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接了一件很有意思的案子。之所以有意思並不是指案子本身,而是她的委托人柯雲的表情太不可思議,因為柯雲臉上隨時會保持著一種驚訝的表情。柯雲太愛美了,生怕老公有一天會不要自己,一天早上醒來,忽然突發奇想,跑到美容院去割雙眼皮,很遺憾她的雙眼皮手術失敗啦
萬芙蓉現在被柯雲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她現在之所以很少到自己的美容院去,就是怕被柯雲堵住。雖然她的美容院不具備開辦美容整形醫院的資質,但是有汪戈那老家伙坐鎮,她本來也不太擔心。汪戈原來是市里某醫院燒傷整形科的主任,干了幾年院長後,調到了市衛生局任副局長。萬芙蓉高薪聘他利用業余時間來主刀,汪戈還從醫院里找了幾名醫生、護士,只要萬芙蓉這里有需要做整形手術的人,他們就偷偷來賺外快。
柯雲割雙眼皮,本來是個極其簡單的手術,倒霉就倒霉在太簡單了,這天恰好沒有醫生,萬芙蓉給汪戈打電話,汪副局長在辦公室里正閑得無聊,便自告奮勇,這個小手術由他來做。當然,做手術只是個借口,他想利用這個機會和萬芙蓉親近一下。汪戈早就垂涎萬芙蓉的美貌,也知道萬芙蓉現在單身,娶回家做老婆當然不可以,如果發展成為情人,倒是值得大大的炫耀一番。
因為心里太過急切去和萬芙蓉單獨相會,加上他離開手術台時間太久,在給柯雲下刀的時候,他的手竟然發抖了,換另一只眼的時候,他又發抖了。他自己心里也很奇怪,為什麼找不到感覺了呢?這時,他特別怨恨造物主,為什麼只給人類兩只眼楮呢?如果一個人能生出七只、八只的眼楮,他就能保證至少有一只絕對會成功。可憐的柯雲在汪副局長的牢騷中,變成了一個時刻保持驚訝狀態的人,更可恨的是,晚上睡覺時,眼楮還不能完全閉合。
讓柯雲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她的老公竟然能容忍她的驚訝表情。他們家開了一個小型的超市,她老公讓柯雲常年待在超市里。這樣一來,物盡其用的效果果然很明顯,幾個月下來,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他們家的超市里從來沒丟過一樣東西。
柯雲卻不甘心自己只能被用來防賊、防盜。她找到萬芙蓉要求給她恢復容貌並賠償損失,萬芙蓉也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經詢問汪戈,汪戈答復說,他恢復不了,除非到北京、上海大型的整形醫院再次做整形。萬芙蓉便將柯雲繳納的費用全部退還,至于損失,萬芙蓉讓柯雲拿出依據來。柯雲哪里懂這里?想了半天,也提不出具體的損失依據。單就容貌改變這一項,萬芙蓉卻拿出了柯雲與美容院簽訂的合同,里面明確注明,手術不會保證百分百成功,有可能會造成眼皮縮短,造成的一切不利後果由柯雲自行承擔。
柯雲拿著合同迷迷糊糊地出了美容院,回去後一想,還是極為不甘。便再次返回來找萬芙蓉要賠償,爭執中,萬芙蓉報了警,警察來了,柯雲鬧得反而更凶,沒辦法給其家人打電話,柯雲的老公趕來了,對著柯雲就是一頓拳腳,然後拖回了家,繼續讓她去堅守超市。但柯雲卻是一個極有耐性的女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她冒著再次被丈夫痛毆的風險,與萬芙蓉展開了你追我躲地拉鋸大戰。後來這件事情越鬧越大,汪戈也攔不住了,衛生局開始插手調查,萬芙蓉無奈,就把整形這部分業務暫時停掉了,只經營美容養顏。可是柯雲的事情並沒有結束,隔三差五的還是會來鬧一通,這已經成了萬芙蓉最為頭疼的一大心病。
宋瀾也很犯愁,當著柯雲的面,她毫不猶豫地把事情攬了下來,可是該如何處理,她腦子里卻是沒有絲毫頭緒,打合同違約?理由不太充分,打侵權?合同里有免責條款。即便美容院沒有整容資質,合同無效,但當時所能利用的法律依據除了《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就是《民法通則》,但對此方面的規定幾乎就是空白,所以,打這種官司的意義不大。
宋瀾經過調查,發現萬芙蓉有個女兒,而且這個女孩兒好像不是很本分,經常有許多男孩子為了她打架。宋瀾經過考慮,決定從萬芙蓉的女兒身上下手,找到她女兒的劣跡,並以此為把柄讓萬芙蓉答應給柯雲賠償。
這天,她跟蹤萬芙蓉的女兒去學校,跟著跟著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看到人行道上還有一個穿著樸素、皮膚黑黝黝的男的,鬼鬼祟祟地墜在萬芙蓉女兒的身後,看樣子好像不是本地人。遠遠看到萬芙蓉的女兒進了學校,宋瀾見那男的在學校門口轉悠了一會兒,掉頭離開了。她覺得事情有意思起來,又開始跟蹤著這個男的,看他到哪里去?這個男的大街小巷的轉了半天,一頭鑽進了一家小旅館。
等了一會兒,宋瀾便離去了,回家睡到下午,醒來後一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急忙出門去往學校,到了學校後,她停在遠處,望著校門口。不經意間,又讓他看到了早上跟蹤萬芙蓉女兒的那個男的,見那人躲在樹後,時不時露出頭來看向學校門口。
放學後,萬芙蓉的女兒吳娃兒在前面走,那個男的跟在她後面,最後一個是宋瀾,在吳娃兒的走走停停下,後面的兩人也時快時慢地綴著。
吳娃兒進了一家快餐店,那個男的沒有猶豫也進去了,宋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也跟了進去。
宋瀾進去後,找了角落,點了一杯飲料,邊喝邊做漫不經心狀觀察四周。吳娃兒買了米飯和菜,又要了一個冰激凌,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漫畫小說,不緊不慢的邊吃邊看。那個男的要了一碗米飯一個菜,坐下以後,張著大嘴開始吃起來,一會兒就吃完了,這次又要了兩碗米飯,宋瀾一杯飲料沒喝完,他的兩碗米飯卻都見了底。
宋瀾暗道︰「這是什麼功夫,點了菜不吃而是看著,然後只吃米飯。」
讓她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男的又要了兩碗米飯,只見他吃一口米飯,然後看一眼桌上的菜。宋瀾盯著他,飲料端在手里也忘了喝。周圍也有人注意到這個男人與眾不同的吃法,紛紛放下手里的碗筷,好奇地望著。這人吃完後,又要了一碗,立刻,全場大嘩。
「這人前世不是豬八戒,那就是被餓死的,這哪像人在吃飯?老母豬恐怕都沒他吃得多。」人們開始議論起來。
這人終于開始吃菜了,他把一碗米飯倒進了盛菜的盤子里,拿筷子一攪合,低頭「稀哩呼嚕」的吃起來。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只一會兒,盤子就光了,然後一抹嘴,看樣子是飽了。
宋瀾忍不住苦笑起來,天已經黑下來,看看時間,7點多了。可吳娃兒依然看著漫畫,也不著急走。那個男的可能是剛才吃飯太快,這會兒開始打嗝了,而且一個比一個響。宋瀾從來都不知道,吃飯時听別人打嗝竟然會傳染。剛開始,是坐在這個男人附近吃飯的客人被傳染,慢慢地,整個快餐店里傳來此起彼伏的打嗝聲。宋瀾覺得自己也快了,她急忙把一塊餐巾紙撕成兩半塞進了耳朵里,然後仰頭把半杯飲料灌進嘴里,才把內心的那陣騷動給壓下去。
等她再抬頭看時,吳娃兒和那個男的都不見了,她急忙招手把服務員叫過來結賬,那服務員見她招手,打著嗝就跑了過來。宋瀾掏錢付了帳,然後飛快地出了快餐店。左右一看,見那個男的衣角一閃消失在左邊街角,她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