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之天使之歌 【轉】西行戰記(二)裴揚的雛鷹

作者 ︰ 雙霖

(二)裴揚的雛鷹

裴揚森林。

在地圖上,這只不過是用許多交叉標志標示著的一片區域。

在文書上,這也不過是兩個並不很醒目的單詞。

但是現在,展現在海特和蕭克拉面前的名叫裴揚森林的這片無盡綠海,讓兩個年輕人很久都說不出話來。

和這里比起來,王都南部的那些樹林基本上都可以忽略不計了。近處那些相對低矮的灌木已經有半人多高,還有無數的蒿草和蔓藤雜處其間。向遠處望望,被樹木覆蓋的丘陵和山脈間漂浮著陣陣霧氣,把早晨的陽光一點不漏地攔截了下來。

如果不是腳邊有一塊刻著「往裴揚城」字樣的木牌把一條並不寬敞的小路展現在二人面前,他們多半會打退堂鼓。

很難想象當年第一批盧恩?米德加爾特王國的探險者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踏入這片森林的。

「……走吧?」愣了好一會,還是蕭克拉先回過神來。

海特點點頭,又仔細確認了一遍身上的裝備(自從上次遇到強盜後,蕭克拉那面小圓盾便改由海特來背了)︰「走。听說一路上都會有路牌引路的,不、不用擔心。」

「……誰擔心了?」

大半天過去了。習慣了森林中昏暗的光線後,原本提心吊膽的旅程就開始變得輕松愉快起來。腳下的小路雖然時斷時續一付很不可靠的樣子,但卻一次也沒有真正背叛過兩個年輕的旅行者。而每隔一段固定的距離就會很守信用地出現的路牌也讓海特和蕭克拉開始寬心地享受漫步在裴揚森林中的樂趣。

森林中的生物多到讓人眼花,但都很安分守己地忙碌自己的事情︰波利是最常見的,這種幾乎在普隆德拉近郊絕種的無害生物在裴揚森林中大量生存著,自得其樂地東彈西跳;偶爾會有一條青蛇被從草叢中嚇得飛逃而去;兔子們膽大妄為地在二人身邊吃草,對外來者完全視而不見;唯一讓海特和蕭克拉緊張了一下的就是一只樹精。這個看上去象是一個樹根的家伙突然沖到二人面前的路上,搖搖晃晃地擺開架勢。二人一妖靜靜地了對峙片刻,樹精就像出現時候一樣,全無征兆地飛跑著消失在道路另一邊的叢林中。

雖然看上去有些嚇人,但事實上裴揚森林是很友善的。兩個人都開始有這種感覺。

「很難想象這里面會住著整整一個城市的人。」海特輕輕趕開一只擋路的波利,「幾乎沒有人類生活的氣息啊。」

「漁民不會妨礙大海,山民不會妨礙森林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如果不是王國進駐此地,連這些牌子都不會出現呢。」

「嗯。」海特點點頭,「我感覺光線變暗了,是下午了吧?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啊?」

他的問題立刻得到了回答。

答案是一支箭,啪的一聲釘在服侍身邊的樹干上。

蕭克拉飛快地踏前一步擋在海特身前,拔出劍來︰「什麼人?!」

從前面高處的某個地方傳來了冷冷的女聲︰「這應該是我的問題。你們是什麼人?來干什麼?」

腔調古怪的王國通用語但是音色很好听。兩人不約而同地產生了這種想法。

「我是王國教會派遣來裴揚進行結業修行的見習服侍海特-佩恩;這位是我的修行輔佐人依斯魯得劍士工會劍士蕭克拉-凱森。」海特一邊自報身份一邊揮去斗蓬,亮出自己的一身服侍打扮,「請問是裴揚的哨兵麼?」

對方安靜了一陣子,然後前方樹頂上開始傳來一陣西西索索的聲音,兩個身影從樹上攀爬而下。

「對不起,失禮了。」站在二人身前的是一個個子小小、穿一身利索的麻布短衣的女孩子,烏發青?,眉清目秀,留一頭王都很少看到的中短發式,大概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跟在她後面的是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有些戒備地望著二人。兩個人手里都提著一張短弓。

「我們是裴揚弓箭手協會派駐的哨兵。由于近期形勢特殊,所以警戒略微嚴格了些,抱歉。」女孩子用一幅和她年齡不太相稱的沉穩聲音解釋道,「歡迎你們來到裴揚。」

這就是裴揚森林的守護者、以箭術精湛聞名的裴揚弓箭手?蕭克拉和海特對視片刻。居然只是小孩子?

約略領悟到面前二人眼神的含義,女孩微微皺起了眉頭︰「裴揚之民不論男女老幼,都有修習弓箭之術。如有必要,老人孩子都可以成為優秀的戰士。」

「……哦,那你的箭術一定也很好咯?」不知為什麼,看到這陶瓷女圭女圭般的小女孩擺出一本正經的面孔裝大人,蕭克拉就是想要開開她的玩笑。

「我可以在月夜下射中飛行的蜂鳥!」女孩高聲宣布道,隨即聲音放低了一些︰「……五次里面有二次;這已經很厲害了,內行人都知道……」

後面的男孩悄悄踢了踢女孩的腳跟,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哨兵的身份。

「嗯!」女孩清了清嗓子,「好了,無論如何,二位請跟我們來。我們帶你們到城里的教堂。」說著嘬起嘴唇吹了聲鳥叫般的口哨。

不遠處的樹上傳來兩聲回音。

直到此時蕭克拉和海特才意識到,盯著他們的哨兵不止面前的二人。看來雖然年輕,但這些裴揚的弓箭手們絲毫都沒有懈怠自己的職責。

收起了輕視之心,蕭克拉認真地對面前的女孩子哨兵點頭致意︰「有勞你們了。」

和普隆德拉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從進入裴揚城大門時起,海特和蕭克拉就沒有看到過一幢石頭房子。所有的建築都是完全木結構的,二層以上靠梯子連通。城里面也有許多樹木,使這個聚居地保持著一股自然的氣息。

海特試著在腦海中描繪一座完全由木頭搭建而成的教堂……然後他放棄了。見慣了王都本堂那雄偉的建築,海特很難把這種閣樓般的房子和教堂聯系起來。

蕭克拉也在東張西望。她發現這座裴揚城非常的安靜。除了耳邊偶爾傳來的風吹樹葉和啾啾鳥鳴外,她听不到其他任何聲音。路上也沒什麼行人,只有他們一行四人默默地行進著。

「……好安靜啊。」蕭克拉說道,不自覺地將音量保持的很低,仿佛怕打破這種沉靜似的。

「傍晚時分會熱鬧起來的。那是獵人們和衛兵們回家的時間。」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回答道。

在經過了好一陣子的左拐右繞之後,他們終于來到了一座二層的木頭樓房前。看上去這幢房子和一路上別的民居也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是門框上釘著一塊教會的標志。

「……這就是教會駐裴揚的教堂?」海特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座「木屋」。

「沒錯。」敞開的門里面傳來蒼老的回答聲。伴隨著手杖在木頭地板上敲擊的聲音,一個碩士打扮的枯瘦老人出現在四人面前,「我是裴揚本堂牧師的格羅佩爾碩士,你們哪一位是來修行的見習服侍?」

愣了一下,海特上前一步行下禮去︰「準學士海特-佩恩,在一年見習期滿後,受王都本堂之命前來領受結業修行任務。」說著恭恭敬敬地遞上介紹狀。

老頭抖抖索索地模出一付眼鏡戴好,盯著介紹狀看了好一陣子,「嗯……海特-佩恩,年齡是十九歲……定性是治愈專精……,很好,很好。」說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四個年輕人嚇了一跳,同時上去照顧。

「嗯……沒關系,沒關系。人老了阿……」緩過一口氣來,格羅佩爾碩士在海特的攙扶下慢慢走進屋里,坐在椅子上。

「碩士大人,這里……怎麼好像沒有什麼人阿?」海特問道。的確,到目前為止,這個教會駐裴揚教堂里面一個服侍也沒有出現過。

「……恩,這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老碩士慢條斯理地回答。

「啊?!」海特愕然。蕭克拉也難以置信地望著老人。邊上的兩個年輕弓箭手則點頭為老人作證︰「沒錯。這里很久以來就只有碩士一個人。」

「呵呵……裴揚本地人幾乎都不信教,從外面遷移進來的業者和移民也畢竟是少數,偶爾來禱告一下,只有生老病死才會用到我出場。所以一個人盡也夠了。」老碩士解釋道。

「這、這樣啊。」海特愣愣地答道。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堂堂一個駐地區的高級教會居然會只有這麼一個老得不像話的碩士。王都附近隨便一個村莊的教堂也不至于是這付光景。

看著年輕服侍有些失落的表情,格羅佩爾碩士笑了︰「小伙子。雖然這個教堂是寒酸了一點,但是裴揚教會的結業修行可說是整個王國中最為嚴格的了。不但是你,還有你的輔佐人,你們兩個若不好好用些心的話,恐怕是沒有辦法通過這次修行呢。」

海特心中一凜。早在本堂時他就听說,裴揚的結業修行之難在各地教會中是位居首位的。但具體問起修行的內容,卻沒有哪個學士肯告訴他。要麼是不知道,知道的則用一種神秘的口氣對他說︰「去了就曉得了。」

「……那麼,就請碩士您告訴我結業修行的內容吧。」

「呵呵,不急,不急。怎麼也要明天了。」老碩士笑著說。

「嗯……請問,這修行還用得著我?」蕭克拉問道。她可沒有听誰說過服侍的結業修行還要輔佐人參加的。

「嗯。很用得著你呢。」格羅佩爾碩士模模胡子,「你們兩個,听說過裴揚密洞麼?」

「裴揚密洞?」蕭克拉和海特不明所以地望著老人。邊上的女孩弓箭手就露出了壞壞的笑容︰「嗯,本地的一個山洞。去年有一對來修行的服侍和劍士可是哭著逃出來的哦。」

「……」海特看了她一眼,隨即把探詢的目光投向格羅佩爾碩士。

「阿岑!不要嚇唬別人。」老牧師輕輕呵斥了女孩一句,隨即轉向海特︰「小伙子,裴揚密洞是不是個可怕的地方,你很快就會用自己的眼楮和心去判斷。但今天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了。現在天色還早,你們不妨就近轉轉。晚鐘時分回來這里用餐就好了。」

「是。」海特應道,隨即想起了什麼,「碩士大人……您一個人三餐怎麼解決啊?更何況再加上我們,要不要我」

微笑著點點頭,老人對海特揮揮手︰「沒有關系。我的飲食起居自有人照料。你很細心,我多謝你的關心。去吧……」

這時候邊上的女孩子插了進來︰「碩士,不如由我陪他們四處轉轉吧?外人在城里也有可能會迷路哦?」

至今一直都沒有開口的男孩終于忍不住出聲了︰「阿岑姐……哨位任務……」

女孩狠狠一眼瞪了回去︰「你跟隊長說,碩士大人請我陪陪他們的!」

老碩士苦笑了一聲︰「……又再盜用我的名義偷懶……」

「拜托啦格羅佩爾爺爺!回頭我采剛冒尖的鮮女敕竹筍燒湯給您吃!」隨即對站在一旁觀望的海特和蕭克拉說道︰「走!我帶你們看看本地的風景去。」

「……你叫阿層?」走在路上,蕭克拉笑嘻嘻地問前面腳步輕快的女孩子。

「是阿岑哪!」

「呵呵,阿……岑。」裴揚語中的這個字由通用語來說的確不容易發音,但其實蕭克拉也純粹是開開她的玩笑而已,「阿岑,你全名叫什麼?」

女孩半轉過身體來︰「就是阿岑了。我們這里女孩嫁人前沒有姓的。」,然後轉向跟在後面的海特︰「海特學士,你听說過裴揚的結業修行很困難這回事情麼?」

海特一愣︰「听過。怎麼?」

「不是嚇唬你,真的是很難通過哦。對外人來說裴揚密洞是很危險的。不是本地的弓箭手的話,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阿~~」

蕭克拉听出了一點苗頭︰「行了阿岑,別繞了。你想說什麼?」

「呵呵。」阿岑不走了,斜身靠在一棵樹上,「我13歲就跟隨姐姐姐夫下過好幾次密洞;去年一個通過修行的服侍和我關系也很好哦。」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補充一句︰「是女性服侍來的!別想歪了!」

「……誰想歪了?」海特和蕭克拉都覺得有點好笑,但也很好奇,「你究竟想怎麼樣?」

故作神秘地沉默片刻,阿岑自信地說道︰「有我幫忙,你們就可以毫無問題地通過考試。」

談話中斷了一陣子。然後海特噓了口氣︰「原來如此……心領了。」

「怎、怎麼?你不想通過考試麼?真的很難哦!」看到海特居然是這副腔調,女孩有點心虛了。

「……不是特別想通過……」海特搖搖頭,「反正取得服侍資格後也沒什麼好事……」

「你!」阿岑急了,她可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你!你……你這樣子還配作個教會的服侍麼?!」

「我不想被你評判配不配做服侍……嗯,阿岑,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麼?做得到的我幫你也就是了。」海特對氣急敗壞的女孩子說道。

阿岑尷尬地看著海特,最後還是紅著臉開了口︰「……好吧。是這樣︰你們見習服侍通過修行後不是會發一塊藍魔晶,自行開傳送門回首都麼?」

「是啊。」

「……我想請你們把我也帶去……」

海特和蕭克拉張大了嘴巴。沒想到她居然會提這種要求。

「我說阿岑,私自進入服侍的傳送法陣是犯法的啊!」

「……我也知道啊。可我想要離開這里麼。但我又不敢一個人上路……」

蕭克拉嘆了口氣︰「你好端端地離開干什麼?想去冒險麼?」

「我才沒那麼幼稚!」女孩大聲反駁︰「我、我想去找我姐姐和姐夫。他們前段時間應征加入騎士團了。听說是去西面和獸人作戰……我也想去!」

听到這個回答,海特走上一步,看著阿岑︰「阿岑,你見過獸人麼?」

「沒有。」

「那你也就不會知道獸人有多麼危險!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阿岑漲紅了臉︰「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去年我們有一百二十名弓箭手應征,但只有三十幾人活著回來!現在姐姐姐夫他們也去了……我,我的箭術絕不遜色于姐姐半點!只不過我沒滿十六歲,他們不要我而已……姐姐姐夫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就干坐在這里等他們的消息!不論幫得到多少,無法在他們身邊幫忙的話,我睡覺也不會安心的!你明白我的心情麼?!」

海特低下了頭。怎麼會不明白呢?一年前,自己的想法不也是如此麼?而且這個想法現在變成了永遠的遺憾……

蕭克拉看著海特︰「海特……你不會想答應她的要求吧?」

沉默了半晌,海特笑著抬起頭來︰「失誤。技巧不熟練的失誤而已。」

「……什麼?」

「我原本想在你腳下開傳送法陣的,精神一個不集中,誤開在站在你一旁看熱鬧的阿岑腳下……就是這麼回事了。」

張口結舌地看了海特半晌,女孩跪下了︰「……這恩,一生不忘……」。

「別、別這樣阿!」海特手忙腳亂地把阿岑扶起來,正好看到邊上蕭克拉的笑容,「……怎、怎麼?」

「沒什麼。看你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想到耍起把戲來也有一套麼。誤開……呵呵……」

「……別取笑我了……我很少干這類事情的……」

「好了。」阿岑抹抹眼角站了起來笑道,「這下子你就安心听我告訴你通過考試的秘訣吧。就算是為了我也好阿……」

三個人找了塊石頭坐下,阿岑開口了︰「首先我要告訴你們,裴揚密洞是危險的。里面充滿了吸血蝙蝠和會傷人的腐尸。」

吸血蝙蝠也還罷了,後面那樣東西真是嚇了兩個外鄉人一跳︰「什、什麼?!腐尸?!」

「對。不過不必擔心,它們身體**,動作很慢,有我在,遠遠就能射倒它們。就算靠近,應該也不足以當蕭克拉你的一擊。」

「……少來了……什麼一擊……多嚇人哪!」蕭克拉撫模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

「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還是在于海特你的表現。」

「……我?」

「對,這是你的修行阿!我們進去只是輔佐你,不讓你受到傷害而已!真正的問題還是要你來解決,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海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的也是。那我要做什麼?」

阿岑抓抓頭︰「先旨聲明︰你究竟該怎麼做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考題。碩士爺爺明天會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海特,你和輔佐人一起進去裴揚密洞吧。在里面呆到這個砂漏的沙子漏完然後出來,把你這段時間的感想說給我听。」

看著小丫頭模仿老碩士的腔調,二人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時也思量著這個考試的真正意義。

「……什麼意思阿?」嗨特最終還是問了阿岑。他沒想通這個問題。

「意思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去年通過考試的那個服侍的答案。」

「……什麼答案?」

女孩清清嗓子︰「作為神的僕人,服侍的任務不僅僅是將神恩傳播給活著的人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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