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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吉第一次吃到這些東西,吃得頭也不抬。沒看出管雋筠的異狀,管雋筠鼻翼間窸窣作響,放下碗筷深深吸了口氣,再三告誡自己不能去想這些,否則心會靜不下來,那樣的話會出很多自己無法預料的事情。
眼看著月份一天天大了,只有孩子平安降生以後才能去想別的事情。所以一定要把心定下來,就算是做個懵懂人都行,就是不能在這時候出事。
幾乎是一口一頓才算是把這碗面吃了大半,喝了兩口湯再也吃不下去。抬頭的時候,看到關夫人站在門口︰「這面是我跟媳婦一起做的,不知道合不合王妃口味。」
不等管雋筠說話,卉吉搶著答道︰「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真沒想到中原人吃東西這麼多講究,看來以後我要去中原看看。」
一席話說得兩人都笑起來,管雋筠扶著腰起身︰「給您添麻煩了,真是不錯。跟我在中原吃的一樣好吃。」
「王妃在中原知道吃的東西比這好多了,這是寬我的心。」關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才我們當家的回來,只怕是在院子里看到王妃了,說是極眼熟的樣子,仿佛是在哪里見過。這話豈不是好笑,王妃還是第一次到這邊城來的。」
「是麼?」管雋筠故作無意地樣子︰「我還沒見過關將軍,不知這眼熟從何而來。」
「我也是這麼說,只是我們當家的說巧得很,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當做是笑話說的好了。」關夫人收拾好碗筷︰「天氣漸漸冷了,只怕王妃受不住這兒的寒冬,還要早點歇著才好。」
管雋筠笑笑︰「是啊,這剛吃過夫人送來的雞絲湯面,說會兒話也該歇著了。」
關夫人看她無話,便拿著東西退了出來。卉吉看看管雋筠有些泛紅的眼圈︰「王妃,你怎麼好好的,眼楮就紅了?」
「方才你不是說這中原的東西好吃,我也想到中原了。我家就在中原。」管雋筠抿嘴笑道︰「我看你也不大,你家在哪兒?」
「我是西羌人,是我朝大王送給大王的婢女之一。」卉吉一點都不在乎說自己的身世︰「我們西羌人跟南中原本就是一家子,什麼人來人往全不在乎。前些年還听說我們西羌王宮有一段故事呢,等會兒我給王妃說說。」
「好啊。」管雋筠點頭︰「等會兒咱們閑著沒事,你給我說說。」起身到了水盆邊,慢慢勻臉盥沐。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兒呆多久,若是住得久了只怕真的要做跟關家一樣的南中人了。到時候想要見見稚兒,比登天還難。
飄舞著鵝毛大雪的露台上,站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青絲隨風亂舞有些凌亂不堪。極美的容顏上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仿佛在眺望著遠方的什麼人。漸漸地,一縷鮮紅的血漬從嘴角滲出來,黝黑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微弱的氣息慢慢消失掉了。只是嘴角帶著的笑意始終不散,最後凝固在嘴角。
「不要「驚叫著從睡夢中醒來,管雋筠幾乎是一下從被子里坐起來。汗水和淚水濕透了貼身的寢衣,心頭還在亂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境?自從听卉吉說過那個來自西羌王宮的故事以後,這個夢境已經出現過好幾次,總會有那個紅衣女子在夢中出現。一直都是在飄雪的露台上,就那樣穿著輕紗紅裙任憑生命耗盡。總在眺望著遠方不會出現的人影,她在等誰?
卉吉說那個人也是中原女子,是西羌先王的寵姬。但是心中卻始終只有中原的漢人,後來听說了那個漢人的死訊,穿著孝服至祭被西羌先王知道,也知道這個女子在到西羌之前曾經跟那個中原人有過一個兒子,而這個女子始終不願為西羌先王生兒育女。最後惹惱了羌王,羌王就讓她穿著中原人的衣裳,被活活凍死在露台上。
這個故事很像自己听過的一件事,怎麼會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難道是在印證什麼事情?再也睡不著,披了大氅下床。到了這里不像是在家里,偌大的屋子里不會有別人。南中人不會派太多人在主人屋里守著,也就給了自己自由做夢的機會。
湛藍的天幕上繁星點點,外面好像不是太冷。已經是睡不著了,干脆披上衣裳出去走走。拉開門,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一陣悠遠的曲子傳來,是塤吹奏出來的聲響。以前自己也有一個吹玩很久的塤,二哥常說在父親這麼多子女中,自己是唯一一個會玩塤的人,若是父親在的話一定喜歡。
沒想到在這遠離中原的地方還能听到這熟悉的曲子,管雋筠有些听住了。本來塤吹奏出來的曲子就是清脆悠遠,深夜听來卻顯得淒涼冷清,說不出的難受。
循聲望去,又是那個中年男人,他怎麼會吹塤的?管雋筠滿是疑惑,看著這人在月影,一段被塵封的記憶浮上心頭。怎麼會這樣?那是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常常能看到這樣的景象。這個人的背影居然是像極了父親,難怪會覺得眼熟。這個人是誰?
管雋筠被自己心底的疑惑嚇住了,就連二哥都不是那麼像父親。這是四叔常說的話,二哥若是在京城呆久了,很多人就不覺得他是個領兵上陣的將軍,更像是天潢貴冑的世襲王爺。三哥在邊塞呆久了,風吹日曬的還像個將軍。只有眼前這個男人,才像是父親那樣馳騁沙場的勇將。
輕輕嘆了口氣,究竟是在想些什麼?難道是被最近接踵而至的噩夢嚇到了,還是因為就要臨盆,所以心神不屬,想這些全沒來由的事情?
「王妃該歇著了。」那人緩緩轉過身︰「深夜風涼,南中始終不比中原溫暖。」
「你是誰?」本來想說別的,沒想到張口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個。這個人身上似乎有太多的謎團,他怎麼會跟自家有太多的千絲萬縷的聯系。尤其是見到的第一眼開始,就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那人輕笑了一聲︰「王妃覺得我是誰,這話倒是有意思。」
「我想我們應該見過。」管雋筠沒想到自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就這樣邁出了步子。一個趔趄就要已經坐在地上,刀絞般的疼痛從下月復部傳來︰「不,怎麼會這樣」申吟聲夾雜著隱隱哭音,卻再也站不起來。
「該死」那個人扔下手里的東西,很快過來。試圖扶起管雋筠︰「你,你沒事吧。」
「我肚子疼。」管雋筠忍耐了很久的淚水奪眶而出,這麼久以來讓自己委曲求全地活著,就是為了孩子沒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居然讓自己摔倒。如果沒有了孩子,以後還怎麼活下去?
「別怕,不會有事的。」那人毫不避嫌地抱起管雋筠,沒有到二進院而是轉身到了自家的院子,撞開門︰「錦兒。」不知道這個錦兒是誰,月兌口而出的親密不該出自男人的口中。
「怎麼了?」出來的卻是關夫人,她看著男人又看到在男人懷中的管雋筠,有一絲驚愕很快鎮定下來︰「出什麼事了?」
「王妃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看看要緊不要緊。」說著把管雋筠放到一旁的軟榻上︰「我到外頭去,有事叫我。」
「好。」關夫人點點頭,看向管雋筠︰「王妃有幾月身孕了,瞧這樣子只怕也是快要臨盆了。」
「原先就是這幾日的,是我自己不仔細摔了一跤。多虧關將軍。」管雋筠硬撐著說道,這件事必須要說清楚的。
「只怕王妃是要生了。」關夫人經驗老道的樣子︰「別著急,我給人接生過。說句王妃不高興的話,就是我們家馬駒也是自己接生的。這里比不得中原,有自家的穩婆。王妃忍耐一下,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管雋筠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沒來由多了幾分勇氣。既然注定要受太多磨難的話,那就來吧。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就好,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奢望。
還好這個孩子沒有讓她承受太多的磨難,天邊泛起第一絲光亮的時候,孩子響亮的哭聲已經響徹在屋子里。
「王妃,是個男孩兒。」關夫人包裹孩子抱到管雋筠面前︰「這孩子生得好相貌。」
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管雋筠看著兒子︰「稚兒做哥哥了。」
「什麼?」關夫人好奇地看著她︰「王妃說什麼,誰做哥哥了?」
管雋筠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看著懷中的孩子。生得好像那個做爹的,他總說要是個女兒就好了,有人在身邊陪著,不像是稚兒那樣跳蕩不羈。這回又多了個兒子,會怎麼說?高興還是不高興?皇帝說過,丞相嬌女要到宮中做太子妃的,這樣子看來是不用了。
「王妃,已經有人把王妃生了小王爺的事兒,寫信給大王了。」卉吉端了一盞羊肉湯進來︰「王妃,把這湯吃了吧。」
「給大王寫信了?」管雋筠剛在拍哄身邊的孩子入睡,听到這話揚起臉︰「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那天王妃生了小王爺以後。」卉吉想要抱抱管雋筠身邊的孩子,可是下一刻管雋筠已經把孩子放到了里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