」
「瞧一瞧?」段天旭冷哼一聲,眼楮冒火地拍了一掌桌子,道,「蠢現在鄄城到處都是扛著槍的日本兵巡邏,就算她的親人還活著,怎麼可能還會安然地呆在家里?日本兵已經把鄄城洗劫一空了,連只鴿子都不放過……」
「哥……」段天威疑惑道,「既然哥知道,日本兵無惡不作,為什麼不早一點援兵,偏要等到他們血洗鄄城之後?」
「你知不知道,鄄城是林氏軍閥的管轄之地?我若擅自出兵,定會惹怒林」
「林大帥人呢?」段天威道,「打也沒打就跑了嗎?」。
段天旭點點頭,算是默認。他當然也不知道,林氏軍閥早早撤兵逃了,先前他和林大帥的關系甚是不睦,林大帥不來信求援,他自然不會也不能出兵過去。沒想到林大帥這麼不地道的,丟了一城的百姓,一個人帶著兵腳底抹油,跑了
這里面還有些軍事政治上的事情,段天旭跟段天威也講不清楚,他太小,不會懂得。就算他要援兵,也要先估算一下他手下兵員的人數和槍支彈藥糧食等是否充足,否則的話,援了鄄城,失了白鎮,算是撿了桃子丟了棒子這樣的事情劃不來真若打,也要有情報員,打探出鄄城此時虛實才行,絕不可貿然行事。
現在沐雲雁一個人去了鄄城,他要加快援兵鄄城的步伐了。
「天威,我現在派人送你回去,哥哥沒空陪你玩了」段天旭說著,拉著段天威的手走出去,叫了幾個士兵過來,護送段天威回去了。
方才听段天威說沐雲雁獨自一個人去了鄄城,段天旭突然感覺心莫名地一痛,不安的情緒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不行,他要喬裝一番,帶幾個貼身弟兄,去鄄城找沐雲雁。
方才自己還說鄄城到處都是日本人把守,罵沐雲雁蠢,去了會丟了性命。可是,此時,他卻也沉不住氣了。既然自己的探子可以在鄄城活得好好的,他為什麼不能去?
白鎮通往鄄城的路不止一條,還有一條,是段天旭派人挖的地道,這也是為什麼,他的探子可以安然活到現在的原因。
衣服才換好,上官瑾就沖了進來。
「怎麼換上便衣了?你要親自去鄄城?」上官瑾瞪大了眼楮,蹙著眉頭,壓低聲音問。
「嗯。」段天旭點點頭。
「不行」上官瑾厲詞反對道,「鄄城到處都是敵軍,各地都有鬼子兵把守,你去了,只會送死我不能看著白鎮失去少帥我絕不會允許你貿然行事」
「我從地道過去,上官參謀長,你不用擔心我」段天旭倒是回答得輕描淡寫。
「不……」
上官瑾突然展開胳膊,橫在段天旭的面前,眼眸中含著些許的霧氣︰「你不能去,你為什麼不為白鎮的百姓想一想,就算是打仗,現在時機還未成熟,我們要在毀掉敵軍糧草之後才可動兵,你一個人去鄄城做什麼?是去送死麼?天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理智了?你去鄄城做什麼?你實話告訴我?」
「我的人去了鄄城,我要去找她,把她安全地送回來……」段天旭緩聲道。
「是誰?」
「你不認識。」他回。
「是不是夏小可?還是陳柔兒?一個女人,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你是男人,男人應該以大局為重,怎麼可以為了兒女私情毀了整個白鎮?你想沒想過,如果你死了,白鎮群龍無首,會落得什麼下場?很快就會被敵軍攻陷的……」
「你不用說了,這些我都懂」
「懂?」上官瑾冷笑,「我活著,是不會讓你擅自離開軍營去鄄城的,要去也是待時機成熟,帶兵出動……」
段天旭突然伸出手,點了上官瑾的穴道,上官瑾沒有料到這一點,被點住了身上的穴位,動也不能動了。
「天旭,你……」
「上官瑾,我必須要去,我不會有事的,謝謝你關心」段天旭說完,帶著人從地道去了鄄城。
沐雲雁也是趁天黑之後才敢進入鄄城的,她的姑姑就住在鄄城,所以,爹娘和妹妹很可能一直在姑姑家,去鄄城的路她自然熟悉,不但大路熟悉,就連小路她都熟門熟路。
那些蜿蜒難走的小路上,一個兵都沒有,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日本兵不懂這里的地形,那些小路上也不能通兵,自然也無人駐扎,頂多在關卡處把守。
那條小路不愧為羊腸小路,蜿蜒崎嶇,道路狹窄,只能容一人走過。也難怪他們不會派那麼多人把守了。
穿過這小路,路的盡頭,就是鄄城了
遠遠的,沐雲雁就瞧見小路這頭有兩個扛著槍日本兵在把守,他們來回踱著步子,好像很悠閑的樣子。
沐雲雁從地上撿了許多的小石子兒,揣在衣服兜里,然後爬上了大樹,濃密的樹葉子遮擋住了她的身影,知了吱吱地叫個不停,掩蓋了所有細小的聲音。
皓月當空,月光皎潔,照亮了這個慘白的世界。
沐雲雁從衣兜里掏出石子兒,用彈弓射向其中的一個日本兵。「嗖」石子兒無聲地飛過去,重重地砸在那個日本兵的頭上。
那個日本兵唧里哇啦叫著捂著自己的腦袋,然後舉起槍,胡亂射了一通,兩個日本兵此刻就像小丑一般,不安地躁動著。
沐雲雁不動聲色地接連射出幾個石子兒,個個打在他們的頭頂。她是習武的,彈弓這樣的小玩意七八歲就玩得很溜道了,就算是拿弓箭來,她也是箭無虛發。
畢竟只是兩個兵在小道上守夜,被沐雲雁這樣一弄,他們唧唧哇哇亂叫了半天並沒有引來其他的兵。其中一個轉身就跑,看樣子是去日軍軍營叫兵來搜山了沐雲雁暗道,萬不能讓他去叫兵過來,一急,便掰下一塊樹枝,卯足了力氣,狠狠丟過去
「嗖——」
那樹枝雖然不如刀鋒利,可是施了內力,再加上從那麼高的地方投擲下來,正中他的脖頸,直直地從他的背面插進去……那樹枝掛著血絲,從前面出來那倒霉的日本兵吭都沒吭一聲,直接倒地斃命了
另一個叫嚷著想要沖過去看同伴,可是頭上有挨了一個石子兒,他的頭一暈,腳下不穩,腦袋一仰,倒了下去,這一倒可不是倒在路面上,而是跌進了萬丈深淵
沐雲雁靜候了些許時候,確定無人之後,才從樹上躍下,一溜小跑跑過去,從那死兵的手里奪了槍支,又從他的身上模了匕首,揣進衣服里。接著,她就火速沖上了小路。
等日軍發現,她早就進了鄄城了
沿途到處彌漫著血腥味兒和灰燼破敗的味道,滿街的死尸,此時,烏雲飄過,月亮悄悄躲在了烏雲的背後,天空頓時黑壓壓的一片,街上,沒有掛燈籠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鄄城,是被拋棄的城市嗎?為什麼進了鄄城,就連月亮都躲了起來?沐雲雁的心突然變得很沉很沉,跨過這些死尸,憑著直覺一路艱難地朝姑姑家跑去。死了那麼多的人,希望姑姑一家和爹娘妹妹都沒有事沐雲雁暗暗祈禱著。
「喲西,花姑娘地有——」一個奸猾猥瑣的聲音突然在沐雲雁的背後響起,沐雲雁回過頭,望著身後有一個手里捧著酒壺的日本軍官,軍官的身後還帶著十幾個日本兵,然後,那醉酒的軍官對著身後的人嘰里呱啦又說了些什麼,那些人好像打了興奮劑一般地沖上來,想要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