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三百五三章 流言難為

作者 ︰ 一葦渡過

張致遠周身的寒冰總算是解凍了些,再看安寧攬著福久在一邊,半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張致遠將涂了他一臉口水的糯米團子遞給女乃娘,安寧模模福久的腦袋,笑道︰「福久,幫娘照顧弟弟去吧。」

福久乖巧的點點頭,安寧不等張致遠的主動問,就一五一十的將今日皇後宣召的過程說給他听,就差一字不差的復述倆人的對話了。

張致遠沉著臉,道︰「怕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不足為奇。」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可就多了,安寧眉毛一跳,深深的看了張致遠一眼,攏了攏滑下來的發絲,「還記得你遇刺的那件事嗎?你覺得是誰做的?」

這話乍一听驢唇不對馬嘴,但安寧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來,張致遠不由一怔,沉吟道︰「你是說……」

安寧搖頭,笑道︰「我什麼都沒說。」

張致遠︰「……」

安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因為翻找有些凌亂的書架,玩笑似的跟張致遠道︰「景曜和景佑被‘同窗好友’了,就連皇後娘娘也有所耳聞,所以他們倆被特別關注了。」這樣的話讓安寧不得不懷疑,當初在燈節上,八皇子是不是先知道他們的身份,才自降身份的跟蹤,還和景曜、景佑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兒。

而且總有種八皇子染天花這件事,刨除偶然的原因,怎麼會將這事往張家身上推的感覺,安寧想起張致遠剛才說的那句話,知道張致遠也和她有同樣的感覺。八皇子染上天花這件事,若是沒治身亡了,看起來最大的得利者將會是太子,畢竟八皇子是皇子中除了太子外出身最尊貴的了,盡管越朝的幾任笑到最後的皇上,居嫡居長的寥寥無幾。難道太子是被那萬壽節的傳言逼急了?

「你覺得之前的流言可信麼?」安寧不由得問張致遠。

張致遠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寧,那雙深邃黝黑的眼楮仿佛能將她看透。就在安寧覺得喉嚨微干時,才道︰「你以為流言是誰傳出來的?」

「當然……」那答案仿佛就在舌尖,但這個時候偏偏說不出來,原本想當然的答案也覺得不對。安寧不由得露出一抹深思的神色。現在仔細想想,那些個听說皇上私下里夸贊皇子的流言仿佛就是為了推出‘皇上要廢太子’這個流言,畢竟大家都認為皇上那些個皇子里面,為什麼淳郡王、誠郡王、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夸贊了,獨獨沒有身份最尊貴的太子,大家都會推測是不是皇上不喜太子了,要不然也不會單單落下太子。看起來這個推測就很順理成章啊。所以才有了萬壽節前有關皇上要廢太子的流言。

可有這流言也就罷,但緊接著這流言發生的事就是八皇子染上天花,若是陰謀的話,那誰會是那幕後黑手?畢竟表面上看起來最得利的是太子,而還有那流言在前,有點邏輯判斷能力的都會自然而言的想到了是太子。再說了流言雖然是流言,總得有源頭,有心人傳流言。但有心人是誰呢?

「別想了,有我呢。」張致遠撫上她的臉頰,深邃的眼楮專注得看著她的。

「噗~」

在這般曖昧的氛圍下。男主角深情款款的看著女主角,一般的情況下不應該是男女主角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女主角紅著臉頰默默的閉上眼楮,長長的眼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一般輕顫,櫻桃般的小嘴兒微微的撅起,而酷帥的男主角則是寵溺一笑,然後傾身覆蓋上去……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女主角伸出芊芊素手,如同撓癢般的輕輕捶打在男主角寬闊而溫暖的胸膛上,「你好壞喲~」捂臉,然後一會兒又櫻唇微撅。黏黏膩膩飄飄道︰「可人家就喜歡你這種壞~」然後白衣飄飄的飄走~「你來追我呀,來追我呀~~」無限回蕩……

然而到安寧這里,在張致遠專注的眼神下竟然笑場了,那些個粉紅泡泡瞬間破的一干二淨,張致遠臉沉下來,皺眉。不悅。這小女人,忒不給面子!

安寧看到張致遠沉下來的臉,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之前福久也這麼說…」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解釋完之後張致遠的臉更黑了。

安寧見狀,露出討好的笑容來︰「福久很懂事哈。」說完安寧自己都想捂臉了,這個解釋更糟糕。

張致遠不說話,好整以暇的等安寧還能再說出什麼話來。

安寧轉眼看到張致遠手邊的茶杯,殷切的接過來,笑道︰「要不要續杯?」但看到滿滿的茶杯,又說不出話來了,安寧囧了,這個後續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後等到張致遠欣賞夠了安寧的窘態,以宰相肚中能撐船般的寬容大量原諒了安寧的無心之失,不過原本緊張、嚴肅的陰謀論帶來的氣氛消失不見,過渡那一閃而過的曖昧氣氛,到最後剩下了討好—被討好—單純想看好戲—討好—勉為其難的原諒的戲碼,這展開可夠不可預測的。

安寧沒發現的是,張致遠踢過來的問題到最後的時候,還沒有得到解答,被這麼一攪合,安寧也沒往下深思。再說了論陰謀論,到底還是在官場沉浮了二十年的張致遠更適合,安寧只是看以前的歷史看多了,純粹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只會紙上談兵罷了。

不過事情還真如安寧想的那樣,皇後娘娘也沒‘以後閑了,本宮再請張夫人過來說說話’,景曜和景佑也從嫌疑犯成了暫時沒嫌疑的,倆人也沒往外跑,真跟安寧說的那樣,養養花,種種草,看看書,打打架,遛遛弟弟……

最高興的反而是糯米團子,以前是安寧長期圍著他轉,兄長們得空圍著他轉,現在變成了兄長們長期圍著他轉,安寧得空圍著他轉。糯米團子十分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這從短短半個月來成功的從火星語小專家進化成了牙牙學語的初學者,作為一只爬行動物已經很成功了,至于爬行的速度,看小跑的丫鬟就知道了。

後遺癥就是看到那條金珠兒線攢心梅花絡子絡著的玉色汗巾子,就倍兒興奮,蹦出來的頭一個字不是哥哥—三個哥哥不厭其煩的在這半個月期間在他耳旁念叨—也不是爹、娘,而是發音清楚,干脆利落的‘汪’……為此景曜他們仨被家法伺候,那條金珠兒線攢心梅花絡子絡著的玉色汗巾子自此就不見了蹤影。

作為實際意義上的罪魁禍首,安寧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無視景曜幽怨的眼神、景佑的憤憤不平、福久純淨的眼神,還有軟糯團子皺著的包子臉,因為被剝奪了他喜歡的飯後運動。

八皇子終于病愈了,出了痘,太醫院解放了,不用擔心腦袋和身體分開了。國子監也重新開課了,景曜和景佑心里還遺憾這種閑情逸致的日子這般短暫,不是因為不用上學,最大的遺憾竟然是遛弟弟的這種活動被取締了,再者就是原本說好的慰問品也因為這件事的取締也隨之取笑了,這讓景曜和景佑特別的懊惱。至于福久,雖然沒什麼大的表示,但那條金珠兒線攢心梅花絡子絡著的玉色汗巾子表示確切失蹤後,他鼓著白皙的包子臉,稍許有那麼點可惜。

在這期間安寧基本上沒怎麼出門,但八皇子對外發布出了痘身體痊愈後,皇後娘娘空閑下來,讓內侍來張府傳懿旨,大抵就是八皇子病愈,張家獻方有功,特賞賜了不少東西。

安寧跪下接旨時,眉頭不自覺地皺著,不說原本是皇後冠冕堂皇的要求安寧拿出醫書來,被動的事情到這里就成了張家主動獻書了。而且這懿旨不免將張家的功勞夸大了,重點是這‘主動’,意思模稜兩可,曖昧不清。皇後這是什麼意思,不管這幕後黑手是誰,這樣的‘主動’無疑是得罪了這幕後黑手,這哪是什麼賞賜,這是在為張家拉仇恨值。

想歸想,但是安寧面上不露絲毫聲色,恭敬的謝恩後,那內侍拿上安寧遞過來的謝禮,白淨的面龐上擠出一絲笑︰「張夫人客氣了,皇後娘娘說張夫人這次有功,該賞,咱家在這兒可是要恭喜張夫人了。」

之後進宮謝恩,也許是因為八皇子轉危為安的關系,皇後娘娘笑容可掬,不過冠冕堂皇,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不小,原本被動說成主動,泛泛之交說成至交好友,原本可有可無的功勞被夸大,安寧就不明白了,什麼時候這功勞也成硬塞的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安寧瞬間又陰謀論了,就是那豐厚的賞賜也覺得格外的燙手。

安寧從皇宮謝恩回來時原本陰暗的天飄起了雪,這時已經十一月了,天氣自然冷的很,沒一會兒雪也從薄薄雪花,轉而為撕綿扯絮一般,就如同安寧此時的心情,亂的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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