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其實還真沒有什麼可猶豫的。
半分鐘之後，一杯血紅瑪麗擺在了蝙蝠妖的面前。
「這酒的味道真讓人惡心。」蝙蝠妖端著酒杯，看著里面鮮紅的液體，臉上露出矛盾掙扎的神情。猶豫了半天，還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了。喝完之後，蝙蝠妖把酒杯放下，皺著眉頭，一張臉更蒼白了。
「惡心？」陳亮的嘴張得能放進一個饅頭。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評價他調的酒呢，這也太打擊他了。
「讓人想吐。」蝙蝠妖很認真地點著頭。
「那你還喝？」陳亮暴怒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這血紅瑪麗，任何調酒師調出來的味道都差不多的好不好？怎麼他調的就惡心了？他陳亮，不敢說全國，至少在島城，調酒技術也算得上高手了，還不至于調杯血紅瑪麗就讓人想吐吧？
「不喝這個，那你讓我喝什麼？」蝙蝠妖一臉你真傻的表情。
「喝血去啊，你不是蝙蝠嗎？蝙蝠妖不喝血你喝什麼酒？只有血液那種惡心的東西，才是你應該去喝的。」陳亮氣得思維有些混亂，簡直就是口不擇言。他竟然忘了自己神使的身份。堂堂神使居然讓一只妖去喝血，真是豈有此理。
「血？」蝙蝠妖的臉色已經蒼白的慘不忍睹了︰「你說的對，那東西更惡心。」
「啊？」陳亮本來準備好了反唇相譏，蝙蝠妖這一附和，把他想好了的話又都堵回去了。真真果然目光如炬，看的真準，另外兩只妖暫且不說，這只小蝙蝠，還真是蝙蝠界的奇葩。
「你這是什麼表情？」蝙蝠妖奇怪地看著陳亮︰「難道你不覺得嗎？這世上還有比血液更惡心更骯髒的東西嗎？」
「那個，這位先生，請恕我冒昧的問一聲，您是一只蝙蝠妖嗎？」陳亮小心翼翼地問。
這一句話剛問出口，一顆櫻桃從吧台的方向扔過來，正砸在他的腦門上。他忙轉頭，就看見真真手里還拿著一顆櫻桃，作勢要向他扔過來。
陳亮急忙抱著腦袋，在心里默念︰「小姑女乃女乃你就饒了我吧，是我不對，不該懷疑你的眼力，你說是蝙蝠妖，他肯定就是一只蝙蝠妖。」
「哼。」離得這麼遠，陳亮都听見了真真的冷哼聲。
「不要妖啊妖的，敝姓卞，單名一個福字。」蝙蝠妖彬彬有禮地點了一下頭。
「卞福？不還是蝙蝠嘛……」陳亮在心里鄙視著。好好一個名字，讓這只傻蝙蝠給糟蹋了。
「卞先生啊，難道你從來都沒有喝過任何動物的血嗎？」陳亮繼續追問。沒喝過血的蝙蝠妖，恐怕比沒喝過水的人還罕見吧？
「不瞞你說，以前，我還真喝過。」本來陳亮覺得他的臉色已經不可能再白了，可當他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卞福的那張臉，已經白得不可思議了。
「喝過啊？」陳亮臉上的神情放松了下來。是他錯了，這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只蝙蝠妖罷了。
「你就是掛出招妖幡的人吧？」蝙蝠妖看了看陳亮︰「你不是妖，怎麼會有招妖幡？」
「咳咳。」陳亮干咳了一聲，站了起來，挺起了胸，眼楮余光看了看另外兩只同樣對這個問題表現出極大興趣的妖，說道︰「先向各位妖兄妖妹自我介紹一下。本人陳亮，是這家留步俱樂部的老板，還有一個身份，就是盤古、伏羲、女媧三位大神的唯一神使。」
「神使？」三只妖面面相覷。這麼多年，就沒听說過三位大神有什麼神使在人間。這神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神使你們不懂啊？」沒有看見預料中的崇拜、迷戀、瘋狂的眼神，陳亮很失望。他看了看笑得趴在吧台上的真真，一臉苦惱︰「真真，還是你來跟他們說吧。」
………………
直到現在，陳亮才算真正明白真真在妖族中的知名度。
她還什麼都沒說，只是變幻出她剛來的時候的樣子，頭上如雲的青絲挽成宮髻，一襲青色廣袖高腰褥裙，裙長及地，只露出繡鞋上的鳳頭。就那麼站在那里，自然飄逸，恍若神仙。
一看見這樣的真真，那三只妖就全都站了起來，很恭敬地對她抱拳施禮。
「我說真真呀，你不是一直跟著女媧娘娘在三十三天之外嗎？怎麼他們也會認識你呢？」陳亮在心里和真真溝通。
「有什麼奇怪？我跟娘娘上天宮的時候，全妖族的人都見過我啊。他們的記憶留傳下來，作為一種傳承，留給子孫後代，所以，只要是有傳承的妖，都會知道我的模樣。」
「騰蛇姑娘是奉了娘娘法旨下界的嗎？」這次開口的是道行最深的那只狗尾巴草妖︰「召喚我們前來，是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吩咐呢，倒是沒有。」真真冷著一張臉︰「你們想必也看出來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個分身。娘娘派我來，只是通知下界妖族，從即日起，天宮在下界指派了一個神使，專門負責妖族和人族的大小事情，你們都听清楚了。」真真眼珠一轉，唇角泛起一絲笑容︰「所謂大小事情，我再解釋一下，我跟你們打個比方啊，比如說，你們無論修煉，生活，甚至吃飯喝水等等事情，只要是遇見了麻煩和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們的神使大人幫你們解決。尤其是和人類的紛爭……」
「什麼？」真真這話一說出口，驚呆了的不僅僅是三只妖，連陳亮也听傻了。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業務範圍有這麼廣？他記得當初真真跟他說他的任務的時候，只有三條啊？怎麼連吃飯喝水也歸他管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那三個大老板也太不地道了吧？怎麼能這麼榨取他的剩余價值啊？這得有多少人多少妖啊？人人都跑來問他喝水吃飯的事，他還不得忙死？
陳亮狐疑地看著真真，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是這小妮子假傳聖旨陷害他。
「真是這樣的話，鄙人正好有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要請教神使。」卞福沖陳亮微微彎了彎腰︰「我們蝙蝠妖，除了喝血之外，還能吃什麼東西？為什麼我戒掉血之後，什麼都吃不下，甚至連妖力都在消退……」
「這是什麼問題？」陳亮一陣發懵，他怎麼會知道蝙蝠妖消化系統的構造？他又不是獸醫。
「你為什麼要戒掉血呢？」陳亮沒有答案，只好旁敲側擊，想從原因上找出一個突破口來。
「唉。」卞福沒說正題先嘆氣︰「我倒是不想戒掉血，可是，你讓我喝什麼血呢？豬？有豬瘟，有口蹄疫，還有瘦肉精；牛？有瘋牛病，有口蹄疫，還有抗生素；雞都有禽流感了，我還敢喝血嗎？」
「呃……」陳亮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竟然是這個原因讓吸血為生的蝙蝠妖都戒掉了血。
「不是還有人嗎？」站在一旁的火狐妖插了句嘴︰「我記得蝙蝠妖最喜歡的應該是人血才對吧？」
「人？」陳亮大驚失色。對啊，他怎麼忘了，蝙蝠妖可是會喝人血的。可是接下來卞福的話讓他徹底放心了。
卞福苦笑著說︰「人的血就更不敢喝了，人不但有癌癥，艾滋病，身體里更是積累了太多的化學藥品。比如三氯氰胺、蘇丹紅、尿素什麼的，那血比毒藥都毒，怎麼喝？我就親眼看見我一個沒有化形的同類，因為喝了人的血，瘋了，自己撞到山壁上撞死了……」
听完卞福的話，包括真真在內的所有妖，都看怪物一樣的看著陳亮，狗尾巴草妖甚至還向後退了兩步。
「呵呵，我可沒有那麼毒……」陳亮尷尬地笑著，簡直恨死卞福了。他不是故意編一個故事看他出糗的吧？哪有他說的那麼毒？要是人的血都那麼毒，那這世上的蚊子不就早該絕種了？
「現在啊，敢喝人的血的只有蚊族了。」卞福又加上一句︰「蚊族生命力強，各種抗體產生的都快，我們蝙蝠妖族，在這一點上是完全不能和蚊族相提並論的……」
「呵呵。卞先生真會開玩笑。」陳亮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這卞福有讀心術的技能吧？怎麼他剛想到蚊子，他就來上這麼一句？
「我可不是開玩笑。」卞福正色說︰「我是真心求助的。你們大家都不知道，我已經好幾十年沒有喝過一滴血了……」
「真可憐。」也許是火狐妖臉上的妝化的太濃，雖然一付悲天憫人的口氣，臉上卻看不出一點點憐憫的表情。
「嗯，這可真是個大問題。」真真看了看傻站在一邊的陳亮，笑眯眯地說︰「神使大人，這個問題關系到蝙蝠妖族的生死存亡，必須要及時幫他們解決。否則，被三位創世大神知道了，你的貢獻度……」
「還別跟我提貢獻度。」陳亮打斷真真的話，滿臉無奈，雙手一攤︰「這是皇帝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還讓我活不活了？你把貢獻度都給我扣光吧，這神使我是沒法干了。報酬我都不要了，新手禮包你也收回去，我辭職，辭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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