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家家的,這是說的什麼話」白子清瞪了香秀一眼,搖搖頭,「沐雲雁,她身上有傷,怎麼會有力氣跟你打架,該不會是你故意找她麻煩……」
「才不是的二少爺,二少爺你偏心,我不干不干……」香秀委屈的掉起眼淚來。
這時候,白夫人遠遠地就指著香秀道︰「我說叫了半天找不到人,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還纏著子清不放,真是,成何體統不懂規矩的東西,是不是我把你慣壞了,來人吶家法伺候——」
香秀一听白夫人要家法伺候,慌了神,要知道,白家的家法可是很嚴酷的,尤其是對不守規矩的下人,更是苛虐。
香秀撲通一聲跪下,身子如篩糠一樣的抖了起來,她原本想要抱住二少爺的腿求饒,可是白夫人走過來,迎面就是一個耳光,實實在在地落在了香秀的面頰上,頓時,一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襲卷而來,香秀跪在日頭正勁的毒日頭下,額上的汗也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太太,不是我的錯,太太,是因為方才……」
香秀還想要再說什麼,白夫人又一個耳光扇過來
香秀被這個耳光扇得倒在地上,她緊咬嘴唇,有血絲滲出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白夫人這樣生氣過
「羅香秀,你跟著我這麼多年了,白家的規矩你不懂嗎?他是白家的二少爺,你是白家的丫頭,不是白家的千金小姐,居然拉著他的胳膊不放,傳出去成何體統?去,給我去柴房面壁思過,今天不許吃飯,如果誰敢給她送飯,一起受罰」白夫人指著羅香秀的鼻子一字一頓地命令道。
「是是是,太太,香秀知道錯了,香秀再也不敢了……」羅香秀起身,捂著臉,狼狽地朝柴房奔去。
白子清愣在原地,被母親的這一舉動鎮住了
沒想到母親一生吃齋念佛,一向待人和藹,卻有如此之深的等級觀念,下人拉扯一下他的衣袖而已,她就如此動怒,即便是自己的貼身丫頭,也如此嚴厲
「子清,她是白家的下人,她不懂得身份和你拉拉扯扯,你便縱容她如此嗎?」。白夫人皺著眉,氣還未消。
「娘,即便是香秀她不懂事,娘的下手也太重了些」
「你心疼了?」白夫人抬眸,臉上滿是探尋的目光,「子清啊,你也該娶親了,不能跟白家的丫頭們胡攪蠻纏下去,這樣傳講出去成何體統過些時日,我就讓媒婆物色好人選,給你娶親」
「娘,孩兒還不想娶親,孩兒還小……」
「還小?」白夫人輕笑,「你看香秀那個丫頭都開始打你的主意了,她那個鬼精靈,當我眼楮瞎了嗎?她心里的那點小九九我心知肚明,就算是納妾,她也不夠格」
「孩兒沒說對羅香秀有意,是娘想多了」白子清忙解釋道。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也十八了,早就到了娶親的年紀了」
白夫人說完,不容白子清反駁,轉身拂袖離去。
「娘,孩兒不想娶親——」白子清沖著白夫人的背影喊道。
白夫人不為所動,頭也未回。
白子清怏怏地轉身,朝沐雲雁的西廂房走去。
西廂房的門關著,他輕聲敲了敲門。
「請進」沐雲雁甜美的聲音。
白子清推開房門,看見沐雲雁正坐在桌邊繡花。
沐雲雁見來人是白家二少爺,忙福了福身子︰「二少爺萬福」
白子清只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去,他道︰「方才,是你打了香秀嗎?」。
「是」沒想到沐雲雁這麼快就承認了。
「香秀方才去房間找我,說你打了她幾個耳光,還把她推倒在地……」
「香秀姐方才來這里找我,忽然發了瘋,用手指按破我的傷口,所以我打了她兩個耳光,她繼而撲過來撕扯,我只是躲了一下而已,她自己跌倒的」沐雲雁波瀾不驚地說。
「我知道香秀的脾氣,肯定是她先招惹你的,但是你也不能打她,她是我娘的貼身丫頭,況且她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以後,她有的是機會找你的麻煩。這件事情,萬不能讓我娘知道,否則的話……」
「謝白少爺的關心」沐雲雁一頜首,好似並不為方才所做的事情反悔什麼,打了就打了,就算受罰,她也不怕。
白子清從認識沐雲雁的那天起就知道,沐雲雁,她性子剛烈,連死都不怕,這個世上,更沒有讓她可以懼怕的人了。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香秀被我娘關進柴房了」白子清說著轉身,「也望沐姑娘你收斂些,我知道沐姑娘秉性剛烈,眼楮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但是這是白家府邸,白家自有白家的規矩,如果沐姑娘執意任性行事,只怕到時候我也護不了你。」
「謝過二少爺,雲雁知道了」沐雲雁這次的語氣柔和了些。
她是小戶人家的姑娘,不懂得大戶人家的那些繁瑣規矩,只是方才听說一向跋扈的香秀都被關進柴房了,才覺得這白家府邸的規矩確是有點嚴厲。只是為了不給自己的救命恩人添麻煩,她也不能太任性了。
……
一轉眼,就過去一個月了,沐雲雁的傷口都已愈合,幸好也沒有留下什麼疤痕。
沐雲雁現在是二少爺的貼身丫鬟,她的活計並不多,每天除了照顧二少爺白子清的生活起居,就是給二少爺洗洗衣服,房間衛生另有其它丫頭老媽子收拾。
這天,沐雲雁抱了幾件白子清剛剛換洗下來的衣服,朝後院的水井走去。
後院的那口水井,是白家丫鬟們洗衣服的地方,圓潤潤的小石子兒鋪成的路面,蜿蜒地通向那口水井。
沐雲雁今天起得比較早,水井邊沒有其他的丫鬟。
清晨的微風襲人,涼爽愜意。
這一個月來,沐雲雁幾乎忘記了與親人失散的痛,白家二少爺待她很好,白府的其他主子也從來都沒有苛責過她。就算是羅香秀,也因為上一次被關柴房,而極少來招惹她了。
沐雲雁從井里打出滿滿的一桶水,傾倒在洗衣盆里,她坐在水井旁的石塊兒上,漿洗起衣服來。
她低著頭,垂著眸,水藍色的衣袖挽起來,白皙細潤的胳膊如鮮女敕的蓮藕一般,在外面。
白家大少爺白子燁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後,入神地望著她,他竟然不知道白府里來了這麼一個丫鬟,面若桃花,身形如燕,皮膚女敕如春筍,生得花骨朵一般誘人。
白子燁生性風流,就算是娶了一妻一妾也不能滿足他,還經常去風月樓買醉尋/歡。
今日破天荒起了個早,來後花園賞花,透過影影綽綽的楊柳,他望見坐在井邊洗衣的沐雲雁,身不由己地走過來,悄悄來到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