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鼎 第711 喪家之犬

作者 ︰ 鞋子的無奈

更新時間︰2013-04-27

被趙詢派出來追殺薛捏可汗及其麾下潰軍的是親衛軍的騎兵都。雖然只有一都騎軍被派出負責此次任務,雖然他們應對的敵軍有三萬之多,是自己的數倍。但,不管是領軍主將韓猛,還是騎兵都將士,都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韓猛雖然為人粗獷,但畢竟跟隨在趙詢身邊數年之久了。在趙詢的燻陶之下,對于領軍作戰,也是有一定的基礎的。雖然成不了一軍主帥,但領上一軍還是沒有問題的。再說了,此次攻擊的目標,不過是一群潰兵和敗軍之將罷了。

故而,韓猛並沒有一開始就與突厥軍交戰。而是等到突厥軍狂奔近十來個時辰,幾近一日之久後,突厥軍精疲力竭,以為逃出生天之際,才開始對突厥軍采取攻擊行動。

故而,韓猛一開始就處于突厥軍側翼,而非直接緊隨突厥軍後方。等到突厥軍在這個青狸湖準備休整,全軍從緊張情緒之中突然放松之際,突然殺出。

等到薛捏可汗將剛剛放松緊張心情,準備在青狸湖休整的大軍集結起來之時。韓猛帶著趙王親衛軍騎兵已經帶著滔天之勢,壓了過來。

雖然是輕騎兵,但身上的甲冑,將士們的武器配備,無一不是最為精良的。要知道,在親衛軍之中,除了騎兵之外,所有的步卒皆有戰馬一匹。而騎兵,更是有兩匹到三匹互換戰馬。而輕騎兵,則皆是一人兩馬的配置。所以,趙軍騎兵跟隨突厥軍,在漆黑的夜里曲線狂奔幾近二百余里之遙,胯下的戰馬卻依舊精神十足。

而突厥軍則不同,他們是被趙軍夜襲,又加上是逃命。故而,能人均戰馬一匹,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甚至是,在這三萬突厥軍士卒之中,還有一些連武器都沒有。至于大 軍旗之流,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可以說,現在的突厥軍,完全就是喪家之犬。

看著對方騎軍的氣勢,薛捏可汗和勿都鄢等諸將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他們發現,這一支趙軍騎兵的人馬並不多,但是,對方夜奔追逐自己百余里,完全沒有自己麾下士卒那般疲憊之情。不僅如此,反而斗志高昂。

說真的,此刻的薛捏可汗完全沒有繼續和趙軍決戰之意。倒不全是懼怕對方,而是他不想讓自己這僅存的部下就此全軍盡沒。先前勿都鄢有言,自己還有二十余萬大軍。但是,勿都鄢的話同時也提醒了他,這二十余萬大軍,現在的主帥是莫護跋。雖然莫護跋是自己的親信,雖然莫護跋一直未曾有異心。

但是,由于自己在草原各部的行為,致使各個部落都對自己極為不滿。要是此次大敗的消息傳了回去,有人鼓動自己的兄弟以及自己而兒子。那麼,自己這個可汗能不能維持,還是兩說呢。草原之上的爭權奪勢,絲毫不比漢人差,甚至是,他們行動起來,完全沒有任何道義之上的避諱。

因此,薛捏可汗急著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撤回去,穩住自己的地位以及後方。至于與趙軍交戰,南下趙地,那還得以後再說。打很顯然,對方並不會就這般讓自己離去。有心離去,但他又不能直接奔逃。否則,自己手中的三萬大軍,立刻就會崩潰。要是沒了軍隊護衛,自己這個可汗能不能逃出趙軍騎兵之手,還是兩說呢。

薛捏可汗驀然發現,現在,趙軍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的內部,是草原之上各個部落的首領。突厥草原,縱橫萬里之遙,部落散布各地。他可沒有漢人那般能耐,能掌控所有的部落,尤其是現在他損兵折將,大敗而回,結構甚是堪憂。這一刻,薛捏可汗真的有些後悔,後悔與趙軍交戰了,後悔當初沒能早日撤離藍都城。

「大汗,現在情況危急,趙軍已經直逼我們而來。如今之計,唯有動用所有的力量,先擊敗對方這一支人馬後,再立刻撤軍。這里已經是我草原境內,等擊敗對方,趙軍定然不會輕易派出小隊人馬追擊。」勿都鄢見薛捏可汗臉色變換不斷,沉聲說道。

「屬下擔心的是,這支趙軍騎兵在此糾纏不休,致使趙軍大軍追來。如果那樣,我們這里可就真的不妙了……」說著,勿都鄢臉色愈發陰郁。

薛捏可汗沉吟片刻,思慮得失之後,點頭說︰「你所言甚是,當務之急,先解決這些趙軍騎兵!傳令,全軍沖殺!」

青狸湖是原本突厥軍前軍營地的最初駐扎之地,周圍地域寬闊,在此地,有著充足的水源。故而,這里無論是扎營還是開戰,都是極為不錯的地方。

薛捏可汗一聲令下,三萬大軍拼死搏殺。此刻,三萬突厥軍士卒也知曉,如果不能擊敗眼前的趙軍騎兵,那麼,他們就毫無生路。只有擊敗這些趙軍騎兵,他們才能有活命的機會。

五千對三萬,按理說,趙軍騎兵遠非突厥軍對手。然實際上,第一輪的對沖,趙軍和突厥軍的傷亡比例,差點就是一比**。趙軍不僅兵甲器具精良,還有著充足的精力。然而,趙軍並沒有一味的往突厥軍中間沖殺,而是像一個削刀一般,不斷的在突厥軍大軍周圍削下去,讓突厥軍難以因對。追之不上,戰之不過。更讓薛捏可汗惱恨的是,這些趙軍就像狗皮膏藥,死死的黏在他們身後,讓他們無法逃離。

韓猛身穿板甲,雙手將雙戟運使如飛。無數與他對戰的突厥軍將士,紛紛喪命。不得不說,趙王親衛軍的士卒,確實是百里挑一,每一個士卒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想想也是,幾十萬的趙軍正兵體系之中,只有三萬趙王親衛軍,可想而知,其中的選拔難度。

雖然突厥軍士卒在為了活命的時機拼死戰斗,雖然這三萬突厥軍之中有一萬是薛捏可汗的中軍護衛軍,雖然這些士卒也是非常的勇猛。可畢竟他們先是遭遇突襲,優勢連夜奔逃。現在,趙軍是以逸待勞,其中的戰斗可想而知。尤其是,趙軍騎軍各個都是弓箭手,而善于騎射的突厥軍,逃跑之中佩戴齊備的弓箭的是少之又少。

眼見己方傷亡慘重,薛捏可汗邊打邊撤。但是,趙軍依舊是死死咬住不放。兩個時辰過去了,三萬突厥軍士卒死傷幾近過半,尚不過一萬五千左右。而趙軍依舊還有三千五百余眾,與之死死糾纏。可以說,現在交戰之中,趙軍憑借箭矢,就完全在壓制和射殺對方。

看著麾下是個個帶傷,就連自己胯下的北方良駒,也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薛捏可汗忍不住悲呼︰「難道,本汗今日要命喪于此?」

和薛捏可汗相反,韓猛等親衛軍將士則越戰越勇。現在,他們完全是在欺負對方。善于騎射的突厥軍,現在沒了弓箭。而突厥軍的戰馬,一夜狂奔,現在又追不上趙軍。結果,趙軍騎軍就像餓狼一般,在突厥軍四周開始四下撕咬。

「將軍,真是痛快啊!」騎兵都都尉大笑著說道。

看著麾下興奮的表情,看著對面恐懼的突厥軍,韓猛感到快意至極。自從跟隨趙詢之後,一步步看著自家主公從一個小小的營兵校尉變成天下三大諸侯,一地之王。

而他韓猛,也從一個小小的親衛隊隊率變成如今的親衛軍鎮軍將軍,是趙軍之中,所有將軍都眼熱的一位。昔日位于幽州北部,躲避戰亂的家中的老小,村落百姓,現如今也是衣食無憂。自己做了鎮軍將軍,可說是風光至極。但這樣,韓猛並沒有感到自滿,如今,他要用勝利來回報趙王。

想到如此,韓猛舉起雙戟,厲聲喝道︰「大丈夫當馬革裹尸,戰死疆場方為快事。今日正是我等大好男兒揚威之際,諸將士,讓我大趙之風,卷入整個唐軍草原,殺!」

主帥如此,諸將士更是血氣上涌,斗志昂揚。趙軍騎兵,直接在韓猛的率領下,向著士氣全無的突厥軍軍陣殺去。

頓時,突厥軍的陣腳一陣騷亂。趙軍騎軍如同一頭猛虎,沖進了羊群之中。韓猛首當其沖,那雙鐵戟上下翻飛, 亮的月牙戟刃泛著一股子血色的寒芒,帶起一條條,一道道奇異地弧光。所過之處,但見突厥軍人仰馬翻,無人可以阻攔住韓猛的沖殺。其余騎兵,緊隨在韓猛身後,馬上沖刺,如同一把利刃般,在敵陣中縱橫馳騁。

「大汗,情況不妙,不若大汗先撤,然屬下在此阻擊趙軍!」看著戰況,勿都鄢臉色凝重的對薛捏可汗說道。

薛捏可汗臉色殷虹,厲聲道︰「本汗豈會拋下自己的衛士獨自離去!今日,本汗將會與諸將士一起,與趙軍死戰。」

薛捏可汗那里不清楚眼前的危急情況,但是,他能就此離去嗎?幾十萬大軍一朝滅盡,他獨自一人離去,如何可行?就算他有此想法,也不一定能逃月兌趙軍的追殺。他要是就此逃離,這一萬余將士,只怕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報……啟稟將軍,探馬來報,北方十里之外,有突厥軍軍隊直奔此地而來。」就在韓猛揮軍沖殺之際,他得到了探馬的消息。

「哦?北方的突厥軍?看來,一定是並州和定州的弟兄在北方草原的行動有結果了。既然如此,傳令下去,大軍立刻撤離,回軍藍都城。」韓猛沉聲下令道。

「將軍,難道就放過他們?」騎兵都的都尉高顯有些可惜的說道。

韓猛沉聲道︰「主公本就無意直接斬殺這所謂的可汗,其次,現在這可汗回去,對我們趙地,也不會有多大的危害了。我們親衛軍是王爺的親信,每一個士卒都是寶貴的財富,豈能白白消耗于此?撤吧!」

「大汗,趙軍撤了!他們撤離了!」

薛捏可汗頓時一怔,連忙向前方看去。只見先前還勇猛廝殺的趙軍騎兵已經收攏起趙軍戰死將士的尸首和無主戰馬開始轉身離去。

「奇怪?為何趙軍會就此撤離呢?」勿都鄢不解的自語道。

片刻之後,他們就明白了。一陣轟隆聲之中,數萬騎兵從北而下,直奔突厥軍而來。看了看旗號,大戰之後,劫後余生的突厥軍將士都不由松了一口氣。來的是軍隊打的是突厥軍的旗號,頓時,薛捏可汗等人也明白,為何趙軍會在佔據上風的時候離去。

「可恨!早知道就該將這趙軍騎兵給纏住!」一個萬夫長怒聲說道。

薛捏可汗卻沒有在意這名萬夫長的話語,他在意的是,為何會有三四萬的己方騎軍會出現在這里?

「屬下中軍部萬夫長遲襄,拜見大汗!」大軍尚未接近,一騎快速接近薛捏可汗,隨即拜倒在薛捏可汗戰馬前側。

「遲襄?你不是隨同左將軍一起守衛東南部與趙軍接壤之地嗎?為何會來此地?又為何會帶軍出現在這里?你是如何知曉本汗在此的?另外,本汗在藍都城之下的戰況,你們已經知曉?」薛捏可汗並沒有因為遲襄的救援和恭敬有禮而變得有好心情,反而臉色陰沉,眼中凶光閃現。

在一側的勿都鄢這時也醒悟過來,明白薛捏可汗所擔心的問題。當即,也是直愣愣盯著遲襄,等待他的回答。

遲襄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自己此次的回答,事關重要。回答的好,會得到薛捏可汗的重用。要是回答的不如意,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回稟大汗,屬下此次南下,本來是特意來傳遞消息的。自從大汗率軍南下的第三日起,在趙地的定州、並州邊界之地,趙軍大軍紛紛出動,合計十四五萬的趙軍鐵騎殺入我突厥草原。此外,我們東北方向的室韋部落也派出數萬騎兵隨同趙軍一起趁火打劫。而趙軍步卒徐徐推進,死死牽制住我軍士卒,使得我軍無法有效的攔截。」

「此外,趙軍騎兵使用了一種威力極大,能爆發出雷聲般的武器,讓我軍將士難以抵御。交戰數次,我軍士氣大跌,死傷慘重。」

「故而,左將軍派出傳令兵向大汗傳遞情報。然而,數十日之間,未得到大汗任何回報。左將軍感覺事情不對,特意讓末將領軍三千,南下傳遞消息。今日,屬下的前部探馬探知,有我軍將士在此地與趙軍交戰,屬下不知敵我雙方實力如何,又擔心單憑借屬下手中的三千人無法解決問題。因此,屬下從汶昱部落緊急征調了兩萬余族人,立刻千里支援。屬下先前也是看到大汗的大 ,才知道大汗身在此地。至于藍都城之下的戰況,屬下並未知曉。」

薛捏可汗這才臉色稍微好看,隨即說道︰「很好,起來吧!此次你立下大功,本汗現在正式冊封你為我突厥軍前將軍,替代陣亡的力乞光為信任的前軍部將軍。」

听聞大軍前將軍力乞光陣亡,又看看薛捏可汗身邊僅存的萬余狼狽不堪的大軍。遲襄心中震動不已,隨即恭聲道︰「屬下領命,謝大汗恩賜!」

「對了,現在北方情況如何?趙軍還在我們的草原之上行動?莫護跋是否采取反擊措施?」薛捏可汗冷聲詢問道。現在,他的心中全是怒火。南下征討藍都城沒有成功不說,現在反而被趙軍反擊回來,自己變成被打擊的一方了。

「啟稟大汗,情況十分不好。一開始,我軍將士憑借我們在騎軍之上的優勢與趙軍交戰。但是,自從趙軍使用那種會發出巨響,殺傷力極大的武器之後,我軍將士就無法與趙軍對抗了。在屬下離開本部大營之際,我軍將士已經折損了六萬有余。三十余個中小部落被滅,十來萬各部族人成為趙軍奴隸。」

「此外,趙軍從各個部落之中,劫掠十余萬戰馬,三十余萬牲畜。有余各個部落的能戰之士都被我軍抽調,故而,現在一些大的部落出言,紛紛表示對大汗的不滿。甚至是,這些大部落開始拉攏那些中小部落,暗中聯絡。左將軍擔心情況有變,故而讓屬下立刻前來匯報!」遲襄急聲說道。

「這些部落,該殺,當滅!大敵當前,他們卻在背地里搞小動作,簡直是將我突厥軍往死地上逼!他人,本汗定然要他們好看,決不輕饒!」薛捏可汗怒聲罵道。

「對了,這些大部落也被趙軍襲擊了?」想了想,薛捏可汗又詢問道。

「沒有,不知何故,趙軍騎軍大多襲擾的都是中小部落。此外,還有十余個中小部落被逼臣服趙軍,跟隨趙軍一起,對其他部落展開攻伐,成為趙軍的爪牙。」

「該死!該死啊!這趙軍分明是在實施和藍都等部落一樣的手段,他們這是要斷我們的根吶。那些該死的混蛋,趙軍斗逼迫到這個地步了,他們還在于本汗作對……不可饒恕!」聞言,薛捏可汗氣的臉色發白。同時,也為趙軍的手段感到驚心和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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