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宸,你們听見了嗎?」。一遍遍地重復,林間只她一個人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山林里環繞,余音不絕。巨大的天幕下,月亮泛著郁郁的光芒。若不是地上的血跡猶在,林宸幾乎要以為之前的打斗、殺伐都是幻夢一場。
林宸不敢跑遠,怕萬一他們回來找不到自己,若是迷路了更不好辦;更不敢閉上眼,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再發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腦子里亂哄哄,逐漸泛濫的睡意,好友不知去向、生死未卜,還有那個帶著狐狸面具的男人……
林宸揉揉酸痛的眼,走出帳篷。天空微露白,旭日初升,陽光沖破層層雲霧的束縛,透過斑駁的樹葉,漏到她身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抬頭望向天邊的雲彩,一縷縷金光落在她臉上,只見她的神情由冷靜轉為驚疑不定,再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後背抵上帳篷的外圍,眼中的焦距也由遠及近,最後定格在距離她前方二三丈處。
那是一對極為出色的男女,女子顏如舜華,淡藍色長發披散,垂及腰部,額飾由一顆顆細小的鑽石瓖嵌而成,盛著金色的日光,閃亮璀璨,與她藍色的眼眸相映成輝。淺碧色長裙衣擺迤邐至地面,飄逸若仙。男子腰間一條銀色的玉帶,服飾如同中國古時的貴族,一身青色的外袍,衣襟、袖口帶了一圈精致的暗紋,手中拿著一個玉質的青色圓盤,上面的指針搖擺不定,最後指定在林宸的方位,兩人相視一笑。
林宸親眼看著他們從虛空中乍現,浴著金光、踏著雲彩而來,世界觀瞬間被推翻。整個人完全無法動彈,她已經喪失了對于這具身體的控制權。眼看著兩人靠近自己,「你們……要做什麼?」拼命掩飾自己的懼意,勉強從喉間擠出幾個字。
他們走到林宸跟前,突然單膝跪地,單手扶肩,一聲「殿下」響亮而恭敬,炸得林宸耳膜轟隆隆地響。
「不要告訴我,你們是反穿越過來的。」這是林宸的第一個反應,這次換成他們石化了。一人低聲耳語,「反穿越是什麼意思?」另一人,「不知道,要不你問‘度娘’?」「不是‘谷哥’嗎?」。……
片刻之後,兩人協商完畢,仍然單膝跪地,男子抬頭對林宸說,「殿下,我們不是反穿越,我們算是……從架空來的」,男子眉心微皺,不自在地說著剛學會的詞語,「這100多年來,我和水洛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殿下,只是整個星月大陸都沒有您的任何消息。直到昨夜,我發現月魄有動靜,這才不敢耽擱,片刻不停地趕過來,還望殿下贖罪。」
「你叫我……殿下?你說我是星月大陸的殿下?」如果是其他,她一定當成無稽之談,不予理會。可是,他說的是星月大陸,是從她誕生之日起,之後每年的那一日,她都會夢到的月晝、星冥,她原以為只出現在幻境中的世界,居然跑到自己眼前來了嗎?
「殿下,我是陌冼,您不記得了嗎?距離您離開月晝,已經一百多年了。」男子沉聲說,看著林宸,眼里喜憂參半。
「月晝?」林宸喃喃自語,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都無法冷靜。夢境成為現實,一個以為只是幻想的世界被人證實是真的,自己居然還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這樣清逸如仙的男女是自己的屬下……世界還可以更奇妙嗎?
「殿下,我是水洛,您當年的貼身侍女水漾的親生妹妹,殿下,這一百多年來,水洛無時無刻不在盼著與殿下重逢的這一天……」女子靈動的眼眸泛起水霧,林宸即便對于她所說毫無感覺,卻也看出她是真心喜悅,真心待自己,不由為之動容,只是……
「別哭了,你們都起來吧水洛是嗎?」。林宸柔聲說。
女子就著林宸的手站起身,頭微點。
「你說的月魄是什麼樣的?你們憑什麼認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可別是弄錯了,到時候鬧出一個大烏龍。這幾天,她可說是**火拼、飆車逃亡、奪命槍戰、叢林探險、靈異驚悚,一應俱全,都經歷了個遍。林宸在最初的震撼過後,也就淡定了。
「月魄,乍看是一塊月牙形的玉石,它的側面正是我們月晝皇族的族徽,殿下請看」水洛就地取材,用石頭繪制了一個繁復美麗的圖案。林宸細細端詳,果然與她自小帶著的鏈子上一模一樣。幼時曾嫌它帶著累贅,哭鬧著非要取下,母親說,「媽**小寶貝,你的這個鏈子啊,可不是普通的鏈子。媽媽記得,明明你出生的時候沒有,沒過一會兒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在你脖子上,而且怎麼都拿不下來。也許它是你守護神,寶貝,你要好好帶著它,知道嗎?」。
「也許是別人給我的呢?」
「殿下請放心,月魄認主之後,便只奉您一人為主,天地間任何人都奪不走,就連殿下自己也不能將它輕易舍棄。陌冼明白殿下的顧慮,但請您放心,我們絕不會錯認。」青衣的男子句句誠懇。
「是嗎?」。林宸簡單的敷衍道,她對那個世界的認知太貧乏了,腦袋里還是有些混亂。任何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不會全然相信兩個初次相見的人,何況他們說的還是這樣的「無稽之談」。林宸本來對他們的說法將信將疑,三分信、七分疑。現在看他們對自己的事盡心盡力,便又多了一份好感,忍不住說服自己相信他們。就算是個騙局或利用,可既然她是他們苦心尋找的殿下,就一定有她存在的價值,林宸可以肯定他們目前不會傷害自己。席靖和初雪還下落不明,等著她相救。如果能借他們的力量救人,再好不過了。
林宸權衡利弊,說︰「這件事等等我們再詳細說,我的朋友不見了,不知道是被誰抓走了,我很擔心他們的安危,你們可以幫我嗎?」。
「殿下的吩咐,屬下自當盡力,萬死不辭還請殿下告知詳情」水洛、陌冼再次單膝跪地,持禮回答。
林宸現在看明白了,這應該是一種對于上位者的禮儀,「叫我林宸就可以了,也不要動不動就跪下,這樣讓我很不習慣。」
「殿下,可是……」兩人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