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光 第三十一回

作者 ︰ 霜墓潸

連綿的細雨從半開的窗戶里闖進來,書桌上一片水漬。我躺在一旁的沙發上手里拿著小說書,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雜志上。上面刊登著尹安臣與王優懿合作的事情。商場上這種昨天是敵人今天是伙伴的局面,對我曾在商場立足過的人來說是司空見慣了的事了。但心地透著隱隱約約的不安,不知是不是在家待得太久的緣故,心里面容易產生亂七八招的想法。

「Alice。」Anderson走進來。這幾天他一有空就我來我這里照顧我,細心的,溫柔的,疼惜的。

他坐到我身邊,把端來的藥放到茶幾上。目光無意落到攤開的報紙上。但很快轉移,拿起已經包好的藥遞給我,說︰「把藥吃了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神色無異。接過藥我馬上和著水服了下去。這時他拿起茶幾上的那份報紙,掃了一下。

他問︰「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他們怎麼在一起合作了?」我坦白的問道。

「最近有一期‘記憶城’的開發案。你的公司所處位置正好是這個開發案最中心的位置,所以尹安臣一直要買下你的公司,想以此為命,重新建造一個商業街。可是,這個開發案除了你公司的位置重要外,還需周圍其他的土地。他現在雖然有了我們公司最中心地帶的土地,但王優懿買下了這塊土地周圍的土地,所以他不得不和王優懿在一起合作此次的開發案。」Anderson毫無保留的解釋道。

我點點頭,握著手里的杯子喝了幾口水,沉默著。

「吃完藥再休息一下吧。我先回去了。」Anderson為我蓋了蓋毯子,對我說道。見我沉默,嘆了一口氣,便起身往外走。

「為什麼一直不問我那場官司的事?還有我把公司轉給尹安臣的事情,你真的沒有一絲懷疑嗎?」在他起身時,我拉住了他的手。看著他疑惑的目光,我把一直藏于心底的話問出。

他坐回沙發上,同樣看著我的目光,手緊緊握住我,說︰「那我現在問了,那場官司真正的真相是什麼?還有你真的只是為了息事寧人才會把公司轉給尹安臣?你願意告訴我嗎?」

我沉默了。在他這樣順從我的話問了的情況下。看著他認真的面容,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他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多大的含義,單純的只為了一個小笑話,俊美的臉上令人光彩奪目。他說︰「你看,這就是你的回答。Alice,我不願強迫你任何事,我只希望自己能盡最大的努力讓你開心,幸福。」說這話時,他面容認真,目光深情,語氣篤定。

我感動了,也動心了。目光里泛起淚光,說︰「謝……」

話還沒出口,他快速低下頭,亟亟的封住了我要說出那些令他失落的話。他溫柔的抱住我,小心翼翼的親吻著,仿佛此生我是他最重要的一切。我在這個美好的親吻中,迷失了自己。我想,在不久的將來,我真的會愛上他了,又或許,我已經愛上了。可是,我害怕。

我一直在家里養病,快好的時候,意外接到了王優懿的電話。

「你怎麼樣了?听Anderson說,你胃病犯了。」他語氣輕快一點都不像關心我的樣子。

「還好,死不了。」我說。

他輕聲笑了一下,說︰「那你還有精神到我公司上班嗎?」

「你要雇佣我?」我驚異。上次的事我和他鬧得很不愉快,現在居然還要我為他工作,我不相信他可以輕易忘記。難道他不怕我還對尹安臣「余情未了」?

「對,當我的特別助理,負責此次‘記憶城’的開發案。你應該看過報紙吧,就是現在我和尹安臣一起合作的開發案。」

我思索了一下,說︰「讓我考慮一下。」

「也好。」他再次輕笑了一聲,繼續說,聲音緩慢而愜意,「你不要以為讓尹安臣簽個字,你們之間的恩怨短的一干二淨。」

我被他的話頓時驚住,頭腦一陣發麻,拿著話筒的手都不禁僵硬,我盡力冷靜的問道︰「你說什麼?」

他好似覺察到我的不自然,笑的更開心,說︰「放心,只有我知道而已。還記得我曾說過,我對自己的每一位員工都會深入了解,畢竟我是一個好的工作上司。不是嗎?」他一點都不害臊的說自己。

「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乖乖同意嗎?」我突然很憤怒。我怕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威脅我,他這樣說,我偏不順他的意。

「不,我這不是威脅你,而是給你提供一個好的工作機會。因為,」他停了停,聲音異常魅惑的說道,「你還可以為你一年前死去的孩子報仇。」

孩子。是的,我不能忘記了孩子。他是我一輩子的痛。在他提到的那一剎,我反射性的問道︰「你是不是查到當時他們害我的證據了?」可是他回答的令我失望了。

「證據沒有。不過,有一個意外的發現。」他神秘的停下了話,勾起了我的好奇。

「是什麼?」

「那個被傅穎安排送你走的司機原來是林雅君的專用司機。」他的話猶如一劑夏日里的雷聲,在悶熱的夏季里發出一聲驚天的響聲,把我驚住了。

「是真的嗎?」我顫抖的問道。

「你說呢?」他輕笑了一聲,然後放下了電話。

我曾一度討厭林雅君。只因為她比我什麼都好,走在人群中總是萬眾矚目的一個。她高貴,禮貌,美麗,聰明,一切美好的詞語都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這樣一個優秀的女生,都會被任何其他女生所嫉妒。我自然也不例外。可惜,我從沒想過這樣光芒萬丈的她,有另一張城府極深的面孔。

這一夜,我的腦海里想一幕幕播放的電影。我想到了過去,想到過去與林雅君接觸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話畫面。一些一直隱藏于過去的秘密變成了我此刻的懷疑。我想,有些真相是注定要被時光慢慢揭開,我能做的就是等待。

在一夜徹夜未眠之後,第二天,我裝束整齊的來到王氏集團找王優懿。他仿佛一早料到我會來似的,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拿出一疊整齊的資料給我,讓我到他為我安排好的辦公司認真看一下。因為這里面全是他和尹安臣合作的全部內容,也是我和他進入尹氏集團的第一步計劃。

我像個高速運轉的機器,一整天我都坐在辦公司里看著那些我不曾接觸過的專業內容。但記不住,只能大致了解到整個開發案的總體結構。在此期間,Anderson打給我好幾個電話。由于我把手機設置成回憶模式,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我看時間時才發現,他已經打給我十幾個電話了。

「你去哪兒了?我敲你幾次門都不開門,進來也沒人。電話更是不接。」我一打他電話,他開口就是一陣激動地責備我。不難听出他擔心的心情。

「對不起。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說了出來,「我在王優懿那。」說的沒明確,可是很簡單的就能猜出我又要干什麼。

他一陣沉默,說︰「你還是不放棄嗎?」

「是。」我馬上月兌口而出。

「好吧。」他掛斷了電話。

听著電話忙碌的聲音,我的心一陣迷茫。難道,我錯了嗎?可是,我無法讓自己忘記過去,太多的仇恨讓我失去了對別人寬恕。Anderson,對不起。我在心里默默的對他說道。

王優懿把我帶到尹氏集團開會。我拿著資料跟在王優懿身後,走在去往會議室的路上。一路上,公司里的人都一臉探究的看著我,私底下討論著。雖然前段日子一直被狗仔追中,被媒體所報道,可是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還是令我很難受。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面帶著微笑與王優懿一起走進寬大並且已經坐滿人的會議廳。

也不出所料,在我們走進去的一剎那,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準確的說,是我。我故作大方的接受此刻所有人投來探究的目光,在接觸到坐在會議主位上的目光時,我的手不自己覺得緊緊捏住手里的資料,以防自己心底波動的情緒被人發現。

尹安臣坐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我,深邃的目光帶著冷冽,臉上依舊保持著虛假的笑容。一旁的人神色各異的看著我和他此刻奇怪的氛圍,原本有點吵雜的會議廳不自不覺變得很安靜。

「怎麼會議還不開始?」王優懿仿佛沒覺察到此刻怪異的氣氛,坐到座位上看了一眼在場的人,對尹安臣問道。

尹安臣對他笑了笑,也像個沒事人一樣開始開會。那些人仿佛也忘記了我的存在似的,注意力度投在了尹安臣的話里。我坐在王優懿的身邊,魂不守舍的記著尹安臣說的一些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話。空白的本子上寫滿了我的潦草字,看不清楚,卻不難分辨此刻我異常波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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