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050】老太君【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浮世紅妝

宗政晚低頭看著身側的涼暖,月微光暈著他們兩個人,包裹著兩人,暈開了暖意,呼出的霧氣在兩人之間形成了最美的死死繞繞的綿情。

涼暖吸了吸鼻子,緊了緊身上的襖子,沒說話,此刻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

宗政晚將手里的長得與那千巧結極像的東西,遞給涼暖,涼暖低頭,看他的手縴瘦縴長,白皙的皮膚,骨節分明,手里拿著那細線編織而成的造型好看的千巧結,竟是意外的相諧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被蠱惑一般伸出了手,指尖就要踫到那紅色的千巧結時,前方一聲焦急的喊聲,讓涼暖手一縮,給縮了回去,宗政晚心也是一縮,同涼暖一同扭頭看去,

原是焦急趕來的小玉與墨寶,這兩人神情都是焦急萬分,此刻見到自家主子,心里終是一松,小玉是怕她家小姐被外頭的人騙了去,墨寶是怕他家少爺被夫人喚來的人給弄回去,但此刻終于是放下心來。

涼暖見宗政晚的手就要縮回去,忽的伸手就是速度極快地劃過宗政晚的手心,將那千巧結放進衣袖里。

宗政晚只覺手心劃過她柔女敕稍有點繭子的手,癢癢的,癢到了心坎里去了。

「小姐,你跑去哪里了!小玉都跟丟了!」小玉聲音有些尖,

「少爺,你跑去哪里了!墨寶找你找得急死了!」墨寶聲音同樣高亢。

一個丫頭,一個小廝氣喘吁吁的,清秀的臉上都有些薄汗了,看起來,的確是著急的緊。

「這不人多,怕你這丫頭迷糊找不到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麼,時間不早了,回府吧。」涼暖瞪了小玉一眼,這丫頭平日就機靈的緊,今日她看她這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小玉呵呵傻笑一聲,跑到涼暖身邊,墨寶自也是走到宗政晚身側。

涼暖沒再看宗政晚,宗政晚卻負手于後,一直看著她離開,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墨寶見自家少爺依舊站在月色里看著連府五小姐的背影遠去,知道少爺中意這連府五小姐,便一直等著他反應過來,等著沒有說話。

他等啊等,等啊等,這連府五小姐的身影早就不見了,少爺還呆呆站著,終于有些忍不住了,再等下去,再過幾小時,天都要亮了,他可是被那五小姐的丫頭折磨地緊,如今困乏無比,想著回去睡一覺呢!

「少爺,該回……」墨寶才一出口,宗政晚便開口了,他轉過身子,往來路走去,

「身後的尾巴,都是甩了去吧?」

「自是,墨寶自然是將後面跟隨著的尾巴都甩得干干淨淨,少爺方向,墨寶做活,萬事不愁。」墨寶拍了拍胸脯,神色驕傲的緊,清秀的臉上,都是宗政晚嬌慣出來的得意神色。

宗政晚笑了笑,沒理他,今日心情十分不錯,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過去的一年,他二十五歲的末尾,總算是有了令他的生活多姿的色彩。

「少爺,少爺,走慢些,等等墨寶!」墨寶還在低頭得意,抬眼卻見宗政晚早已走出去大段路,趕緊跟了上去。

「少爺,夫人催著少爺回去,少爺不回去麼?」

「總會回去的。」

「那是何時?」

「適當的時機……」

這主僕二人的聲音,消失在夜色里,那人踏月而去,迷霧朦朧中,青衫動人。

……。

涼暖回了挽雲苑的路上,府里安安靜靜的,府里的人估計都是睡下了,守歲的幾個院子依舊亮著燈光,橘色昏黃的燈光,在夜色里特別溫馨。

小玉提著燈,走在涼暖前方一些,她見小姐今日心情不錯,便也咧著嘴笑著,想著必定是和晚公子兩人在一起時發生了不少愉快事。

快走到挽雲苑的時候,路過了芙園的時候,涼暖下意識地朝芙園里頭看去,見屋子里頭的光亮著,看到紗窗下印出三個人影,一大二小,合家歡樂的模樣,淺淺微笑。

有時候,真正的親情溫暖,不一定是親生的母子之間才有,恐怕那柳氏對那兩個孩子,都沒有這叫環兒的丫頭對這兩個孩子的情誼深厚,那兩個孩子也定是喜歡他們這個的‘娘’,而不是另一個雖美卻勢力而陰毒的母親。

不知她以前在這後院里,暗害了多少小妾,女人間的惡斗,總是最激烈的,有時候,不僅將對手算計了進去,還將她們的夫君都是算計在里面,說起來,這男人,或許才是最慘的那一個,是女人爭斗下的產物。

涼暖回了挽雲苑的時候,意外地看見院門開著,屋子里頭燃著一盞燈,窗子開著,一陣風過,她看見那火光搖曳了幾下,也映襯出了里面坐在桌邊的一人側顏,長發披肩,眉清目秀。

「咦,小姐,我們屋子里頭怎麼有個人?」小玉問出了涼暖的心聲,挽雲苑里頭怎麼會有人呢?

涼暖皺眉搖了搖頭,這人如此安靜等在里面,總不會是來搗亂的,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吱呀——」一聲,小玉推開了屋子,涼暖往里看去,果真在窗邊的桌子邊看到了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白衣,一頭白發,身形清瘦,背挺得筆直,背對著自己,只是那麼坐著,卻給人無聲的寂寥與悵惘,像是歲月沉寂了他多少不可說的往事。

那男子听到身後有人開門的聲音,也沒回過身來,也沒有任何動作,身子依舊那樣坐著,什麼反應都是沒有,窗子外的一陣涼風吹過,吹起他一絲白發,像是吹散了他多年的孤寂。

連卿隱在暗光下的半邊臉笑了笑,頓時,風華現,細碎流光一樣的顏色。

應該是雲顏的女兒回來了吧!上次床板逢里見她,總見得模模糊糊的,不清晰,這一次,終于能見到了。

「你是誰?」涼暖沒再往前,也攔住了小玉想要上前的步子,凝聲問道。

他是誰?連他自己都快忘了。

連卿緩緩轉過身子,抬頭朝前面看去,當眼前那張曾經熟悉無比的容顏進入眼簾後,連卿怔住了,昔日回憶一下子涌入腦海里,

「雲顏…。」

比起一般人要蒼白許多的唇瓣翕動兩下,緩緩吐出兩個字。

真是像極了,沒想到雲顏的女兒,生的竟是與雲顏一模一樣,原以為,再沒有人會有雲顏那樣的風情與清麗,卻沒想到,在她女兒身上竟是重新看見了,心里又一想,也是,也只有她的女兒才會再有那樣的美麗,他獨鐘的美麗。

而涼暖見到這白發俊顏的男子,何嘗又不是被怔住了,是怎樣的刀,怎樣的畫筆,才能描繪出那樣一張容顏,比之女子美,卻不顯陰柔,任何一處都是剛剛好的俊美妍麗,眉目如畫,真正的眉目如畫。

涼暖想,她再也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眼前的人了。

「連卿。」連卿緩緩出聲,許是常年不說話的原因,聲音里帶了點暗啞,還有點點清泉般的動人。

連卿?

涼暖听到這名字,卻是百般陌生,連府里的老爺,公子,有二老爺連嘯虎,三老爺連良慶,四老爺臉知山,五老爺連嘯霖,還有一些少爺公子的,唯獨沒听說過什麼連卿。

連卿見涼暖一臉困惑的模樣,淺笑了一下,微低頭,正好半邊燈光照在他臉上,印出無邊風情。

她沒听說過自己也是對的,在她還沒出生前,他就被關在小屋里了,永不見天日,當初他也是要求他關在挽雲苑後面的,如若不是,他便鬧了這連府。

「不知道我,也是正常。」涼暖又听那男子說了一句,只是說話,便迤邐出千般風情,見他的臉,似乎年紀不大,至多二十七八的樣子,怎麼會是滿頭白發呢?

殊不知,連卿今年已經三十有三,已過而立之年,不過與二十七八也是不遠。

涼暖不認識眼前這人,不知道要說什麼,小玉見涼暖神情凝重,伸手踫了踫她,「小姐?」

「小玉,你先出去把。」這男子半夜三更在她屋子里,總不會無事上門,看他一身天定風流的氣質,定也不是什麼屑小之人。

小玉點了點頭,提了燈籠,就出去了。

小玉關好了門,涼暖朝那男子走過去,在桌邊坐下。

這白發男子,姓連,與她同姓,又出現在這連府,若說他與連府沒半點關系,她是不信的。

而這時候,出現在挽雲苑,莫名出現,說他與挽雲苑無關,她也是不信的。

「你,和我娘,是什麼關系?」看這男子見到自己時的模樣,定是與娘親有關系,難道是娘年輕時傾慕娘的人?或者是……

涼暖上下打量這個含笑的美麗男子,若是娘的傾慕者,她就想不明白了,娘為何擺著眼前的男子不要,卻嫁給了妻妾成群的將軍爹。

「藍顏知己,紅顏知己。」連卿如是說道,他只是想來挽雲苑看看她的孩子,沒想到竟是見到一張與她一樣的臉。

原先想著,見了她的女兒,就離開連府,雲游四海,他現在忽然有些舍不得,舍不得離開了。

「我娘三年前死了。」涼暖悶悶地開口,連卿卻是听出了里面的責怪之意,她是在說,既然是藍顏知己,為何不救她從連府出去,為何不給她一個幸福美好的生活。

涼暖不知道的是,連卿何曾不想將她娘從連府弄出來,但若是她不願意,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的性子,最是倔強,而他也最是清楚明白不過。

「死了也好。」連卿嘆了一口氣,死了就解月兌了。

涼暖一听,心一下被揪起,但一瞬後就是一松,是啊,死了也好,死了娘就可以早些投胎,希望下一生,不要過得這麼苦了,一定要找個良人,幸福美滿地過下去。

連卿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仰天一笑,「今日見到你,是我連卿十七年來最高興的一天,我走了。」

連卿說完,不等涼暖開口,就朝門口悠悠走去,走至一半,回過頭來,

「忘了說了,暖丫頭,我住在你後面。」

咦?後面?

涼暖回過身子時,連卿已經走了,只見小玉進來,疑惑地問涼暖,「小姐,方才那白發人是何人?」

涼暖搖了搖頭,小玉見涼暖一臉深思,便沒有再多問下去,給涼暖端來洗漱水,便下去了。

連卿依舊回了那間關押了他十七年的屋子,看著里面熟悉的一切,忽的伸出一聲感慨來,其實,他今日是準備走的,但他見到她的女兒,忽的便生出一股不舍來,罷了罷了,在這里,再多停留一陣,待暖丫頭出嫁了,他再出去雲游四海,

你說好麼,雲顏?

……

轉眼,便是大蒼國二十四年一月二日,是新的一年的第二天,連府里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彩燈,窗子上都貼上了喜慶的窗花,這一天,大家都換上了新衣裳,新一年,新面貌。

涼暖今日起得也是很早,昨天是新年第一天,但因前一天逛集會太累了,涼暖便在屋子里睡到日上三竿才是起來。

涼暖起床後,小玉便進了屋子,手里端著兩碗東西,涼暖往那里探去,

「小姐,這是蜜棗糖水,昨兒小姐起得晚,都是沒喝,新年里,就要喝蜜棗糖水,這樣新的一年,都是甜甜蜜蜜的。」

小玉將兩碗甜水放到桌上,抬頭笑得諂媚,涼暖一看小玉今日的模樣,便是倒退一步,嚇了一跳,

「小玉,你今日是怎麼了?」涼暖驚懼地看著小玉今日濃妝艷抹的臉,平時那張小紅嘴兒,今日硬是被畫成了香腸嘴,涂得滿嘴的唇紅。

小玉嬌羞一笑,卻是不回答涼暖的話,而是催促著涼暖喝糖水,「小姐~你先喝了這糖水。」

涼暖被小玉這一聲妖嬈婉轉的小姐叫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端起蜜棗糖水,就是喝了下去,

小玉一直在旁邊看著涼暖喝完,賊眉鼠眼的,那張隻果小臉看起來異常地生動,見涼暖喝完了,才緩緩扭捏著開口,

「小姐,今兒是大年初二,小玉和一群小姐妹們說好了,一起出去一次的……」

小玉說著,還紅了個大臉,涼暖一看,就看出這苗頭啊,是不對了,小玉這丫頭,莫非真的和哪家小哥好上了,所以才開年,就要出去與人家小哥幽會?還是小姐妹們之間的互相介紹?俗稱,說媒?

小玉見涼暖許久不說話,便輕抬臉,卻見涼暖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頓時就是羞澀地又低下頭,

「小姐……」

涼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丫頭長大了,要飛出小窩找良人了!」

小玉一听,跺了跺腳,知道小姐又是取笑了她,但是她這一次就饒了小姐了,千嬌百媚地瞪了一眼涼暖,便是扭頭跑了出去。

桌上的糖水,兩碗皆是空空如也,看來,小玉這丫頭,其實是想自己甜甜蜜蜜啊!

小玉走後不久,前院就有人來挽雲苑里,涼暖那時候,正在屋子里看書,吃著宗政晚年前送來的干果蜜餞,一個人過得倒也是自在悠閑,正算著日子,這帝京貴婦之間的謠傳的果子,也該成熟了,聞人煙芸,我娘被你奪去的,我會替娘一一奪回!

听到門外敲門聲,便放下手上東西,走去開門,

「奴婢見過五小姐,將軍和夫人前院有請。」涼暖打開門,原來是榮華夫人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頭,紫色衣服的記得叫紫衫,綠色衣裳的叫綠舞,依舊是一個丫頭溫順穩沉,綠衣丫頭眉目較為驕縱些,但這一次見了她,倒也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這宅院里,真是身份能壓死人啊!

紫衫見到眼前溫吞清麗的五小姐,心里卻萌生出一種敬佩,自己的出身,加上在夫人身邊呆久了,她自然是明白身份的枷鎖,對于女子來說,是有多麼重要,但這五小姐卻在如今身份大變的時候,依舊如此淡定自若,身上穿的依舊是素色襖子,頭上簪著的依舊是一支簡單的玉簪子,臉上也依舊是不施脂粉。

這份淡定,是很多人都沒有的,在這後院里,她看得太多的女人,因因為地位,因為權勢,而拋卻一切,尊嚴,身份地去努力往上怕,但依舊是爬不過最厚重的那道名為嫡庶之分的枷鎖的。

「嗯,走罷。」兩點了點頭,自己也沒什麼好帶的,今日也不冷,旭陽暖日的,照在身上,無風無雪,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紫衫看了看涼暖身後,卻沒有看見她的隨身婢子,便開口,

「五小姐,您的隨身丫頭呢?」

「小玉有事,一早上我就許她去做自己的事兒了。」涼暖輕輕開口,輕描淡寫。

紫衫听後,也沒說什麼,倒是綠舞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涼暖不打算將它入耳,別人說什麼,是她們的事情,她阻止不了別人的嘴巴,但總能阻止得了自己的耳朵。

「五小姐這邊有請。」紫衫和綠舞都是讓出了一條道,讓涼暖過去。

涼暖點了點頭,神情自若地走上前,她如今的身份,的確是變了,府里的人對她的態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在這地方,本身就要往上爬,才不會被人欺負了去,以前要靠計謀,如今,靠著身份,也能壓死人。

但她知道,終究她還是比不上榮華夫人,榮華夫人生的兒女的,明媒正娶和扶持,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朝前院走去的時候,一路上只要有丫頭婢子婆子奴才的,見了涼暖都是彎腰行禮,涼暖也是樂得自在。

路過挽雲苑不遠處的芙園時,她依舊是下意識地就朝那養著兩個孩子的婢子住的地方看去,原本以為,今日還是會見到兩個可愛粉女敕女敕的孩子,畢竟今天是大年初二,孩子們穿上新衣裳,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許是會玩樂地高興呢!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今日竟沒見到那兩個孩子,一個孩子都是沒有見到,倒是看到了那叫環兒的婢子,站在芙園外,低垂著頭,神色似乎有些傷感,在外掃著地,有些漫不經心的,時不時便是擦拭了兩下眼角。

涼暖見著這景象,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麼。

孩子,恐怕是被人領了去吧,是以這環兒才在這里郁郁寡歡,一臉不舍的模樣。

柳氏……

……

涼暖跟隨紫衫與綠舞到達前院的時候,才發現,她們所說的前院,並不是她所理解的華園,卻是比華園更為莊重肅穆的地方,那個地方,涼暖從未進去過,也從未想過自己能進去,那是連府老太君住的院子。

名為,無名院。

連府老太君,是一個傳奇,當年,連府老太爺死的早,整個連府,都是她一手操持帶起,才有了如今這規模,老太君一個人帶著幾個妻妾,將連府打理地穩穩妥妥,將府里當時的少爺公子都教養的很好。

尤其是她的長子,便是如今連府這個大家的一家之主,連嘯龍,老太君將他教養成了這大蒼國的鐵血大將軍,為連府爭光填氣,是當時的一代傳奇主母。

老太君原是一家貴府里的嫡小姐,嫁入連府後,本家便是沒落了,但她卻不惱,也不怕自己在府中地位從此一蹶不振,而是靠著自己,將這整個連家硬是撐了起來。

既這老太君如此厲害,老了也不會好糊弄,涼暖听說這她從未見過的老太君,乃是非常難纏的一個貴老夫人,脾氣古怪嚴厲,任何入不得她眼里的東西,即使再優秀,也是進不了她的眼。

這老婦人,很多年前,便去了外頭寺廟里過著清齋念佛的日子,府里傳言,似是被她的親爹氣走的,究竟是為何放棄了連府里尊貴舒適的生活而去了外頭寺廟里過清齋念佛的清淡日子,她便是不得而知了。

但今日,紫衫和綠舞竟是將她領到了這傳言中老太君住的無名院,這究竟怎麼回事,難道,老太君回來了?

涼暖心中揣測著,這紫衫與綠舞也不說什麼,只在前邊引著路。

涼暖明顯感覺到,紫衫和綠舞到了這無名院,渾身都是緊繃了,原本有些懶散的綠舞也是一臉凝重的模樣,看來這無名院里的老太君果然是如傳言那般不好相處啊。

只是,老太君回來了,為何要見她呢?

對于這個,她很是不解。

她穿越到這里六年了,從未見過老太君回來,自然也是沒被這樣召見過,莫非,是因為連大將軍將她娘親的地位提升了,她這個低賤的小庶女,一下子從升上了打了折扣的嫡女,是以,這老太君一回府,就要急著見她?

涼暖沒開口問,只跟著進去,進了里面,就是知道了。

這無名院,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進去後,帶給人一種凝重而壓抑的莫名感覺,如今是冬天,看不出這無名院里究竟是如何裝扮的,只見到常青樹,竹林,假山流水,平常的東西,卻給人壓抑的感覺,那便是這院里的主人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的氣場了。

「五小姐,里頭請,老夫人,夫人,將軍,都在里頭。」一直快進到那個拱形圓門時,紫衫才伸手彎腰,指著里面,對涼暖說道,「奴婢就不進去了。」

涼暖順著紫衫指著的方向,朝里頭走去,渾身豎起了盔甲,她不知今日這一去,究竟要面對什麼,但既然連榮華夫人,連大將軍都是在,那今日這一去,必定是大事。

最好不是什麼擺弄她的事情。

涼暖進了圓形拱門里頭,就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如今上面正坐著幾個人。

有面容稍顯憔悴,但看去依舊是強撐著笑顏的如今有些苦楚的當家主母榮華夫人,還有年前才從邊關回來的,在這幾日忽然像是蒼老了好幾歲的當家主人,連大將軍,

那,剩下的那坐在石凳上的,滿頭白發,精神抖擻而滿面紅光的老人,便是那連府的傳奇老太君了。

此刻,那連府傳奇老太君正與連大將軍與榮華夫人說著什麼,神色很是不錯。

涼暖還看到了站在老太君身後的妝容精致的連韶閱,正甜著小臉,給老太君捶背揉肩的,好不孝順,連韶閱見到涼暖進來,抬頭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便是低頭在老太君耳邊說了什麼話,

涼暖便看到那老太君對著連韶閱笑了笑,便是扭頭朝她看來。

此時彼刻,她恰好站在石桌前,正準備行禮,但見這老太君的眼神如刀劍一般朝她就是飛射而來,那眼神里的尖銳,她描繪不出,只知道,那雙因年歲的增長而應該是渾濁無比的眼眸,卻是清明不已,比起府里一些人來,還要清明。

涼暖覺得,她站在這老太君面前,像是被人月兌光了衣服觀賞一般,自己的所有一切就在這老太君面前被展露無比,一點點都不留給她,十分地不適,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不適。

涼暖低斂著的眉目,又是朝下低了些,她硬是扛下這老太君的毒箭目光,朝著這石桌邊的三人行了行禮。

「涼暖見過老夫人,將軍,夫人。」涼暖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願頂著封建制度的責罵,也不願意叫連嘯龍爹爹,不願意叫不是自己娘親的娘。

「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老太君忽然開口,卻不是讓涼暖起身,而是聲音滿是威嚴地讓涼暖抬起頭來。

而涼暖知道,在這里,一般長輩,是不會讓小輩無緣無故抬起臉的。

恐怕,又是這一張與母親一樣的臉,招惹了面前這老太君,尊貴的老夫人。

涼暖不卑不吭地抬起臉,眼睫依舊垂下,十分之守禮儀地沒有抬起眼,去看那老太君。

連府里最有分量的女人,就這麼直直看了涼暖許久,久到連嘯龍都是忍不住開口,

「母親……」卻只是尊敬地喚了一聲老太君,並未多說什麼。

老太君回過神來,斜睨了一眼連嘯龍,冷哼了一聲,「果真是和那狐狸精生的一模一樣!」

這一句話,卻是讓涼暖心里對這老太君過往的敬佩全部打消掉,她依舊半蹲著身子,站在那里,渾身卻忽的散發出一股冷凝之氣。

「女乃女乃,您怎麼能這麼說五妹妹呢!如今五妹妹身份可是和閱兒一樣,都是嫡女呢!」連韶閱低下頭,輕靠在老太君耳邊,聲音嬌甜乖巧無比。

「母親!雲顏已被我扶正,如閱兒所說,如今與閱兒一樣皆是嫡女,母親這樣說雲顏,是否不妥。」連嘯龍皺眉,對老太君說的話,反駁道,許是因為他是一個孝子,又或許是因為,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老太君教養他教養地好所得,是以,他的語氣,並不是那麼嚴重。

坐在那里的榮華夫人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在那喝著茶水,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斂著眉,臉色看起來依舊是十分憔悴。

老太君卻對連嘯龍的話有些嗤之以鼻,涼暖站在下面,沒有看老太君,都是感覺到了老太君對連嘯龍這一番話的嗤之以鼻,恐怕,這位老夫人心里想得是,一個姨娘死了扶上位的,這嫡女身份,含金量可不多,如今再多的被下面人稍稍敬重些,依舊是上不得台面的偽嫡女。

「女乃女乃,閱兒揉捏地舒服麼?」連韶閱見老太君神色有些變了一變,就又是一張嘴,張嘴就是甜言嬌語。

「嗯,我的閱兒自然是心靈手巧,捏地女乃女乃是舒服地緊,」老太君眯起了眼,理也不理涼暖,就讓她在下面半蹲著,

連嘯龍見了,便道,「暖兒,起來吧。」

老太君見了,臉色便是有些不郁,一遇到那個狐狸精的事情,她這個在她面前最是乖順的兒子就會變得如此。

「老夫人還未讓涼暖起來,涼暖不敢起來。」涼暖卻如此回了連嘯龍,她心里清楚明白,若是她此刻起來了,眼前這不好糊弄的老太君,必定會處處挑她的刺兒,到時候,更加麻煩,她還是現在受些苦頭,以免一會兒麻煩。

老太君見涼暖這麼識相,冷哼一聲,倒是比她那個狐狸精娘要識相懂事些。

「女乃女乃,快些讓五妹妹起來吧,閱兒看著可是心疼五妹妹呢!」連韶閱淺淺笑了一聲,那笑聲比銀鈴鐺還是俏皮。

實則是連韶閱觀察到老太君的神色,才故意這麼一說,順了老太君,讓老太君也有個台階下。

「起來吧。」老太君不在意地喚涼暖起來,便將身後的連韶閱拉過來,「我的小閱兒,真是長越美,也越長越懂事了,我的小閱兒啊,這一下怎麼就要嫁人了呢!女乃女乃可是舍不得的緊。」

「女乃女乃~」連韶閱嬌羞地扭了下腰肢,臉上兩片紅暈立馬魔術一般地暈上了雙頰。

「對了,暖姐兒年歲也是不小了吧!」這老太君話鋒一轉,就是將話頭轉到才顫著直起身子的涼暖身上。

涼暖一听,心中便是大叫不好,這連府里的人,竟是這麼看不得她在府里過活麼?這偌大的連府,竟是養活她一個涼暖都不夠麼?

她只不過,還沒想好,將來要去哪里生活。

「閱姐兒出嫁後,就該輪到暖姐兒了吧!如今你這身份,勉強上的了些台面,我給你許了家好人家,過了年,立春的時候,就嫁過去吧!」老太君下面的話,果然又是許配涼暖出連府的話,「媳婦兒,你看如何?」

老太君說完,竟是詢問了一下榮華夫人,她不喚榮華為榮華,也不喚其名,卻是親切地喚她媳婦兒,而涼暖自那一聲媳婦兒里,也是接收不少信息。

老太君這老機靈,是在暗示,在她心目中,可不管什麼平妻,扶持的,她只認定這榮華夫人為連府的長媳。

「母親說的話,媳婦自是贊成。」榮華夫人扯起一抹笑,蒼白的唇邊漾起一抹笑,看著令老太君心疼不已。

「回老夫人的話,涼暖不嫁。」老太君還未和榮華夫人闡釋婆媳情深,卻被涼暖的話,給拽回了心思,還未開口,就听涼暖道,「夫人曾經給涼暖寫過一紙承諾,涼暖可自由選擇自己的婚嫁之事,若府里許配了,涼暖不嫁,那也無關涼暖的事。」

涼暖將當初從榮華那里弄來的一紙保證,終于在此刻提了出來,她知道,老夫人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也不一定會賣這榮華夫人的保證書的帳,但如今,這是她唯一的籌碼了,老夫人在府里的絕對位置和強勢,那一紙書,雖然也不一定有用,但她不願意就這麼隨隨便便出嫁,被人掌控著,深深的無力。

「果真有此事?」卻听老夫人如此疑惑地詢問榮華夫人,這婚姻之事,向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來得讓小輩說話的份兒,榮華做事不會如此沒有分寸,去許下這等事,將來若是許下婚事,而這暖姐兒拿那承諾不嫁,這事情,就是難辦了。

「嗯,媳婦曾經許下過。」榮華夫人微笑著點頭,愛憐地看向涼暖,「看這丫頭,便想起了當年的雲妹妹,媳婦是想暖姐兒將來能覓得一個如意郎君……」

榮華夫人愛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下打斷,

「媳婦你真是糊涂了,這事情,怎麼能讓她自己做主!府里的事情,我說了算,我說讓你嫁,你便沒有不嫁的理!」老太君的聲音有些不悅,仿佛是有人挑釁了她的權力一般,她不允許有人竟忤逆她,這連府里,就是這皇上面前的紅人,她的兒子,也不會忤逆她!

榮華夫人被老太君這一呵斥,低下了頭,神情有些委屈的模樣,令老太君都是看不下去。

老太君轉頭對下面站著的的面色與她那個狐狸精娘一樣倔強的神色一樣的涼暖開口就是訓斥,

「你這丫頭,竟是如此大膽,哪有府里的小姐自己決定自己婚事的,就算是尊貴的嫡親小姐,還不是要听從長輩父母的,榮華的承諾,只對榮華作數,在我這里,是不作數的,我說要給你指婚,你就嫁到哪里去!」

老太君聲音嚴厲無比,連韶閱在一邊听著心里高興不已,快點將這礙眼的嫁出去,快點將這吃白飯的賤種嫁出去,府里她才是尊貴的嫡親小姐!

「何況,我給你選的人家,又不是什麼低賤的人家,是帝京里的貴府,你去了那里,還能做上個貴妾,如此好的婚事,你不要?我從外頭回來,回來就給你張羅了此事,你如何不嫁?你讓我這個老太婆在外頭如何再做人!」

老太君幾番話下來,就是將涼暖原先要說的話堵住了。

這些所謂貴族長者,總是覺得,自己的話,就好比聖旨,貴妾?在她眼里,所有的妾侍都是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老夫人,涼暖心中,已有良人,這貴府,涼暖自知是高攀不上,從未在心中屑想過。」所以,涼暖決定用迂回戰術,放低姿態,她高攀不起他們,是她涼暖身份低,高攀不起,給他們這些高貴的人以無比的高高在上的尊榮感。

「你這話,的確不假,你的確原本沒資格嫁過去的,就憑你的身份,只能找些下家。」老太君听了這話,心里舒服不少,這丫頭倒也是知道順服,「那你的良人是?」

「涼暖知道,自己的卑賤身份,是以,從未想過貴府門第,卻是在出行幾次中,傾慕了一位商人公子。」涼暖的神色,也有些‘嬌羞’。

商人?

一听這話,眾人心中,各是有計量,都是計算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形。

「暖兒,你怎麼能嫁給商人呢?!爹爹定會給你找一戶貴府,我連嘯龍的女兒,身份怎麼低賤了?!」連嘯龍第一個反對,怎麼能讓她嫁給低賤的商人呢,在這里,商人是最低賤的。

榮華與連韶閱,以及老夫人卻是十分滿意。

「既然你不要貴府,卻要了這商戶,我便不再逼迫你,告訴我,是哪家商戶?女乃女乃替你做主。」

這一高興,連老夫人都是自稱起了女乃女乃。

涼暖一笑,此時拉個唯一認識的商人做墊背,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就算是,將來真的嫁出去了,那似乎,也是不賴。

「他叫阿晚,人稱晚公子,二哥哥是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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