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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朱高熾這段時間的內心忐忑的預感不無道理。他在監國,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及其黨羽可都在暗中監控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做出的這個釋放蘇湛的舉動,像是一根導火索,使得之前的讒言都點燃起來,到了北.京朱棣的耳中,已經成為了「皇太子擅赦罪人,千萬侍從監國之臣朝夕自危。」
朱棣一直不是個有安全感的人,更何況他的**戰友剛剛去世,外表仍無比剛強而內心的最深處卻已經裂開一個缺口,本來他對朱高熾那個大胖子就不放心,總覺得他的大胖肚子里盛著不知道多少鬼點子,就怕自己還沒老死就被他的陰謀詭計給篡了位。所以,他遠在北.京,加上漢王、趙王的一進讒言,他的內心也開始動搖了,狐疑又開始騰起了。
朱高熾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做出釋放蘇湛這一舉動會冒著多大的風險,雖然一開始的計劃就是以他為源頭的,而且判決是由三司法下的,似乎一切有條有據,和自己扯不上什麼包庇罪人的關系。但是這事微妙就微妙在蘇湛這個人,並不是個扔進人堆就找不到的人。
他在漢王和皇上那邊,也都是時常在嘴邊提起的人,這回進獻給皇上的金丹有毒的事,本來想一舉把漢王扳倒,但是皇上對漢王似乎沒有什麼動靜。
朱高熾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有些太急躁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這個計劃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人勸他說要等等看,誰知道自己的老婆張太子妃卻一個勁催促,說不除掉這個蘇湛自己連抱孫子都困難,這才加快了進程。
朱高熾嘆了口氣,那蘇湛長相確實太像個漂亮女子,怪不得會惹得自己那兒子魂不守舍,其實自己也知道,這事後面,還有那孫芷薇那孩子的不小功勞,那孩子看起來柔弱,心里卻一點也不簡單,听說朱瞻基在胡善祥和她之間,反而更偏愛她,這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一件件、一樁樁,要想考慮起來,可真是一團亂麻,朱高熾決定靜觀其變,對蘇湛也不要輕舉妄動,反而引人耳目,對于朱瞻基也嚴加管教,不能讓他在這個關鍵時刻再感情用事,惹出什麼麻煩。
當然這一切糾結,蘇湛是一點也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從牢里出來,可真想享受一下平靜如水的生活。她從夏煜家洗完澡,就在京城的街上買了幾件胭脂水粉,到了三娘子那,給三娘子、秦媚兒、吳曉月都分了分,說是從外地帶回來的,幾人倒都是沒有生疑。
秦媚兒看不到,只是模著蘇湛的手,就說蘇湛消瘦了,吳曉月見到蘇湛了倒是很開心,拉著蘇湛說個不停。
夏煜見蘇湛在她們之間,也如花朵一般綻放開來,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顯得如雲彩一般柔軟,和牢中咬著牙的她判若兩人,心中不禁有些傷感,但是卻沒有表露出來,和幾人聊了幾句,也便告辭了。
夏煜走後,吳曉月卻神秘兮兮地把蘇湛拉到一旁的屋子,從梨木衣櫃里取出一件東西,捏在手掌里,到了燈下,才細細展示給蘇湛看。
那是一個翠綠色綢緞的荷包,上面繡著鴛鴦戲水的圖,一看就是定情之物。
蘇湛愣了,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心上人了?」
吳曉月的小臉笑渦暈紅,在那燈下更是照得嫵媚動人,似是壓了壓笑容,反而反問道︰「你有心上人麼?」
蘇湛一愣,心上人?夏煜算不算?
和他在一起時,總是不自覺地倉皇心跳,不安陣陣襲來,自己以前總是想,這是之前的這個身體遺留的感覺,自己要多听听頭腦的意見,但是經過了這麼多事,似乎頭腦中也已經不自覺將他認定了。
「不知道。」蘇湛還是這樣敷衍說道,「別說我了,說你呢!」
吳曉月道︰「我想把這個……送給夏大人。」吳曉月的話吞吞吐吐,卻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那小胸脯被悸動引得一起一伏,輕喘之間,似帶有蘭芷香氣,但是這話落入蘇湛耳里,蘇湛覺得心中一涼。
「怎麼?」蘇湛訕訕道,「你……你喜歡夏大人?你不是喜歡皇長孫麼?」
「哎,那樣的人物,皇家的貴公子,我怎麼能攀得起,倒是夏大人,儀表堂堂,也尚未娶妻,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他對我有意思……」
蘇湛听得差點吐血,妹子,你是哪只眼看到他對你有意思的?但是此時也不能這般摧殘她的自尊,只好循循善誘道︰「你是不是誤會了?」
吳曉月道︰「你是不知道啊,你去外地的這段時間,夏大人可總往這里跑,給我們送這個送那個的,我問過媚兒姐姐,她說夏大人絕對不是為了她而來的,那麼……我就想,不是為了媚兒姐,不是為了三娘,你又不在,那不就是為了我嘛!」
蘇湛听得頭大,心道你還真是能瞎尋思著對號入座,夏煜常往這里跑,還不是因為我在牢里總是不放心,讓他幫我照料你們?此時只好苦笑,拍拍吳曉月的手道︰「感情這種事,最好是兩情相願,一廂情願只會自傷。」
吳曉月听了蘇湛的話,卻突然有些不高興了,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斜著眼對蘇湛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不是。」蘇湛忙擺手,違心說道,「我是說從長計議。」
「這事等不得!」吳曉月手叉腰道,「夏大人那個年紀了,難道沒有需求嗎?難道不要子嗣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都是人生大事,我又不是和你說笑的。」
蘇湛心中微涼,也凜了神色,緩緩道︰「那你究竟想叫我做什麼?」
吳曉月這才又抿著嘴笑了,道︰「我害羞,你幫我把這荷包給夏煜,試探一下他。」
蘇湛嘆了口氣,心道,夏煜的心思我完全了然,你這樣反而陷我于一個尷尬境地,我怎麼能幫你呢?剛想開口回絕,那吳曉月已經目光盈盈,雙手握住蘇湛的手,道︰「我未來的幸福安樂,就靠你了。」
蘇湛話到嘴邊,卻又只好吞了回去,只低聲道︰「那成與不成,我可不管。」
吳曉月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笑道︰「蘇湛果然待我最好了。」
蘇湛滿眼哀愁地望著身畔的吳曉月,她來了京城之後,更是覺得她是個愛說愛鬧的人,此時瀝瀝言笑,如百靈如鶯囀。真不知,如果她有天知道夏煜其實心儀的是自己,她會做什麼反應,或許會後悔托我這麼一件倒霉事吧。
蘇湛把荷包塞進了袖子,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了一頓吳曉月,到了廳里,桌上已經是琳瑯滿目的絕色菜肴,秦媚兒似乎很想念蘇湛,在吃飯時一只手也總是拉著蘇湛,好像生怕她會飛了一樣。
蘇湛心里微微有些觸動,秦媚兒太敏感了,她失明之後,對凡事的敏銳力卻像更加增強了一般,在她面前撒個小謊,都會讓蘇湛感到提心吊膽。曾經許她一個美好的生活和幸福的未來,如今這般慘淡,究竟是不是秦媚兒曾心心念念的明天呢?蘇湛不得而知。
想起吳曉月的人生大事理論,蘇湛倒突然覺得,似乎應該給秦媚兒找個好人家,才是當務之急。
吃了晚飯,幾人又聊了會天,蘇湛便回家去了,這夜里的石板路腳步踏上去,有一種敲擊虛空的錯覺,剛才桌上也喝了點小酒,蘇湛有點微醺,月光灑在地上,空氣中涼薄微風,自己一人走在街上,難得的自由之感。
蘇湛感慨,自由果然是一件極其珍貴的東西。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蘇湛吊兒郎當地喊了這麼一句,已經到了住處的巷子口,她正想著許久家里沒住人了,這回有的收拾了,卻看到自家門外有一盞盈盈燈火。
滿月復狐疑,走了過去,見到那燈中站著的人,更是驚得揉了揉眼!
「你沒看錯!」穿著一身碧綠長裙的翠茹看到蘇湛揉眼的動作已經撲哧一聲笑了,「有時覺得你這人真是有趣,有時又覺得特別讓人生厭。」
蘇湛邊開門邊道︰「你說話還真是實在,你來這里干什麼?」
翠茹撇嘴道︰「你當是我願意來呀,還不是小姐,說你出獄了,叫我來恭賀你一番。」
蘇湛轉頭仔細一看,翠茹還提著一個紅木大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這回,心里更是一片迷霧,自己和這孫芷薇除了不對付還是不對付,也毫不沾親帶故的,怎麼無端的,自己出獄了,輪到她來給自己恭賀?
翠茹似乎看出了蘇湛的狐疑,卻也不說破,只在門口張望道︰「不請我進去嗎?」。
蘇湛這時已經開了門,把她讓了進來。
待翠茹手中的燈光映在院落里,蘇湛微微愣了一下,這院落整齊有致,像是剛剛打掃過,根本不像是半年沒有人住的樣子。
翠茹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徑直往屋里走去。
蘇湛卻攔了她,道︰「翠茹姑娘,這天也不早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便,讓人瞧見了,只怕會影響清譽,總是不美。」
「喲,大人還真為我著想呢!」
蘇湛笑道︰「翠茹姑娘不必客氣,下官的意思是影響下官的清譽,你的清譽我想管也管不著啊!」
听了這話,翠茹火氣噌地一下起來了,道︰「好你個蘇湛,我好心而來,你就這樣輕薄我。」
蘇湛忙舉起雙手,道︰「我可什麼都沒做。」
翠茹氣得把木盒子往地上一扔,哼道︰「東西帶到了,那我也不必在此多嘴多舌了,我走了。」
蘇湛看著她走到了門口,站在門檻里笑道︰「不送。」而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蘇湛心道,這剛從里面出來,哪有閑情逸致和她斗嘴,況且,誰知道她的葫蘆里又賣的什麼藥?
這翠茹出了蘇湛的院門,正想轉頭再刺撓蘇湛兩句,一回頭,鼻尖卻「砰」地撞上了院門,這蘇湛一點情面不講,她的小臉氣得通紅,渾身哆嗦,卻又無處發泄,只好不斷跺腳。
這一跺腳,卻覺得腳下踩了個什麼東西,打著燈一瞧,竟是一個翠綠的荷包,上面還繡著精美的鴛鴦戲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