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十七章老廠拆遷——
第二天上午,周宏去火車站接舒雅。舒書華原本要張美麗一同去,被張美麗橫了一眼。
上午十點半,人潮涌出,舒雅拎著包出了火車站,四處張望,卻沒看到老媽。
舒雅確定沒人,嘴不經意撅起來,周宏于是從賣報紙大嬸身後轉出,陽光明媚,周宏的笑燦爛若金。
舒雅跺了跺腳,揮了揮拳頭,要不是人多不好看,一定要多捶他幾下。
周宏趕緊過去接過舒雅的包,嘴上道︰「才一個月不見,又漂亮許多了!」
「言不由衷啊,我都曬黑了!」
「哪有啊?不過,你這身,」周宏望著舒雅上身印有「燕京電影學院」大字的文化衫,迷彩軍褲,道︰「你這身太招搖了吧,不怕火車上有人販子把你拐走!」
「我像是沒大腦的人嗎?」舒雅白了周宏一眼。
舒雅回家看到老爸憔悴的樣子眼眶又紅了,張美麗連忙罵道︰「死妮子,你爸爸好著了,難受什麼?」
舒雅說不出話來,眼淚吧嗒就掉下來。舒書華也眼眶發紅,女兒讀大學第一次遠離父母,而且自己又得這個大病,舒雅是個孝順女兒,沒在家照顧她心里難受。
張美麗笑著打岔道︰「好啦,你們兩個就別在這演父女情深了,我會吃醋的。」
一家人團圓,喜氣洋洋,日頭又不錯,舒雅讓周宏推著她老爸到屋外呼吸新鮮空氣,她則和老媽洗冬天的衣裳準備晾曬。
吃完晚餐,張美麗就要女兒陪周宏出去逛逛。舒雅有些不願,卻被老媽使勁推出房門。
出了門,舒雅嗔道︰「現在我老媽老爸更喜歡你!」
周宏感覺舒雅爸媽對自己的濃濃親情,心頭很是溫暖,點了點頭。
舒雅見周宏不辯駁,抬手敲了敲他手臂,道︰「你倒是得意了,我是來陪我爸的,現在卻來陪你!」
周宏笑了笑︰「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秀恩愛,越恩愛你爸媽越開心,人只要開心,身體自然就好。」
舒雅輕聲「哼」了一聲,道︰「算你說的有理。」
周宏彎起臂膀,舒雅臉上飛上一抹紅,看了看四周,還在廠子宿舍區哩,不過還是一條手臂伸進來挽住。
秋日夕陽,籠罩在整個飛魚自行車廠宿舍區卻有一種落寞感。
舒雅觸景生情,說十年前廠子里可不是這樣,這個時候熱鬧非凡,大人會聚集在廠俱樂部看電視,打牌下象棋,偶爾有兩個人打賭就會喧鬧震天。主角更多是小孩,男孩女孩從各家門口鑽出來一個個在操場草地匯合,或者玩攻城,玩官兵抓強盜,或者滾鐵圈,女孩更多的是跳橡皮筋和踢毽子。
興奮處,舒雅姣好的面容現出一抹動人的光彩。
宿舍區另一頭就是廠房,廠里面效益好的時候加班加點,燈火通明。那時節人人喜氣洋洋,一年三節廠里面會搞活動,運動會、晚會,請戲班子來唱戲,總之怎麼熱鬧怎麼來。
周宏听著听著,不禁遙想一個黃毛丫頭在人群里鑽來鑽去淘氣的模樣。
經舒雅這麼一說,偌大廠區的冷寂感就越發強烈。
八十年代中期,搞改革,承包完了後就越來越不行了,現在年輕一點的都到外面去打工了,或者利用個人所長開個小修理鋪之類的,剩下在廠子里的大多是退休的職工。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走到大門口,見門口正圍了一大批人,足有五六十號人,都是退休在家的老職工。
舒雅連忙一個個乖巧地叫叔叔阿姨,且大方地介紹周宏。
眾人見到舒雅也高興,贊上幾句,又問上幾句老舒的身體狀況。
聊完這些,周宏發現這些人都臉露憂色,有的還有憤慨之色,听了幾句,卻不太听得懂,大抵是廠子里的事,但是听到「拆遷」兩個字,周宏這才想起昨天進廠區大門時看到圍牆上寫的大大「拆」字,大概這廠區被什麼人看中搞房地產開發。
舒雅听明白了,向周宏轉述。
果是房產商開發,條件是兩百一平米,拿錢走人,再補助一年的房租費,先簽協議的可以補助三年甚至更多的房租費。
職工不答應,現在徐陽一般的商品房五百一平米,而且廠區的地段好,都要求原地安置。
房地產商的代表不答應,扔下話愛搬不搬,今天區里下文件里,要求廠里退休干部立刻搬出,家中有子女在政fu部門的立刻回家做工作,做不通工作影響考績,據說這兩部分人群已開始松動。
出了廠大門,周宏回頭看時,天色漸暗,大門口的人群得黑壓壓,憤怒的聲音越來越高,驚起遠處歸巢的鳥兒「哇哇」直叫。
見舒雅面有隱憂之色,周宏說道︰「我建議給咱爸咱媽到外頭買一套房子。」
「什麼叫咱爸咱媽啊?」舒雅白了周宏一眼,小聲道︰「你這人,真不要臉!」
「我說真的,廠里這種狀況,以你爸的性子,搞不好就要跟著生氣,養病要靜心。」
舒雅點頭,周宏說得對啊,手術後三個月的恢復很重要。
「明天去看一套二手房吧,現在徐陽的房價也就五百多,一套百多平米家裝修也就十萬多,我先墊付!」
「怎麼能要你的錢?!」舒雅立刻大聲道。
「不說白墊付,你第一次個人演唱會的收入全部歸我,要白紙黑字簽好協議的。」周宏很認真地說道。
舒雅眼眶有些濕潤,卻舉拳敲了一下周宏胸膛,道︰「你當我是影視歌三棲明星啊!」
周宏抓住舒雅的手,就勢摟住舒雅,道︰「那麼,現在先親一個!」
左右無人,又是楊柳依依。
舒雅掙扎,卻哪抵得過周宏,嘴被咬上身子一軟,整個人就掛在周宏身上,很快她也就不管天不管地。
晚上九點半,兩個小年輕才手牽手回家。
兩個人剛進門就看到三位老職工出門,舒雅打了招呼進門就看到老爸臉色不好。舒雅連忙說道︰「爸爸,這些事你都管不了,你現在最要緊的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