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15
「夜色已深了，時間差不多了吧。」和諸人談論了一番雍州內情之後，李塵站起身，撩開帥帳布簾，望了眼夜空。又道︰「恩，是時候了，攻城吧！」
秦道林听到李塵風出言，立刻站了起來，說實在的。投石車到位之後，全軍並沒有立刻展開攻城，而是讓士兵原地休息，等待命令，雖然他知曉這是為了給守城的並州北軍施加壓力，但他早已經等待的有些不耐了。還有些不解，不過，他還是明白其中的深意的，也強作鎮定，若無其事，此時听到徐茂公點頭，立刻叫來傳令兵，興奮的道︰「命令攻城。」
沒有牛角號的嗚咽聲，也沒有戰鼓的助威聲，傳令兵快的來到兩軍陣前，雖然天上月朗星稀，但在黑夜中視野越遠看的也越不清楚。隨著傳令兵四處的奔走，本來靜寂的黑夜，響起陣陣的金戈鐵甲的踫撞聲，一團團黑影從地面上爬起。然後列陣。
「投石機準備，石彈填裝！」投石車隊伍的軍官厲聲下令道。
「發射！」隨著一聲令下，帶起急促且刺耳的呼嘯之聲，數百石彈彈射而起，在空中滑過一道道黑影，徑直往成樂縣城頭落去……
黑夜之中，石彈的投射並不容易被守軍士卒明確的看到，但是，對于城外驍果軍的功臣架勢，守城的並州北軍士卒還是知曉的。守城軍官立刻向城內的主將發去了稟報，匯報這東城的情況。
「呼……」
借著城頭之上的火光余光，城樓上的並州北軍士卒們看到了上百點黑影正從天邊飛來，並且迅速放大，向著城牆狠狠地壓了下來。
「該死！投石機，是投石機，快找地方藏起來，找地方藏起來……」城牆之上的錦和一些老卒當即就明白這是什麼東西，立刻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但在這黑夜之中，從下午一直到現在都緊張萬分的守城士卒當即騷亂起來，沒有人注意天空石彈的墜落方向，對于瞬息即至的厄運毫無察覺。
「轟……「轟……」
連續不斷的巨響震碎了幽暗的虛空，成樂縣加高加厚的結實的城牆在劇烈地震顫，在痛苦的呻/吟，原本平整光潔的牆面頃刻間已經坑坑窪窪、滿目蒼荑，不時有碎磚斷垣從牆面上剝落，帶著漫天塵埃墜入城外幽深的護城河中。
好在這城池是為了抵御驍果軍而特意加強過的，否則，這連續不斷的石彈就足以讓城牆炸裂開來。不過，守城的士卒們也開始紛紛躲避，慌亂不已。好在這些守城士卒之中，七八成都是並州北軍的正兵，都是原邊軍整編而成，在稍微慌亂之後，立刻躲在加厚的女牆之後，縮下腦袋，再也不敢伸頭。不過，饒是如此，守城士卒在這連續不斷的石彈之下，也有五百余人陣亡或者重傷。但對于守城軍官來說，更不好的是，在這黑夜之中，這密密麻麻的石彈給守城士卒士氣帶來的打壓……
「讓他們換火油彈，隨後再加上震天雷，先將城頭的守軍給清理干淨，再趁勢攻城吧。」看著城頭之上一片混亂，煙塵彌漫，位于中軍後方的李塵風沉聲說道。
城頭之上，趕到的曹烈看著坑坑窪窪的城牆，看著凌亂不堪的城頭，看著那滿地猶如充滿汁水的西紅柿一般被摔爛的尸首，不由怒聲暗罵，「該死！驍果軍怎麼會有這麼多投石車！投射的距離比我們的投石機還要遠！」
城頭之上，處于守方的並州北軍也是有投石車的，但是，比之驍果軍，他們的射程遠沒有對方的原，此外，為了防備驍果軍投石車的火力壓制和驍果軍攻城的凶猛，他們的投石車可是布置在城內，射程根本達不到城外驍果軍的位置。此外，他們臨時打造的投石車不僅在質量上比不過驍果軍，就是數量上，也差之甚遠。
除了投石車，城頭之上倒是有不少的弩機，但此刻，早已經被那猶如夏季冰雹一般的石彈給砸的七零八落，沒有一個是完好的了，至于弩機身邊的士卒，早已經成為地上圖畫的一部分了。
「小心！」曹烈正在怒罵之時，一個石彈憑空而落。要不是親衛及時的將之拉開，只怕他和自己左前方不遠處的三個剛剛殺上城頭的士卒一樣，像雞蛋一般被砸碎。
「火油彈，填裝！」巨大的投石車甩臂被拉下，一個個像黑色大西瓜一般的火油彈被放置在拋射籃之中。
「射！」隨著一聲低吼，百余架投石車陸續射出，百余顆火油彈在黑夜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在明月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的耀眼，城頭上的金軍看到那呼嘯而來的黑影，立刻大聲喊叫起來︰「驍果軍的石彈又來了，快快閃開！躲避！」
「笨蛋，那不是石彈，是火油彈！」不少有見識的老卒怒聲斥責道。但是，不管是什麼彈，他們都是迫不及待的要避開。
上百顆火油彈 里啪啦的從天而降，這些壇壇罐罐踫到地面就砰的一聲碎裂，里面的火油濺射一地，偶爾有幾個倒霉的士卒躲閃不及被砸在身上，全身都淋上了火油，火油彈殺傷力不高，所以致死率道沒有先前石彈那般高，再加上守城士卒早就趁亂避開，最終守城的並州北軍損失倒是十分有限。不過，燒傷的人卻不在少數，並且，淒厲的慘叫聲比之先前更甚。
曹烈避開先前石彈的砸擊後也也被眼前的情況驚醒。連忙帶著手下，彈壓混亂起來的隊伍，不過城頭下，卻突然燃起一片火光來，讓本來已經在軍官壓制下稍微安靜下來的士卒再次的有些失控，「再射」，隨著一聲命令,又是上百道火油彈凌空而來。
「火箭，射！投石車，填裝震天雷！」
霎時間，數千道火箭拖著一道火光從城外拋射向城頭，火一踫觸到地上、城牆上的火油，立刻燃起熊熊的大火，將城頭照射的一片透明。
「放！」後陣的投石車再次威，不過這一次射的不在是火油彈，而是震天雷。這些震天雷並沒有直接被引燃拋射，而是直接拋射在城頭之上，這種震天雷的引線及其的短小。上百震天雷呼嘯著從天而降，砰砰的砸在城頭，用鐵皮為外殼，又包裹上布條的震天雷密集落在城牆之上的火焰之中。
「轟隆隆……」
下一刻，整個城頭之上，上百個震天雷在城牆之內爆炸。只見一道道火光閃現，伴隨著一解又一陣巨大的聲音響起。
那些躲在女牆之後，那些慌亂之中奔跑的士卒，頓時遭遇並承受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一下子無數的尸體隨著那些火光飛到天空。平一刻，只剩下無數的尸體碎塊落下，落了滿地的殘胳膊斷腿。此外，無數的泥土碎塊、武器碎片也隨之紛紛灑灑飄落。整個原本就因為被石彈砸的坑坑窪窪的城牆，再次遭遇沉重打擊。
那密集的遼東城下，瞬間出現了一百個方圓數丈的空白地帶。地上的被石彈砸射而出的碎石都為之一清，就連因為火油彈而出現的火焰，都猛然空出一大片空白來。對于城牆之上躲避的士卒來說，這震天雷帶來的威脅是最大的。震天雷之內，填充有彈珠，在火藥的爆炸之下，激射而出。數丈方圓之內的士卒，基本上皆遭受這猶如弩箭一般的激射，結果，自然不必去說，各個都成了馬蜂窩。此外，對于守城士卒的士氣，更是一個致命的打擊。這一下，城牆之上的並州北軍再也沒有堅守的決心了。
就這一下，城牆上因為開戰而參加之後足有近萬的士卒之中，足有近三千多士卒陣亡，兩千多陣人負傷。震天雷巨大的殺傷力讓整個戰場都停頓了一下，不少剛才還鼓勵士卒，準備讓士卒在城外驍果軍的投石機停止投射之後上城反擊的軍官們，這個時候也已經臉色蒼白，心生退意了。
至于士卒，他們就更不堪了。面對著巨大的震天雷，那些並州北軍們震驚了，恐慌了。他們雖然也听一些從東面來的商人們講述過震天雷這種玩意，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過，也不相信驍果軍的震天雷有多麼的厲害。可是在這黑夜之中，這震天雷帶來的威力，火與光，使得這些並州北軍守軍們，一下子崩潰了。
本來就不高的士氣再一次的衰弱了下來，甚至已經有一部份士卒已經慌亂不已的在後撤。就連一些低層軍官也失去了昔日的沉穩，急急忙忙隨著士卒往城下跑去。
「都給我停下，停下，不許後撤……」在親衛護衛下無事的曹烈推開護衛在自己身前的親衛，厲聲吼道。
「轟隆隆……」
又是一輪震天雷爆炸，其中一顆，就在曹烈身側不遠處。當即就把那些聚在一起，準備撤離，但又因為曹烈阻攔的十五十余士卒給報廢掉了，就是曹烈，胳膊之上也被數顆鐵珠子集中。
曹烈只感覺胳膊像被數根鋼針刺過一般，猛然一疼，隨即就感覺右臂使不上勁了，隨即就是鑽心的疼痛。同時，他也被震天雷的爆炸震得頭暈眼花，再也喊不下去了。
見到主帥受傷，曹烈的親衛當即將曹烈護住，護衛著下了城牆。而城牆之上的守軍，也在第二輪的震天雷爆炸之中，折損了不少人，同時也一窩蜂的奪路而下。
「很好，廂車前進，給我打通護城河和壕溝之上的通道。」通過簡易的望遠鏡，李塵風清晰的看到了城牆之上的情況，面帶笑容的下令道。
于是，就在城頭一片混亂的時候，地面上，五十架廂車卻已經沖上了城外第一道壕溝，驍果軍的廂車前端是一面巨大的盾牌，可以擋住弓箭，上面還蒙著牛皮，防止火燒，除非被投石車的巨石直接命中，否則十分堅固和安全。不僅如此，驍果軍的廂車車內還有一個不小的空間，可以放入土石，在盾牌下方有一個缺口，可以從這里將土石灑落，當廂車停靠在壕溝前，車內的士兵就開始順著缺口往前方的壕溝內填土以縮短壕溝的寬度。將壕溝逐步的填平，以供大軍通行。
廂車內除了擁有不少土石之外，內部兩側還有兩個長達兩丈多粗木，當壕溝的寬度達到兩丈之內，粗木被推出，搭在壕溝的另一側，而這時廂車的前方的巨盾也被內部的絞索拉向前方，木盾緩緩的落下，搭在兩側粗木之上，一座簡易的木橋就形成了，兩座廂車就可以搭出一面寬達十米的木橋，隨後的廂車順著木橋沖往前方，再次搭出一個橋面，五十輛廂車能搭起十道木橋，而大軍順著這些木橋開始攻打城池。說起來，這廂車有些像州橋部隊的架橋車。
成樂縣之內擁有六七萬兵馬，驍果軍也不過是八萬士卒。理論上來說，想要攻破這里可以說十分困難，畢竟攻城一方損失遠遠要大于守城一方。但驍果軍犀利的攻城器械，足以彌補兵力上的差距和攻守方的強弱對比。而眼前的這種全靠攻城器械的破城之術，就是驍果軍強力攻城的有效之術之一。
原本，在這種時候，守城士卒壓制攻城隊伍是最為合適的。可惜守城士卒早已經被震天雷大的嚇破了膽，又因為各級軍官的離去，城牆之上還燃燒的火焰，一下子就使得守城士卒根本不知道反擊。就算有，也是零零散散，星星點點，沒有有效的組織起來。
「當當當。」一串的聲音響起，驍果軍已經通過壕溝和護城河，將雲梯架設在了成樂縣的城牆之上。霎時間，幾十架雲梯靠在了城牆之上，驍果軍開始準備登城了……
在步卒架設雲梯的同時，驍果軍的弓箭手也拋射了三輪箭雨，三輪箭雨之後，城牆之上再也沒有強力的反擊手段了。
「守城的並州北軍比我們想想之中的要弱啊，我還以為他們能反擊呢……」一驍果軍士卒一邊向著城牆跑去，一邊小聲說道。
「拉到吧你，別得瑟了。要不是因為神機營弟兄們的手段，你看你還敢這般說話不。」一個伍長沒好氣的說道。
「嘿嘿……伍長，我這不就是隨口說說唄……」
一群群驍果軍士卒攀上城頭，快的在城頭上撕開了一個個缺口，他們手中近戰加厚橫刀，遠戰有三矢手弩。原本就空虛的城牆，很快就在驍果軍的攻殺之下被越來越多的驍果軍攻佔。
「弟兄們，給我殺，打開城門，讓城外的弟兄們進城。」殺上城牆的驍果軍軍官厲聲吼道。
而與此同時，清醒過來的曹烈，也臉色緊張的帶著躲避下城牆的並州北軍士卒反殺而來。可是，士氣不高的他們，在驍果軍的沖殺之下，節節敗退。更重要的是，驍果軍的攻城隊伍之中，一些士卒還帶著引線較長的震天雷，他們悄無聲息的將震天雷拋射在密集的並州北軍士卒當中，每一個，都會讓上百人陣亡和受傷，打得並州北軍士卒苦不堪言，士氣，一落再落……
而在城外中軍之中，李塵風通過望遠鏡看著城牆之上的變化，山坡之上。回頭道︰「讓士卒們準備，準備進城吧。此外，通知騎兵隊伍，讓他們攔截好所有逃出城的並州北軍潰軍，決不能讓他們逃離出去。拿下定襄府，可就要在這眼前的成樂縣之中了。」
驍果軍士卒用震天雷炸散東門守軍，隨即打開了城門。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之中，東門的吊橋被放下，城門被洞開。
而早已經得到軍令的大軍，在城門洞開的一瞬間，就做好了經攻的準備。秦道林望著緩緩打開的城門，拔出在月光中閃爍著月華的橫刀，大吼一聲︰「殺！」說著雙腿一夾馬月復，戰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率先沖向城門打開的東門。
「殺！」秦道林的護衛騎在馬上緊隨其後，再在後面，則是上萬余驍果軍士卒，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呼嘯著向東門殺去。成樂縣，這個定襄府治所，也是定襄府要害，經過曹烈大半個月的修築的堅城，最終還是沒能扛過一夜，就被驍果軍奪了城門。城門已失，成樂縣焉能得保？
東門城破，驍果軍大軍殺入，雖然在東門之後也有並州北軍士卒阻攔，但是，同樣被驍果軍以震天雷作為開路神器的情況下，並州北軍一下子就被打散了。當然，並州北軍也沒有和殺入城的驍果軍死拼的意思。雖然得知消息的曹烈連忙組織人馬阻擋。但哪里還來得及。在得知東門洞開，在驍果軍勸降的結果下，南門守軍擊殺城門守將，打開城門獻城投降，光是在南門及其周圍，先後投降的並州北軍就有一萬五千余人。緊隨其後的被驍果軍殺入。霎時間，無數的驍果軍殺入成樂縣，成樂縣在天色微明之際被攻破。這個被曹剛看作為抵御驍果軍的前方重城，最終宣告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