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玲瓏在太極宮不見的消息很快就像春風一樣,吹遍了京城,驚動了所有人。
南宮府。
「什麼,瓏兒不見了?」從宮里回到南宮府的儀長公主,听到這個消息,頓覺得天旋地轉,幾近暈厥,是一旁的宮女扶住了她。
「……三皇子向本宮保證過,一定會把瓏兒帶回來的嗎?」儀長公主聲音都顫抖起來,在瓏兒點了寒煜的穴道離開之時,她匆匆找來夫君南宮浩替寒煜解開了穴道,寒煜在追趕瓏兒的時候,鄭重地說過,一定會把瓏兒帶回府里的,誰知道,她從宮里回來苦等至傍晚,卻等來了女兒不見的消息。
「三皇子,正帶著人到處尋找郡主的下落。」奉寒煜之命前來傳遞消息的鐵皓,惶惶地應著。
玲瓏郡主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也會亂了很多人的心呀。
「告訴煜兒,找不到瓏兒,本宮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儀長公主哽咽著,又咬牙切齒地低吼著。
鐵皓垂臉應聲,不敢多說什麼。
無力地擺擺手,儀長公主示意鐵皓離開,她急急地召來府中管家,吩咐管家帶著所有家丁護院外出尋找南宮玲瓏的下落。
南宮浩得知愛女憑空消失了,也是心急如焚,直嘆著,是非之地,惹上是非之事,弄得是非之人不見了蹤影,隨即又聯絡各大門派,請求各大門派掌門人幫忙尋找南宮玲瓏的下落。
……
慶寧宮
「玲瓏郡主不見了?」皇後正在長廊上喂食著一只鸚鵡,乍一听到這個消息,明顯也感到吃驚。
玉兒垂手于她身後,恭恭敬敬地應著︰「是不見了,太子和三皇子以及南宮府的人都在到處尋找著郡主的下落,也驚動了皇上,皇上吩咐御林軍幫忙尋找了,可是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京城都在最短的時間內翻了一個遍,都沒有郡主的身影,群主似乎憑空消失了。」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皇後停止了喂食鸚鵡,皺了皺眉,淡淡地吩咐著︰「到外面去打探消息,有什麼新的消息及時回報。」
「是。」玉兒恭敬地應著,輕輕地退下。
……
相府。
「失蹤了。」優雅的聞人初反應並不激烈,只是挑著桃花眼,淡淡地反問著夜梟。「那丫頭不是在南宮府里養著傷嗎?無端端的怎麼又在太極宮失蹤了。」
「屬下不知個中原因,宮中傳來的就是這個消息。」夜梟恭敬地應著。
「那就,查查吧。」聞人初淡淡地吐出一個字,桃花眼眨了眨。
「是。」夜梟領命,低應著離去。
在各宮各院各府因為南宮玲瓏忽然失蹤而軒然大動之時,榮親王府也悄然派出了一批批的侍衛,加入了尋找南宮玲瓏的行列中。
所有尋找南宮玲瓏的人都把整個皇城,以及皇城外面方圓數百里都翻遍了,也沒有發現南宮玲瓏的蹤跡。
頓時關心她的人,心慌意亂,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不測。
而恨著她的人,卻暗自高興,覺得太得天獨厚的人,終會被老天爺反噬,受到報應的。
春天的夜來得很快,黑色的天網吞噬了天際的白色。
一天過去了,南宮玲瓏還沒有消息。
雅王府里,寒煜坐在王府的迎風亭里,身邊沒有任何人侍候,他獨自一人拿著酒壺,獨飲獨酌,一向溫和俊逸的臉上因為一天下來,未曾停止過尋找南宮玲瓏而顯得憔悴不堪,光滑的下巴此刻也冒出了胡茬,似乎就在這白天黑夜交替之間,這個尊貴的少年便蒼老了很多。
夜晚的春風夾著深深的寒意,像利劍一身,刺進亭來,刺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痛得他無以復加。
紫金冠束起的黑發凌亂不堪,散落于身後,他也無心梳理。
一杯杯黃酒下肚,滴滴如針,把他的心刺成了千瘡百孔。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會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整整一天了,她就這樣無影無蹤,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到底,她是生是死?
他都不知道。
自認有能力和太極宮一爭高下的他,直到此下才知道自己的本事再大,掌握著再多人和事也沒用,此刻就是無法得知她身在何方?
瓏兒!
寒煜滴血地在心里吶喊著︰你到底在哪里!
他應允過皇姑,一定會把她追回來的,結果,他追到了太極宮前,還是沒有追到她,此刻才會心痛萬分,焦慮萬分。
腦里,總是閃過她的巧笑倩兮,耳里,總是回蕩著,她對他的防備以及冷嘲熱諷,偶爾又夾一兩句關心的話語。
想起在獵場上,她對他的相護,兩個人默契十足地打敗了所有殺手。
想起了,他強吻她時,四唇相觸,她柔軟的唇帶給他一種終生難忘的芳香。
想起了大年初四那天,她拒絕參加他的盛宴,他第一次沖她發怒。
點點滴滴,絲絲縷縷,都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揮也揮不去,趕也趕不走。
「三皇子。」有了一分好轉的冷天嘯走進了迎風亭,在他身邊坐下。
「三皇子,別喝了。」冷天嘯低冷地勸著,伸出手就想搶走寒煜手里的酒壺與酒杯,卻被寒煜用力地揮開了。
「滾!」寒煜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低吼著。
「三皇子……」冷天嘯還想相勸之時,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君天磊阻止了他再勸下去。
君天磊如泰山一般不動的冰臉略帶著此許的擔憂,但眼里卻有著放縱,放任寒煜借酒消痛。
三皇子對玲瓏郡主的愛有多深,只有他們清楚,不讓三皇子徹底痛一次,發泄一次痛苦,三皇子就無法振作起來,繼續找人甚至奪位之爭。
君天磊拉走了冷天嘯,把空間留給寒煜。
雅王府里,寒煜借酒消痛,太極宮里,寒曜同樣愁眉不展,心痛難忍。
他覺得,南宮玲瓏會失蹤,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下了絕殺令,就不會惹出一連串的事情,而他的瓏兒也不會失蹤。
可是再悔恨,再痛苦,南宮玲瓏失蹤了就是失蹤了,任憑他們這些操縱著權勢的男人們怎麼找,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雅築小院里,寒曜不像寒煜那般借酒消痛,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小院里,深深地想著什麼。
在他的身後,甚至四周,空無一人。
他想安靜一下,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他。
他的神情並不比寒煜好到多少,溫和的臉上,除了染上憔悴之外,以往和煦的笑容早已不復見,緊緊繃著的臉,陰沉難測,抿著的唇瓣就像蚌一樣緊,溫和的眼眸載滿了他的擔心。
忽然間,淡淡的清香拂來,是他很熟悉的淡淡清香。
「瓏兒。」倏地站起來,寒曜急急地轉身,以為南宮玲瓏自己出現了。誰知道轉身看到的卻是一身碧綠色長裙,披著一件紅色披風,領著兩名侍立的陳青桐。
「青桐見過太子殿下。」陳青桐微微地向寒曜福了福身,行禮請安。
「你來干什麼?」寒曜失望地轉身,重新坐下。
陳青桐一伸手,她身後的蘇兒便遞給她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參湯。
她從蘇兒手里接過托盤,上前一步,便把參湯端放到寒曜的面前,溫柔地說著︰「這兩天殿下尋找玲瓏郡主,一直不休息,累極了,青桐親自到御膳房里替殿下熬了這碗參湯,殿下快趁熱喝了吧。」
「本殿沒有胃口,不想喝什麼參湯。」寒曜淡冷地應著。
「殿下。」陳青桐眼里閃過了一抹不甘,繼續溫柔地勸著︰「殿下需要補充體力才能繼續尋找玲瓏郡主呀,如果什麼都不吃不喝,郡主還沒有找到,殿下就先倒下了。」
寒曜扭頭抬眸瞪著她,冷哼著︰「什麼時候,你也會關心瓏兒了。」
陳青桐笑了笑,一副大度的樣子,說著︰「青桐和玲瓏都是皇親國戚,同是殿下的表妹,青桐又年長于玲瓏,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姐妹,平時,青桐是會偶爾逗逗玲瓏,其實青桐也很關玲瓏的。」
陳青桐說慌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的,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好像她真的很關心南宮玲瓏似的。
姑媽對她說,趁南宮玲瓏失蹤了,寒曜正處于傷心之期,讓她多親近親近寒曜,想辦法讓寒曜愛上她,這樣她將來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過。
于是,她便來了。
「你走吧,瓏兒不必你關心!」寒曜沉冷地下了逐客令,多一刻鐘也不想和陳青桐相處。
陳青桐美麗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抹嫉恨,一閃而逝,沒有任何人捕捉到。隨即她非常順從地應著︰「青桐告退。」然後帶著兩名侍女轉身離開了雅築小院。
總有一天,她會成為這座尊崇的宮殿主人!
……
睜開雙眸,南宮玲瓏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厚厚毛毯的石床上,她愣了好一會兒,意識才慢慢地回到腦海里。
她吃力地坐了起來,發現這是一間石室,並且帶給她些許的熟悉感。
她似乎來過這里。
倏地,她想起來了,這不是聞人初府上的石室嗎?
她暈厥之後,不是太極宮的嗎?此刻她怎麼會在聞人初的府上石室里了?再看四周,她發現當初擺在石室中間的牌位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聞人初在上次她闖入之後,把牌位轉移他處了,現在這間石室純粹是石室,再無秘密可言。也就是說,她就算離開了這里,告訴大家,相府有石室,也無法撼動聞人初的地位。
顧不得猜想太多,南宮玲瓏立即盤膝而坐,運氣調息,覺得體內的真氣平靜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如海浪翻騰了。
調息了一會兒之後,南宮玲瓏跳下了石床,然後就向密道走去。
石室里因為有夜明珠照明,她並不知道自己失蹤已經一整天了,更不知道此刻外面的人為了找她已經翻了天。
她順著密道,飛快地走著,她會出現在這里,說明了一件事,抱她來這里的人肯定是聞人初那個大變態。
「轟!」一聲沉沉的悶聲響起。
南宮玲瓏腳下一頓,那是石室暗門開啟時發出的聲音。
聞人初來了!
南宮玲瓏立即想著躲開聞人初,可是密道很窄,只容許一個人走過,她能躲到哪里去?退回石室里?就算石室里有些擺設,但根本就藏不了人。
低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南宮玲瓏有了一絲的慌亂,此刻她內傷還沒有好,根本就打不過聞人初,就算她不受傷,也不是聞人初的對手。
慌亂閃過之後,南宮玲瓏反而鎮定了,她不退也不進,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地迎著忽然出現的聞人初。
聞人初看到她站在密道的時候,桃花眼飛快地掠過了一抹驚喜,一閃而逝,南宮玲瓏根本就沒有捕捉到。
「你醒了。」聞人初上前兩步,立在南宮玲瓏的面前,溫淡地開口,唇邊依舊掛著他慣性的笑容,那溫煦的笑容不知道迷惑了多少人,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溫厚的好男人,卻不知道他才是最狠最壞的人。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南宮玲瓏睨著他,反問著。
她要是不醒,怎麼可能站在這里?
「想走?」聞人初再上前了一步,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了。他已經能聞到南宮玲瓏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如同蘭花一般的少女清香。
「這里不是我的家,我當然要走。」南宮玲瓏仰起俏臉,對上聞人初俯首的視線,兩個人的視線交匯,卻像在打架一樣,霹靂無限。
「外面的人都以為你失蹤了,所有人找你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聞人初笑著輕輕地說著,那聲音輕而淡,卻夾著他的野心。他想趁這個機會把南宮玲瓏拴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女人。
「你想軟禁我嗎?」南宮玲瓏清亮的眼眸如珠子一般,炯炯地看著聞人初,那活像兩潭清泉的眼眸,諷刺地映照出聞人初的無恥目的。
「呵呵。」聞人初低低地笑了笑,「瓏兒,有時候,太聰明的女人,容易招來橫禍。」
「聞人初,別叫我瓏兒,我說過了,瓏兒不是你能叫的,只要一听到你叫我瓏兒,我就全身爬滿雞皮疙瘩,一抖,滿地都是。」南宮玲瓏沉下了俏臉,語氣轉冷。
算得上高佻的身子立即散發出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與傲氣。
聞言,聞人初桃花眼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怒氣,衣袖下的大手緊了一下,表面上,他表情不變,依舊淡淡地笑睨著南宮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