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簾清闔,面容如月皎潔,透出自信盎然的神采,燥意、怒意漸漸隱退,寧靜清和淺淺掛在眉目之間。渾身散發的泠泠清輝有如實質,額間一個淡淡的月牙印跡明明滅滅,若隱若現。
月觀望著她的進展,一點即透,不過片刻,進益神速,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聰明些。也許,月魄的選擇是對的。
林宸再次睜開眼,星眸璀璨,熠熠生輝,膚色更加細膩光澤。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血脈中的充沛的靈力似沁涼入心的瑤池聖水,將逐日的疲憊洗滌一空。整個人投胎換骨,煥然一新,唇角滿意地彎翹成一朵出水芙蓉,花開妍麗。
「主人,再試試能不能打開這鐵鏈,勿用蠻力。」
「好。」林宸閉上眼楮,手指細細摩挲著鐵鏈,以靈識探入,尋找最合適的切入點。技藝再精巧的能工巧匠也做不到天衣無縫,果然,終有一處是有瑕疵的。
扣準那一細微的缺口,靈力引領匯聚一處,心念一動,她蔥白的指尖射出犀利的光刃,比天蠶絲還要硬上三分的玄鐵鏈「嘩啦」一聲應聲而斷,墜落在地。
「哇」林宸欣喜地驚呼,凝視著月的眸光比太陽更耀眼,「不敢相信,居然是我做的簡直比孫悟空偷食了太上老君的數萬仙丹,霎那間獲得無上靈力還要神奇。月,多虧了你。」
「主人,月不過略加點撥,是你自己悟性奇佳」月態度冷歸冷,說話還是很中肯的。
林宸面上暈染出薄薄的紅暈,不被認可的時候黯然神傷,真的被人當面夸贊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主人,這塊玲瓏玉再也困不住你了。」
「好,我這就出去」她凝心入定,神處虛無境界,雖不過片刻,于他卻可能是生死存亡的邊緣,听夏寂的呼聲,他定是出事了,也不知道他如今什麼情況,傷得重不重。
任憑林宸千般思慮,萬般考量,卻萬萬料不到她千方百計出來想著助他一臂之力,他卻差點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場活。
夏寂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一手托起他的頭,一手按在他的肩上,深情相吻,唇舌交纏,喘氣微微,暗啞低吟,醉心酥骨,連天地間最堅不可摧的寒冰也叫她融化了去。襲千夜的眸色是從未見過的迷離,眼簾清闔,他躺在地上,一向冷白的面上泛著惑人的緋色,衣衫凌亂,上襟半開,露出圓潤的肩膀,鎖骨輪廓分明,雪白的肌膚和墨黑的發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一縷銀絲從她的唇角瀉出,滑到他下頷處,艷麗得不忍目睹,風光此處獨好。似天地間都只剩下了彼此,如此旖旎,如此綺麗,如此糜爛。
難以置信,心驚肉跳。想要逃開,腳下卻難挪開一步。
清澈如一泓清水的星眸憂慮的光芒未散,她只瞪圓了美眸,焦距渙散了又凝聚,水汽彌漫漸凝又蒸發散盡。驚天錯亂,她眼底掀起驚濤駭浪,狂風驟起,暴雨欲來,似要拆了這天,捅了這地,撕碎了面前的身影。
四周的溫度驟降10度不止,很好,忘情擁吻的兩個人終于發現她的存在了嗎?他將夏寂一把推開,胸口劇烈起伏,撐起身子,面色很不好看,驚覺林宸只靜靜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眼底黯淡死寂,漆黑得沒有反光,目若冰封,看不出一點情緒外泄,面上靜地如同一潭死水,反常得可怕。
他眼里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慌亂,「林宸……」
她終于能令他的情緒有了波動,真是不容易啊,可惜,卻是如此情形。她的眼楮幽深地可怕,仿佛有可見的黑色旋渦在凝聚……
「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好事,我立刻就走,你們繼續」林宸一字一句,吐字圓潤清晰,語調平穩,面色如常,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藏在衣袖里的手,死死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流出殷紅的血,尖銳的痛,可再痛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沒有方向地轉身疾速奔跑,腦子很亂,為什麼一轉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宸,你听我說……」
不想听,不想看,不想回頭,再也不想看他一眼。萬千思緒交錯紛亂,心頭揪痛,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不可自控地憶起剛剛和他所經歷的一切,小亦離奇失蹤,她居然還有心嬉戲笑鬧,和他在雪地里打雪仗,可恥地發現當時她幾乎是在撒嬌;暗焰深淵,熱浪滔天,她俱熱厚顏無恥地黏在他身上,心下竊喜,自以為他不拒絕便是親密無間;然後費盡唇舌阻止他以身犯險;片刻前還深深憂心著他的安危,焦慮難安,想方設法也要走出玲瓏玉;再然後,就是他和夏寂在這荒郊野外,光天化日之下,人跡罕至之地,柔情蜜意不可分離,引頸交纏色欲驚天,欲行那巫山**之事被她撞破……
情何以堪,讓她如何自處?羞慚欲死,是驚,是惑,是亂,是痛,是怒,是恨,還是怨?最後一幅畫面不斷地月兌離束縛,浮出水面,那喘氣低吟,如怨如惑,如迎似求還拒,聲聲入耳,聲聲入心,如縷不絕。沖刷著她岌岌可危的理智,錯亂的神經。
心弦快要繃斷了,七經八絡的靈力隨著血液的快速流動而匯成湍湍溪流,歡快地奔騰著,波動激蕩間沖擊著每一個穴位,她只覺身輕體盈,靈力充沛得超了負荷,迫切地需要發泄,腳下愈加不顧一切步履如飛……
「林宸,你等等……」身後追趕呼喊的聲音逐漸低微,模糊,最後終于消逝在呼嘯的風聲中。
風聲刺破空氣,鑽入耳窩里兜兜轉轉,回旋不去,茂林山巒如同電影中的快進畫面模糊,迅速地向後撤去。驚訝地發現原來她的速度可以達到這種非人的程度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筋疲力盡,渾身虛月兌,她才停下,腿是幾近痙攣的酸痛,「啪」地一聲整個人仰面摔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