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手捧著信紙,眼淚似斷線珍珠般落個不停。
「這下子你該相信我們了吧?」胡立強趁機問道。
王玉英哽咽著,不住點頭。
「誰把你賣到郭家峪來的?」胡立強問道。
「汪明、汪亮把我從家里騙出來的,然後通過郭東梧賣給了郭祿壽。」王玉英答道。
「汪明、汪亮是誰?」胡立強追問道。
「是吳哥的朋友,他們騙我說,是帶我來找吳哥的,所以我就跟著來了。」王玉英回答。
「發現你懷孕後,我們听說郭祿壽不再用鐵鏈子鎖你了,但是你經常去找郭東梧對嗎?」。
王玉英點點頭,答道︰「雖然不再鎖著我,但他們家一直有人監視我,就是怕我跑了。我在村里誰也不認識,也沒人會幫我,所以我就去找郭東梧,威脅要告發他,讓他替我送信出去。後來他終于答應了,讓我親筆寫封信,他替我寄給我哥。可沒想到一轉眼這個狗東西就把那封信交給了郭祿壽。我也不知道郭祿壽在外面踫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那些日子他的脾氣非常爆裂,我寫的那封信更是讓他火上澆油,他不僅把我又鎖了起來,而且象禽獸一般的折磨、羞辱我。那天晚上,村里的婦女主任恰好有事來找他,在她的阻攔下,郭祿壽才停了手。」
「就是因為這些,你就把他殺死了?」胡立強問道。
王玉英搖搖頭,繼續說道︰「婦女主任走了以後,他不再打我,就開始喝酒,邊喝邊罵我,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他竟然說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就會立刻抱走,這輩子絕不會讓孩子見到我。他最後喝得有些醉了,跑到廚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在我面前比比劃劃,威脅我說,如果我再有逃跑的念頭,他就殺了我。然後,他就上床睡覺了,那菜刀就放在他枕頭邊。」
「你就用那把菜刀殺了他?」胡立強澀聲問道。
「是的」王玉英答道,「他打我沒關系,但他不該威脅我說以後要把我的孩子抱走,這不是他郭家的孩子,這……這孩子就是我的命,是我的一切,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我就這麼一點希望啦他竟然還想剝奪走,所以,他該死」
「汪明、汪亮以及郭東梧的事情,你給警察講過嗎?」。胡立強又問道。
「沒有。」
「為什麼不告發他們?」
「原先是沒有機會,現在有機會了,我卻成了這個樣子。算了,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為我的孩子積攢些福德。」
「婦人之見你知道嗎?如果任由他們逍遙法外,那還會有更多的像你一般的女人墮入火海,你不是在積德,而是在積攢罪孽,懂嗎?」。隋朝陽實在坐不住了,開口責備道。
胡立強沒料到隋朝陽會說話,一時沒來得及阻止,眉頭皺了起來,他也清楚隋朝陽說的是對的,可是郭東梧畢竟是郭家峪的人,事前沒和書記郭東槐打招呼,就讓王玉英檢舉郭東梧,怕會引起郭東槐的誤會,那樣豈不是有可能會失去一家顧問單位嘛
王玉英並沒有認真思考過這件事情,經隋朝陽一提醒,也醒悟過來,是啊真的任由他們繼續為惡,那可真的是造孽了。想到此,忙開口道︰「你說得對我回去馬上就向管號干警反映這件事情。」
「等一下,先別急」胡立強急忙抬手阻攔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先不要匯報,容我們回去考慮一下,然後再來告訴你該怎麼辦?」
王玉英听了以後沒怎麼樣,隋朝陽卻急了,問道︰「為什麼?」
胡立強瞪了他一眼,說道︰「回去再說」
王玉英搞不清狀況,疑惑地看著兩人。胡立強一見她的表情,馬上轉換了話題,說道︰「你有什麼話要對給你寫信的兩人說嗎?」。
王玉英神色立刻黯淡下來,半晌才說道︰「告訴他們,我在里面一切安好,不要掛念我。我……我……我好想他,告訴他,我從沒有後悔過,讓他不要難過,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所以,我不怪他。讓他一定把孩子好好養大,讓他們等著我……啊……不要,不要等我了,我還不曉得哪年哪月才會自由?不要再為了我而荒度了歲月……」王玉英泣不成聲,已經說不下去了。
隋朝陽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听不懂王玉英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的,我們一定替你把話帶到。」胡立強說道。
出了看守所,隋朝陽依然雙眉緊鎖,「老胡,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听王玉英那話,怎麼感覺像是在和愛人告別呢?」
「你是個豬她的話那麼明顯你都听不出來嗎?她那話不是對她哥哥講的,而是對另外一個人說的,你難道沒有注意她讀那兩封信時激動地樣子嗎?你不奇怪吳離離的哥哥為什麼會給她寫信嗎?」。胡立強問道。
「什麼?」隋朝陽立刻停住了腳步,看著胡立強,「你的意思是,她和吳離離的哥哥是戀人?」
「當然而且吳離離的哥哥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生父。」胡立強又說道。
隋朝陽驚訝地說道︰「這太不可思議了吧?搞了半天,王玉英不願說的那個秘密原來在這兒呢可是有件事情我還沒搞清楚,王玉英是被人從外地拐賣來的,如果他們是戀人,兩人是怎麼認識的?」
「這只能去問你那個戀人了?」
隋朝陽一愣,「我哪有什麼戀人?」
「吳離離啊」胡立強道。
「開玩笑她離過婚,不是處女,也不是我的戀人。」隋朝陽說道。
「不是處女,重要嗎?」。
「不重要嗎?」。
回到律師事務所後,胡立強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給郭家峪的書記郭東槐打個電話。
「哎呀是胡大律師啊?哈哈,什麼時候再來我們這兒吃羊肉啊?」郭東槐在電話那頭熱情地問道。
「呵呵,郭書記啊,有空我一定去,咱老哥倆一定要好好喝幾杯。」胡立強應付道。
「沒問題哎老胡啊,你找我有事嗎?」。郭東槐問道。
「是有件小事情,我想給你這大領導匯報匯報」
「干嘛這麼客氣?有啥事兒?你說」
「嗯,郭書記,是這樣的,郭祿壽被殺那件案子,我和隋律師作為他老婆王玉英的辯護人,今天在看守所會見了她,她可是提到了他是被人販子賣到你們村的,而且你們村的郭東梧就是中間人。現在這個王玉英決定要把那兩個人販子以及郭東梧舉報到有關部門,她的態度非常堅決,我本打算寧事息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可我好話說盡,這個女人屬倔驢的,怎麼勸都不听。這件事情我是攔不住啦可考慮到咱弟兄的感情,我就對這個王玉英說,讓她給我一周的時間把事情考慮周全,然後她再檢舉,我這是剛從看守所出來,一刻不敢耽誤,立馬給你打電話。郭書記,這件事情,我可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不曉得你的意思是……」胡立強話說到這兒便拉了長音,等著看郭東槐的反應。
「哈哈老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考慮得很周全,在這里我先謝謝你。郭東梧那個老家伙賊不是東西,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你可以告訴那個王玉英,隨便她怎麼做都行反正也沒啥意義啦」郭東槐大聲說道。
胡立強覺得郭東槐好像還有話沒說,忙問道︰「郭書記,你說的沒啥意義,是什麼意思?能否給我說得清楚些?」
「郭東梧死啦就在你和隋律師來我們村的那天,有人見他出了村,但一直沒回來,他家里的人到處找,後來還是山上東郭寺的和尚發現了他的尸體。前幾天,刑警隊也來我們村調查過,據說現在還沒有找到凶手呢」郭東槐答道。
「死啦?也太巧了吧?」胡立強詫異地問道。
「哈哈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巧啊」郭東槐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