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祿壽謹慎地開著車子,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後,他時刻提醒自己,腳下的油門關系到人命,以後開車斷不可粗心大意。卡車行進中,老天爺仿佛是故意捉弄他一般,鼻子里又開始發癢,他又痛快快地打了一個噴嚏,隨著他的噴嚏聲,他覺得自己的車子猛地一震,立刻他就想痛哭,憑著多年的駕駛經驗,心里明白這次是真的撞了人了,因為與上次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次是實實在在的撞了人。
既然真的撞了人,那就絕沒有上次那般的幸運,交通肇事罪肯定是沒跑了。怎麼辦呢?那就只有逃了,這樣的夜里,一個人都沒有,不可能會有人看到的。他一加油門,不僅沒有停車,反而快速向前開去。跑也就跑了,他萬萬不該抬眼去看後視鏡,因為那樣會分散他注意力,可他卻抬眼看了,車後很遠處,有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苦著臉收回目光,眼楮剛轉向正前方,透過車燈照射,見到距離他車頭幾米處跪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睜著一雙驚恐的眼楮盯著自己的車燈。郭祿壽下意識的猛踩剎車,可是距離太近了,「砰」的一聲,眼見那人進了自己的車底。
郭祿壽哭了,他覺得今天晚上太邪乎了,他不敢再逃跑了,他怕前面還會有人等著被他撞。哆哆嗦嗦的下了車,他蹲在地上向車底看去。邊看邊哭著說道︰「大哥,鬼節已經過了,你不好好在家里呆著,跑這里跪著做什麼?你老兄不管不顧地半夜里跑來祭奠親人,可把我給害死了,你答應我一聲好嗎?你倒是說句話啊?」
可是任他如何哭喊,車底的人卻毫無回應,郭祿壽忍不住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他不是哭車底的人,而是哭自己剛才第一次撞人後不該逃跑,那樣他還有補救的機會,現在不僅多了一條肇事逃逸的犯罪事實,又有一條人命死在了自己手里。
正在他痛哭流涕的時候,「叮鈴鈴」,一陣自行車鈴聲傳來。那車子停在他身邊,騎車的人說道︰「抓緊打電話報警,可以給你按照投案自首處理,如果你開車逃跑,那就是交通肇事逃逸,要罪加一等。」郭祿壽抬頭看去,看清來人後,仿佛見到了親人一般,哭得更凶了。
(為何提到郭祿壽打噴嚏,因為多年前見過一道考題,說司機開車打噴嚏撞死人應該屬于意外事件,呵呵,很有趣、很無聊的考題。)
施慧一整晚都在撥打白應乾的手機,始終提示對方已經關機。到了後半夜她就開始感覺不安了,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她打電話四處問人,白應乾的同學倒是承認昨晚和他在一起,可是後來就找不到人,手機也關了,還以為他回家了呢到了九點,有人敲門,施慧急忙跑著去開門,可門外站的竟然是警察。一看到是警察,施慧立刻渾身酥軟,癱坐在地上。警察說,白應乾死了,撞他的司機也找到了,只是不怪人家司機,是白應乾自己不想活了。有人見到是他自己看到卡車鄰近的時候,拼命地往路中間跑,才被撞死的。還從他口袋里找到一塊餐巾布,上面用鋼筆寫著︰「我對不起女兒,再也無顏活在這世上了。」
施慧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到兩個月,她就失去了自己最親的兩個人。跟著警察去辨認了尸體,她也看到了那塊餐巾布,上面的字跡的確是白應乾的。施慧大哭一場,她快要崩潰啦警察把她送回到樓下就離開了。施慧站在那里,目光呆滯,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許久,她剛要轉身上樓回家,忽然覺得有個東西一閃,躲在了不遠處的樹後,施慧慢慢地走了過去,繞到了樹後一看,原來是被她一氣之下扔出家門的小狗球球。渾身髒兮兮的球球可憐巴巴望著施慧,嘴里「嗚嗚」叫著。施慧眼淚流了下來,她俯子將球球輕輕抱了起來。
「球球,對不起媽媽不該把你丟出門外。謝謝你能回來,媽媽現在帶你回家,以後就只有你我相依為命啦」施慧說著,淚水不停地滴落在球球身上。
隋朝陽本來是跟蹤甄五的,他堅持到甄五下班,可甄五上了車後卻始終不發動。正在他越等心情越煩躁的時候,忽然見甄五下了車,目不斜視的向前方走去,隋朝陽認為自己是產生了錯覺,他怎麼覺得甄五走路輕飄飄的,像個鬼魂一般。他又仔細看去,發現甄五身後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跟著。見甄五越走越遠,隋朝陽好奇心大熾,轉身推過自行車騎上便跟了過去。
走著走著,遠遠見到甄五竟到了路中間停住了,然後又跪了下去,隨後跟在他身後的東西顯露出了身形,原來是一只小狗,一人一狗互相望著對方。隋朝陽被這詭異的景象嚇住了,他沒敢靠前,遠遠停住車子觀察著四周,他終于看清了這是哪里,這是上次那可憐的小女孩兒被撞死的地方,而甄五跪的那個位置,隱約記得就是那女孩兒躺著的地方。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轟鳴聲,隋朝陽循著聲音望去,那是一輛運建築垃圾的卡車,他知道郭祿壽就是開這種卡車。這輛卡車亮著大燈越開越近,讓隋朝陽目瞪口呆的是,他見到一個人像瘋了一般從路邊竄了出來,到了馬路中間後,不僅不躲閃,反而迎著那卡車的車頭撞去,相撞以後那人立刻就被卷到了車下。隋朝陽嚇得馬上捂住了嘴,他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那卡車像是不知道自己撞了人,連停都沒停,照樣呼呼地往前跑。隋朝陽猛然想起甄五還跪在前面的馬路中間,他急忙扭頭看過去,但是甄五的樣子像是不知道有車在向自己靠近,仍然望著那小狗,直到那卡車離他只有幾米遠的時候,隋朝陽見甄五就像是突然睡醒了一般,睜大眼楮回頭恐懼地看向那卡車。只听「砰」的一聲響,卡車停住了。
警察來了,隋朝陽跟著去做了筆錄,他證實第一次撞人與郭祿壽無關,是那人自己不想活了,主動迎上去的。至于撞甄五這件事,隋朝陽搞不懂第一次撞擊後,郭祿壽為何沒有停車,他更搞不懂甄五為何那樣奇怪,深夜跪在路中間。所以,他只是把當時看到的真實情況向警察作了陳述。
隋朝陽騎著車子走在路上,這時天已經亮了。他在考慮要不要把甄五死亡的事情告訴吳離離,她總算是和甄五夫妻一場,隋朝陽決定告訴她。接通電話後,等他把事情說完,吳離離那邊竟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就把電話掛斷了。
吳離離手里拿著一張存折,那是甄五從房門外塞進來的,里面有25萬的存款。掛斷電話後,她呆呆望著手里的存折,雖然沒有出聲,但是淚水已經流滿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