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046】風波再起(含玉戒之釋,必看)【文字版VIP】

作者 ︰ 浮世紅妝

柳氏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那枚玉戒,詢問涼暖,神情有些疑惑,柔柔的臉上,揚起一抹自認為和善的笑,

「這可是上好的玉呢!」柳氏將玉遞給涼暖,「你脖子里的紅繩兒就是系著這玉戒吧?」

涼暖皺眉接過,卻未說話,這玉戒……

涼暖的手與這玉戒一相觸,便覺得手感有異,原先那玉觸到肌膚時,是極致的冰涼的,那種涼意卻又很舒服,而這玉戒,雖也是用上好玉石打造而成,但拿在手里,除卻一絲絲涼意外,沒有給她原先那種強烈的感覺。

「柳姐姐,這婢子的命,我要了!」白梨身後的兩個婆子將喜兒從地上拽起來,看了看涼暖手里的玉,有些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東西,我屋子里有好幾塊,一枚玉戒罷了,值得掛在頸項里麼?!」

涼暖始終沒說話,一邊的小玉也不是個笨丫頭,見涼暖如此,她雖不認得那玉戒,但也不會貿貿然地就開口詢問,只站在涼暖身後,看小姐如何說。

「這是我娘留下的東西。」涼暖沒有當面戳穿,這玉戒早已掉包,而是將玉戒小心收好,收入袖中。

柳氏見涼暖沒有發現,心中松了一口氣,她原先還準備了很多說辭,如今倒是一點都派不上了用處了。

「十三姨娘,你沒摔著吧?」涼暖沒再看柳氏,而是看向白梨,

白梨見涼暖叫她十三姨娘,心中甚是怪,卻又覺得高興,她如今可是姨娘了,可覺得就這麼說沒摔著有點不像是柔弱的婦人,

「摔是沒摔著,就是被這賤婢驚了一驚,如今還有些後怕。」白梨的聲音有些尖,眉眼一挑,又是瞪了瞪被兩個婆子拽著的哭喊著饒命的喜兒。

「呵呵,十三姨娘,您以後可得小心些,別叫人算計了去。」涼暖卻話意一轉,聲音雖輕,卻讓白梨原先想此事作罷的心思又是一提,卻听涼暖又說,「涼暖還有事,便先回院子里頭了。」

涼暖雖笑著,白梨卻覺得那笑冷極了,她不自覺地點了點頭,便什麼話也沒說出口,讓她走了。

涼暖轉身離開的時候,瞥過眼,看了一眼柳氏,扯起一邊唇角,竟是笑了。

柳氏看著涼暖那笑,不禁捏緊了手里那枚好不容易得來的玉戒,定了定心,有了這玉戒,她便可從此踏上旁人永遠及不了的路。

沒人,可以阻止她!

直到涼暖的身影,從這養著冬日花卉的暖閣里離開,柳氏才松了一口氣,而白梨卻是被涼暖方才的話點醒了,她決定不再將此事作罷。

白梨撐著頭,步履有些不穩,臉色也有些不好,一下便是朝後倒去,她身側的丫頭書兒立馬便急了,

「夫人!」

柳氏扭頭看去,卻見白梨忽然到了下去,方才還是好好的,一下便是昏迷了,昏迷還不忘捂著肚子。

那兩個婆子中的一個松開了喜兒,幫著書兒扶著白梨,兩人著急地喊著白梨,白梨卻始終沒醒來,書兒嗚嗚哭著,這可如何是好,夫人第一天出來逛院子,就出了事兒,這若是將軍知道了,她可怎麼辦!

柳氏一看這架勢,便知大事不妙,

「夫人,喜兒不是故意的,夫人!救救喜兒!」喜兒看到這架勢,如今新夫人昏迷了,到時候她的下場,會更慘,她不想被趕出去,大冷天的,若是被趕出連府,她還怎麼活!

抱著白梨的書兒听到喜兒的這聲,轉過身子便是甩了喜兒一巴掌,「夫人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你便吃不了兜著走!」

書兒說完,還瞪圓了眼楮,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柳氏,如今她家夫人倒了,她還指不定如何被將軍大人責罰,可還管得了身份這檔子事兒!

「四夫人,您能幫書兒去前邊藥堂里喊人來麼?」書兒對柳氏福了福身子,卻絲毫不見恭敬。

柳氏應了一聲,便朝外小跑著前去藥堂里頭,喜兒見柳氏絲毫不管她,越加哭喊地厲害,被書兒又呼了幾巴掌上去,才抽泣著停了下來。

書兒與那婆子一起架著白梨朝外慢慢走去,後面那婆子則是拖著喜兒。

白梨那只握在書兒手里的手動了動,書兒心里一喜,剛想叫出聲,卻感覺手掌心一疼,便是止住了口,低頭朝白梨看去,卻見夫人微微掀了一條眼皮,卻又立馬閉上了。

書兒到底是大家里的丫頭,這瞬當,自然是明白夫人是何意思,她依舊一臉上傷心和焦急,與那婆子兩將夫人扶出冬日暖閣里頭時,柳氏也帶著藥堂里的兩個師傅還有個小廝趕來了,趕緊朝他們招手,

「快些,快些!我家夫人暈倒了!奴婢去請將軍來,還請師傅們好生照料夫人,夫人又懷了身子,不知現在如何了!」

書兒將白梨的身子輕輕轉交給柳氏,便跑開了朝隆院里頭趕去。

柳氏這時候才驚覺,自己似乎這下套人,卻成了被套的人,但如今是騎虎難下,只能跟著往前走,這百里也不知是真暈還是假暈,方才還好好的,這一下子就是暈了,她也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令其強行醒來。

……。

涼暖和小玉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涼暖的表情都是鐵青色的,小玉一點兒都不敢和她家小姐說話,生怕說了什麼,惹了小姐生氣。

直到主僕二人回了挽雲苑,關上了院門,涼暖才從袖中將那玉戒拿出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它,冷笑一聲。

她敢保證,今日之事,必為那柳氏所做,白梨剛來府上,對著府里的事情,定還是不熟悉的,若是這白梨一來,就能做出這樣的事,那她可真是佩服,大山能培養出這等聰慧心計的女子。

「小姐,這玉戒好生漂亮,小姐怎麼會有這玉戒呢?」小玉這時候才敢說出來,方才在那里一直憋著這話,都不敢說,如今現在只有小姐,她才敢問出來。

「如方才所說,是娘留下的。」涼暖這會兒心情極差,便沒了與小玉逗弄的心思。

小玉見涼暖語氣不好,便沒敢多問,跟著伺候在躺在躺椅上的涼暖身側。

涼暖閉著眼,手中拿著的是那一塊假的玉戒,心思百轉千回,從柳氏偷情,到她棉被藏針,又到柳氏邀她吃點心,再到此次,一連串的事情,聯系起來,涼暖猛然驚覺,

這一切,都與後來謠傳挽雲苑里頭有寶貝息息相關,而近日,這柳氏怕是在方才混亂的時候,扯下她脖子里掛著的玉戒,再狸貓換太子,掉包成現在這假玉戒。

而她當時選擇沒和那柳氏爭論,則是因為,那柳氏一看便是準備好的,像她這樣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手持這樣看去價值不菲的玉戒呢?屆時柳氏亂說一通,旁邊又有白梨這個什麼也不知的人,白梨會幫誰她的確是不可知,但她知道的是,白梨不會覺得面前這個穿著破舊的五小姐,會有那樣的東西在身上。

那時候,她才是真正輸了,娘親留下的玉戒,也會白白失去,倒不如他日,她就以手上這玉石,重新來個掉包,誰能說真假呢?倘若那時候柳氏說她涼暖手里拿著的玉戒是她的,但是她又如何得來呢?這其中的真真假假,可有的算計!可也是這算計,讓後來這玉戒歸還正主兜兜轉轉好幾回。

何況,今日那白梨,被她這麼一看,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懷了身子的女人,就好比抓著最寶貴的財富,誰若是敢傷了這份財富和保障,那女人定是不會輕饒的!涼暖原先看那白梨似乎並不打算將事情鬧大,才如此冷硬地與那白梨說。

反正,得罪柳氏,她已是不怕,就讓這白梨和柳氏兩人,爭鋒相對起來吧!

「小玉,去屋里將宗政晚拿來的干果蜜餞拿出來。」如此一想,心情便也好了許多,語氣也比方才輕快許多。

有些東西,是自己的,便沒人能奪了去。

小玉听小姐的聲音比方才好上許多,她的心情也松上不少,「好 ,小玉這就去拿!還得拿上一壺熱茶配著吃!」

涼暖听了,笑了笑,現在日頭已經完全出來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小玉還真的拿著一壺熱茶,配著蜜餞拿了出來。

「小姐,這是什麼?小玉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蜜餞!」涼暖吃著,小玉自然也是要吃的,拿到嘴里舌忝了舌忝,一股酸甜便撲上舌尖,她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蜜餞。

「饞嘴的丫頭,你忘了,你所‘鐘愛’的晚公子可是首富!」

「小姐!哪是小玉鐘愛的!人家晚公子明明中意的是小姐……」

「……。」

……。

南豐樓里,

在外頭與連雲帆正相聚的宗政晚輕輕打了個噴嚏,連雲帆見了,便是一笑,

「莫不是我家五妹妹念叨你了?前些日子五妹妹還給我使眼色,說是有中意之人呢!阿晚,莫非你便是她那中意之人?!」

連雲帆又記起家宴那天,涼暖為了擺月兌進宮的命運,故意說出來的事兒,還要他幫襯著,可要是需要他幫襯,若有人真問起那中意之人為誰,而他也不得不說的話,豈不是就是宗政晚那廝?

這事兒連雲帆一直沒機會和宗政晚說,這幾日不見他人影,今日相聚了,便想起來那日的事情,想想還是有些好笑,也不知那丫頭是怎麼想的,若是他真說了,母親立馬要指婚,那丫頭豈不是兩眼直瞪瞪!

「什麼中意人?」宗政晚听到這事,放下手中茶杯,聲音有些變了。

連雲帆一听這聲音變了,立馬舉手投降,道,

「那日我娘要送五妹妹和四妹妹去參加皇宮選秀,這四妹妹是自願的,一人去怕是不適應,便想讓五妹妹一同去,五妹妹得知,便搬出皇上不選不自願的秀女為由,拒絕了,後來為了強調自己不會取選秀,便胡謅了一個意中人,還讓我給她作證,你說,那時候我娘若是真逼著我說是誰,我豈不是只能說你,到時,五妹妹恐怕得怨我了。」

宗政晚一听完,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兒,不是真的意中人那便好。

喝了口茶水,

「你不要搗亂就好,我有我的方法。」

連雲帆听了,舉杯把茶當酒,仰頭喝下,「吃力不討好的事,你覺得我連雲帆會去做?!等著吃你們喜酒了!五妹夫,哈哈!」

五妹夫……

听起來不錯。

連雲帆原以為會引來一陣眼刀,卻是平安無事,不禁訝異地與墨寶對視一眼,

看來,真是逆天了。

……

連府隆院里,連嘯龍正在書房里看兵書,外面有兩個從營里帶回來的心月復手下把守著,隆院書房,是連府重點,任何人不得私自擅闖。

當書兒氣喘吁吁地跑至隆院,得知將軍在書房時,便又跑過去,但她也是知道將軍的規矩的,在外頭對那兩個守著門的侍衛著急地說,

「侍衛大哥,快讓奴婢見老爺,我家夫人暈倒了!」

里面看書的連嘯龍自然是听到了外面書兒的聲音,沉眉放下手中兵書,朝外走去。

那守門守衛剛想進去通報,便見門開了,

「屬下見過將軍!」

連嘯龍點了點頭,

「梨兒怎麼了?」

「回老爺,夫人暈倒了,現在在藥堂里頭,老爺快和奴婢前去,一路上奴婢再與老爺說。」書兒半曲著身子,聲音冷靜不含糊,令連嘯龍也是多看了她一眼。

「走!」

……

此時,藥堂里氣氛凝重,方大夫與黃大夫已經給白梨檢查過了,身子無大礙,這府中胎兒也是穩穩當當,卻實在是檢查不出來,為何這位新夫人至今還未醒來。

柳氏站在一邊,心里也是焦急,她這時也是分不清,白梨究竟是真暈,還是假暈了,如今喜兒還在一邊殷殷哭泣,弄得她心煩無比。

躺在榻上的白梨心中也是煩悶,不知那婢子哪來那麼多的豆子讓她哭!

「梨兒怎麼了?!」

當白梨听到門外傳來的那聲焦急的聲音時,心里一喜,連哥還是那麼地疼她,知道自己暈了,立馬就趕過來了。

連嘯龍一路上早就听書兒說了今日一事,進來一看到柳氏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里,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清脆響亮,柳氏當下就被甩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絲血跡來。

喜兒立即便不哭了,見到自家主子被如此對待,心中滿是懼怕,她家夫人曾經很得將軍大人的寵,將軍從未這樣對待過夫人,不禁擔心自己的境遇,卻是不敢說話的。「我曾經見你形態弱柳扶風,特意賜了你柳兒之名,沒想到如此容不得他人,弄得閱兒面容如今不堪不說,如今竟是害得梨兒差點摔倒!今日梨兒暈了,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唯你是問!」連嘯龍的聲音狠極了,

柳氏從未听過連嘯龍對她如此凶狠過,以往過年回來,後院里,她一直是後院里最受寵的妾侍了,以往都是被像寶貝一樣呵護在手心里的,今年來了個與那賤貨生的一樣的容顏,他便對此對她,一點沒有往昔情分。

果然,男人心,永遠是最容易浮動的,今日還在你身上,或許明日就不在你身上了,所以,她今日之行,更不可浪費,更要做下面之事!

待夢如世襲了玉鳴國尊貴的公主之位,待她搖身一變,變成公主養母之時,這里的所有女人,都要向她低下她們的頭顱!

柳氏淒涼一笑,臉色慘白,頭發也因連嘯龍那猛力的一掌而稍稍歪了些,

「將軍,言多必錯,必不信柳兒,柳兒多說也無意,我的婢子,任你處置。」

「哼!」連嘯龍一甩袖,「將這膽大妄為的婢子拖出去杖斃!」

跟在連嘯龍身後的兩個侍衛應了一聲,便從婆子那里接過被抓住的喜兒,往外拖去,喜兒還想求饒,拼命用手扣住門欄,指甲都斷了,在門欄上留下幾條血痕,她嘴里哭喊著,夫人救命,老爺饒命,那哭聲聞著都听著傷心。

那是絕望的吶喊,悲絕的痛苦,里面的人,卻沒有一個動容。

連嘯龍坐到白梨身邊,喊了幾聲,卻不見她回應,便是有些焦急,

「她究竟怎麼了?母子可平安?」

「回將軍,夫人身子很安妥,就是不知這為何到現在還未醒過來。」方大夫斟酌用詞,小心回答。「老奴也是不知,或許是身子疲乏了,睡著了,懷了身子的女人,有時的確會有這現象。」

「嗯,那便好。」

連嘯龍看著白梨與她相似的容顏,腦子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一想起當年那些不堪痛苦的回憶,便立刻清醒了。

他坐在白梨身邊,手握著白梨的手,兩手相攜,看去倒也相配。

半躺在地上,唇邊還滴著血的柳氏也沒從地上爬起來,袖中的手握緊了手中玉戒,朝那白梨與連嘯龍相握的手看去,心中暗罵幾聲,

賤人!

她白梨不就是仗著一張與那個賤人一樣的臉皮,才獲得如此殊榮麼?!果真真一樣是賤人!永遠的下賤!

待她臨位于他們之上,便沒有人再敢輕視她!

柳氏看著連嘯龍那張令她魂牽夢縈而不惜暗中背叛不少任務的臉,二十年前,或許她就不該入連府。如今那張曾經俊美風華而意氣風發的臉,也染上了不少風霜的顏色,雙鬢間的碎發里,已經藏了不少白須,五官雖依舊如初,卻掩蓋不住眼角細紋,究竟是老了……

往後,只為自己而活,往後,她將要為了自己,踏上這連府最高的女主人之位!只為那位子!

青風看著半躺在地上的柔美婦人半邊的臉都是腫了,心里也有些不忍,不過,這是將軍的地盤,他一個小廝,不得多言。

白梨等了許久,都未曾等到連嘯龍再說些什麼,便有些躺不住了,眼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手指輕輕動了動。

連嘯龍與她十指相握,自然是知道她的動靜的,一下子神色一喜,

「梨兒!」

白梨悠悠轉轉神色迷茫地睜開了眼,看去依舊有些虛弱,她的嘴巴輕輕翕動幾下,似乎似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出聲來,

「連哥,梨兒怎麼了?」

「哼,都怪這賤人!」連嘯龍沖著地上的柳氏狠狠瞪了一眼,轉過頭對白梨卻又是甜言蜜語,百般呵護,「你多歇歇,一會兒讓人用轎子抬回去,你呀,肚子里有了孩兒,怎麼還出來亂跑呢!」

白梨一听到孩子兩字,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拉緊了連嘯龍的手,焦急詢問,「孩子,孩子,連哥,我們的孩子怎麼樣了?」

連嘯龍見她如此緊張肚中孩子,微微一笑,扯開了笑容,「孩子與你都很好,我怎麼會讓你們有事呢!」

「那就好,那就好。」白梨松了口氣,渾身勁兒都松了下來,然後才像是忽然看到地上半邊臉腫起來的柳氏,慢慢直起身子,連嘯龍趕緊扶她起來,

「柳姐姐這是怎麼了?」她看向連嘯龍,見他面色陰沉,假意猜測幾分的樣子,「連哥莫不是錯怪了柳姐姐,柳姐姐才會如今這模樣?今日事梨兒自己不小心,怪不得柳姐姐的。」白梨急著為柳氏撇清。

下面的柳氏卻是冷哼一聲,自是不領情。

連嘯龍見了,又是一包子火氣,「梨兒,你別再說了,這一路上你的丫頭都和我說了,今日若不是這賤人,你怎會如此?你再如何說,這賤人還是不領情,來人!準備一台轎子,送十三夫人回院子!」

下面的兩個婆子趕緊俯首哈腰地出去準備了,待轎子到,連嘯龍抱起白梨,看也不看地上的柳氏,便走出藥堂,一行人擁著白梨,便離開了。

柳氏自己起來,擦了擦嘴邊的血跡,握緊手里的玉戒。

今日一切,都是值得!

……

柳氏回了楊柳院里,便是回了屋子對著鏡子整頓臉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左邊臉頰比起方才的紅腫來已是遮掩掉不少,才吩咐院里的婆子將如姐兒帶來。

原先想叫喜兒,又一想今日喜兒已做了一枚棄子扔掉,便轉口喚了婆子來。

待喜兒被婆子帶來,柳氏便揮退了所有人,叫那婆子將門關得緊緊的。

連夢如見她娘親的左臉上有被掌括的痕跡,不知怎地,心里卻是暗喜一把。

「如兒,這玉戒,是你從小到大隨身攜帶的東西,」柳氏將袖中玉戒拿出,用梳妝鏡前的紅繩兒系起來,掛上連夢如的頸項里。

連夢如不解,她從未見過這什麼玉戒,更不可能是從小到大隨身攜帶的東西,為何要忽然冒出這東西帶在身上呢?娘在算計些什麼?

如姐兒怯怯地看了一眼柳氏,雖不說話,眼中卻有疑惑。

柳氏看著眼前這個沒有出息的懦弱女兒,心中便是來氣兒,她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女兒呢?!但此刻不是發怒的時刻,必須教好如姐兒,這玉戒代表著什麼,將來千萬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如兒,你不是我的女兒,你是玉鳴國嫡二公主的女兒,這是你娘留下的信物,柳姨替你保存了十四年,終于可以今日交予你了。」柳氏說的情深意切,她直接這樣告訴如姐兒,而不是讓如姐兒假裝,便是讓如姐兒自己從心里認為,她是公主的女兒,將來,也不容易穿幫,

果然,連夢如一听柳氏如此說來,神情變了,她疑惑地看著柳氏,「娘……」

「不要叫我娘,我是你柳姨,你的親娘是玉鳴國尊貴的二公主,你娘閨名喚玉雲顏,當年你娘難產,柳姨的孩子又出生便夭折了,在府外婆子陰差陽錯救下你,你娘卻去了,留下這玉戒,想來你已長大,是時候給你了,若是玉鳴國人來找如兒,如兒拿出這玉戒即可,記得要說,是從小隨身攜帶,否則柳姨怕他們誤會了什麼便不好了。」

柳氏握著連夢如的手,說得語重心長,讓連夢如都是迷惑了,心中已逐漸相信自己的身份,豁然之間,萌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驕傲。

「這也是為何柳姨從小對你嚴厲的原因,因為柳姨知道如兒身份不一般,將來回到原來的位置時,不會被別人說是沒教養。」柳氏又補充了一句,使自己的說辭更具有說服力,一邊觀察著自己女兒,哦,不,如今是玉鳴國二公主的女兒的如姐兒,見她果真是慢慢相信里,心中一喜,如今離目標,又是近了一步。

「柳姨,如兒信你。」連夢如也握緊了柳氏的手,雙眸從未有過的堅定。

因為,她知道自己即將從一個妾侍生的小庶女,變成萬人羨慕的玉鳴國嫡二公主的女兒,身份豈是現在的卑劣可比?!

柳氏見到自己女兒的神情,微微一笑,很是滿意。

柳氏與連夢如又是囑咐了幾番,便讓她下去做做女紅看看書去了。

待連夢如走後,夜郎便從床板下出來,便是冷哼一聲,

「莫鶯,你如今是越來越膽大了,這冒充公主子嗣的事情,也做的出來,你就不怕做盡了壞事,被雷劈麼?!」

柳氏看著她,捋了兩縷頰邊秀發,道,「如姐兒有公主信物,如何是冒充?老天爺若是要劈我,早就劈了千百回了,還等這次?!」

見柳氏如此,面相丑陋的夜郎再不多說,又躲進了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如今他受制于柳氏,什麼也做不了。

……

那里白梨回了常春院後,便拉著連嘯龍說了會兒話,連嘯龍自然是配著她說。

白梨從連嘯龍嘴里打探不出什麼她像要的消息,便打消了念頭,那些勞什子的事情,還是從女人嘴里得知比較好,就如同打獵時,獵母的,或許有意外收獲一樣。

不過見那暖姐兒與她生的一樣的容顏,實在是礙眼不過去,

「連哥,那暖姐兒看起來不小了,為何還未出嫁?府中二小姐閱姐兒听聞再過幾天便要出嫁了,霜姐兒又要參見選秀,那這接下來便是暖姐兒了吧?!年齡也不小了,連哥是否該為暖姐兒尋門親事了?」

白氏依靠在連嘯龍懷里,如此說道,實則她說的也不假,她這幾日已是了解到,連府連嘯龍這一脈的,大小姐連韶容已經嫁了,二小姐連韶閱也即將出嫁,三小姐連伊香也已出嫁,四小姐連眉霜參見選秀,便是秀女了,挨下來,便是五小姐連涼暖到了年齡了。

連嘯龍一听白梨提及涼暖,眉頭就是一皺,那個孽種,也有那麼大了?

白梨見連嘯龍沒說話,只是面色變了變,便有些不高興,她卻甜著臉笑,提議道,

「連哥,暖姐兒獨自一人,不如早些將她許給人家,這樣一來,她也無需一個人了,何況恰好到了年齡呢,暖姐兒生的,又是美麗,定然可以尋個好人家。」

白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連嘯龍便知她有小心思,

「梨兒,說吧,究竟是為何忽然這麼說?」

白梨嬌羞地往連嘯龍懷里拱了拱,「其實是梨兒見暖姐兒和梨兒生的面容一樣,心中多少有些不適,何況暖姐兒年齡又差不多該出嫁了,于是梨兒便想著……」

「好,我的梨兒想的,我必然做到,一會兒我便去落華院與榮華說一聲,讓她安排。」連嘯龍想想也是,那孽種在這兒也是礙眼,還不如早日出嫁省得見著了煩心。

白梨听了這話,心里自是高興不已,靠在連嘯龍健碩的懷中,捂著肚子,不知在想什麼。

……

傍晚時分,連嘯龍在閱然院里吃完晚飯,才從里頭出來,面容沉著,俊美的臉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因歲月的累積而泛出些許渾濁,他步姿矯健穩沉地朝落華院里走去,身後跟著兩個親信。

落華院就在常春院旁邊些,奴才們都是知曉這早上起,將軍便一直在常春院里頭未曾出來,如今連嘯龍往落華院里走來,這門口望著的婢子立即就朝院里通知榮華夫人。

「夫人,將軍來了!」羅素姑姑听了下面人的回報,趕緊小跑著進屋子里和榮華夫人說。

榮華一听,便坐到梳妝鏡前,仔細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儀態,確信無差錯後,便出去迎連嘯龍。

「夫君,用過飯了麼?」榮華牽起她自以為最高貴而華美的笑,儀態端莊地詢問連嘯龍,一邊給他倒了杯茶水。

連嘯龍坐下,點了點頭,「方才在常春院里用過了。」接過榮華遞來的茶水,「夫人在我不在的日子,打理這連府上下,辛苦了。」

榮華夫人听了,心中有些喜意,將軍這是在心疼她,「不辛苦,為夫君分擔家事,自是榮華的本分。」雖然知道,這只是一種寒暄的方式,客氣而生疏,但榮華夫人依舊將它作為一種他心疼她的方式。

連嘯龍笑了笑,兩人又說了些事,榮華說了說府里的事,連嘯龍听著,這夫妻二人看起來倒也算是琴瑟和諧,相敬如賓。

「夫人,院里到了年紀的丫頭們,便指了婚,嫁了吧!」榮華夫人還想說什麼,卻听這連嘯龍忽然提到,她也是愣了一下,院里頭到了年紀的?按大小排下來,便是暖姐兒開始,還未指婚了……

榮華這麼來回一想,便是明白連嘯龍話里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給暖姐兒趕緊找個婆家,便嫁了。

一個庶女,也是沒好人家的公子會上門求親的,給她指一門好些的管家少爺做個妾室,已算不錯。

「夫君,我明日便著手安排。」

連嘯龍點了點頭,與榮華夫人又是處了一會兒,冬天的夜,總是來得很快,不一會兒外面便是黑了下來,晚上比起白天來,更是冷了幾分,屋子里,羅素姑姑早已點上新的炭火。

榮華夫人見連嘯龍這點還不走,心里便有些竊喜,莫非,今日將軍留在她屋里?

「今日,就在這兒休息了。」

羅素姑姑一听,心里也高興地緊,替她家公主高興,福了福身子,便下去準備了。

……

楊柳院里的柳氏派出去的人回來說這連嘯龍今日事歇咋落華院而不是常春院,一張臉卻毫無所感,臉上的紅腫已經消退下去,心里的紅腫,又何時才會退消?

如今喜兒不在,榮華又分發了一個大丫頭下來,但柳氏又怎會讓那丫頭近身呢,畢竟不像是喜兒,貼身伺候許久了,許多事,都是靠她,舍棄喜兒也是十分不舍的,日後就少了一個幫手了。

「娘~」柳氏正想著,連夢如便從外面敲門進來,「以後女兒在沒玉鳴國人時,還是喚娘為娘。」

如姐兒此時的神情,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神色里不似以往的唯唯諾諾,反而一片清明,到真有一點貴氣的感覺,平日那張柳氏總覺得不夠美的小臉此時看竟也動人起來。

「我的如姐兒。」柳氏愛戀地抱了抱連夢如,「不知何時才能等到玉鳴國人來找如姐兒,明日娘便去找將軍說此事!」

卻不曾想,一向听她話的連夢如竟是反對,

「不,娘,你這一去忽然告訴爹,有些太過異常,十幾年過去了,非此時說,女兒覺得不妥,還是再等等,最恰當的時機將此事說出。」

柳氏松開連夢如,見她一臉認真,點了點頭,笑著模了模她的臉。

待連夢如從柳氏房里出去,她便吩咐夜郎照看這院子里的情況,自己便又換上夜行衣,潛出了連府。

朝城西奔去。

進了鋪子里頭,今日里面不似上次那般,有好幾人,今日只兩人,柳氏見了其中一個便跪子行了個禮,

「屬下有一事稟報。」她的聲音听來有些凝重,令眼前那穿了鮮艷綠褂子的中年男人也是一愣。

「何事?」

「上次屬下來,詢問了這公主信物為何樣,得知是玉戒,便想起院里頭如姐兒身上自小佩戴的玉戒,心里一驚,頓時發現,原來如姐兒竟是公主之女。」柳氏聲音里含著一絲激動,她知這人會繼續問,便也不等他開口,又道,

「如姐兒不是屬下親生,當年屬下女兒夭折,恰好婆子看到外面的一個棄嬰,女人已死,婆子便抱了回來,這麼多年,便一直當做親生女兒養著,真正的如姐兒夭折時太小,是以沒人發現,此時的如姐兒,早已不是以前的如姐兒。」

那人被柳氏這一番話一弄,真是有些信了,他來回踱了幾步,「當真?」

「確實不假,的確有一枚玉戒,大人可讓尋找公主之女的大人來連府確認,說是找著了當年失蹤的公主所生的女兒,屆時,屬下會當著府里人的面,將公主之女的身份道出。」

柳氏心里打著算盤,可細著呢,玉鳴國人親自來府里確認公主之女屆時連嘯龍也不會怪他當年隱瞞之事,這是在大蒼國里頭發生的事,到時玉鳴國使者必定上高大蒼國皇帝,依照她真多年在大蒼國生活,對這睿帝的了解,睿帝定會嘉賞她多年養育‘公主之女’的辛勞,若是能封個幾品夫人的,那是最好不過了,屆時連府上下,對她的態度也會大轉彎,而不若此刻境遇。

那人听著柳氏的話,頓覺也不假,「我立即去稟告尋找公主之女的使者,你在連府里等著使者到來,應明日就到,後天就是年三十了,後天的事更為重要,你在連府里,多注意點,拖住連嘯龍!」

「是!」

……

這夜,涼暖也睡不著,一直把玩著手里的假玉戒,心里一直思考著這玉戒究竟是何物,柳氏究竟用它要做什麼?她要如何再掉包換回真的玉戒?

涼暖此時根本沒想到的是,柳氏的動作無比之快,明日就將這玉戒的最大用處給用上了!

但一切,都會朝著柳氏的期望的方向發展麼?

其實不然,明日來的使臣里,有曾經見過當年公主的人……這究竟誰是公主誰是假的,明日便知!

……

第二日,便是大蒼國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九,連府里的下人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明日在府里舉行的大型家宴,听說一直在外頭寺廟里的老太君明日里也會回來,老太君素來嚴苛,听說老太君要回來,府里的下人們更是勤快地忙活著,唯恐年紀雖大了但依舊精氣神兒倍好的老太君挑了蟲子出來。

一早上,榮華夫人果真派了羅素姑姑出去找了媒婆來,幾個媒婆手里也恰好有幾門公子哥的親事,這些媒婆們要找的都不是正妻,而是大家府里的庶女小姐,好嫁過去好人家做妾的,一般正要娶妻的媒婆,早已被男家指定了去女家說聘去了。

榮華夫人都沒出面,只羅素姑姑與那些個媒婆商討幾番,便確定了男方。

榮華心里想著,前幾次,暖姐兒也應好幾次差點兒就坐上了花轎,但每次都被那丫頭使計換了人上,這一次,便不告訴她了,屆時出嫁前一天再說。

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次決計不能讓她再攪了,嫁出去省得煩心!

「夫人,府外有人求見,說是玉鳴國人,將軍大人那兒也已經派人去請示了!」紫衫的步子有些急,說得也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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