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光 第二十一回

作者 ︰ 霜墓潸

一滴骯髒的水珠滴入一條碧綠的湖水中,可以把一整條湖污染成黑湖。發出令人陣陣惡心的臭味,甚至夾雜著屎臭,尸臭。在炎熱的盛夏中,更是把惡臭發揮到極致。即使路人再怎麼忍受,一經過這片骯髒,臭氣燻天的黑湖,他們餓著肚子要買早飯的心思也沒有了。這就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說法。

「你有想過我們公司里有內鬼嗎?」我搖晃著沙發椅,問顧濤。

顧濤思索了一下,語氣很肯定的回道︰「有。你想怎麼做?」

「你去調查一下那兩個記者方明和周玉琦,凡是最近跟他們聯系過的人都調查出來。我想如果沒猜錯,這是尹家搞的鬼。」在招待會上他們一直把話題繞在與尹家的恩怨上,目的就是想讓我們下不了台,又能引出公司的真正的幕後人,他們這招夠狠。

「好的,我這就去查一下。」

正在網上看著近期公司的股票境況時,我接到Anderson的電話。

「Alice,晚上有空嗎,Allen想和你一起吃晚飯。」

「好的。那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老婆。」

我笑著掛下電話。目光不禁落到桌上的照片。這是一張我和他們野餐的畫面。里面有Anderson,Allen,Abel,還有我。風吹亂了我們的頭發,可是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幸福。尤其那個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坐在我懷里扮出一個鬼臉。那樣的童真與可愛。我伸手撫模著照片里的他定格的臉,仿佛真的可以觸踫到他真實的臉似的,我的思念如潮水般籠來。

Abel,我真的好想你。

迷離的水晶吊燈,優美動听的音樂,身著鮮麗的男女,在高檔的法國餐廳里優雅的用餐。這是上流社會的羅曼蒂克,可是我現在的樣子卻很不符此時此景。

看著周圍人的穿著,再看看自己的一襲工作正裝,我很不好意思的扭過頭不讓有人看見我的樣子。可是這簡直是掩耳盜鈴,從我一進來就被餐廳里的人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Anderson輕笑了一聲。

我瞪了她一眼,責怪的說道︰「你還笑,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一聲,是到這里用餐。好歹讓我換一身衣服。」

這時Allen也笑了起來,卻很會說話的說道︰「媽媽,你這是與眾不同以及……嗯……沉魚落雁。」他極其艱難的想出一詞,激動的吐出。

當場我和Anderson大笑起來。我捏捏他的鼻子,說︰「謝謝你的夸獎。還有你的成語學的真不錯,比以前有很大進步。」

他開心的說道︰「真的嗎?」見我點點頭,又說,「那是Abel教我的,他可是教了我好久才把我教懂的。」

Abel,听到他的名字讓我掩藏的思念再次不可抑制的蔓延出來。

Anderson看出我的心思,說︰「Lucy把他照顧的很好,而且他也很乖。明天都很認真的學習。」只是他總會問我,Dad,Mum什麼時候回來?

我能想象到他坐在書房里,認真乖巧的做作業。做到不會時,淡淡的眉毛會皺起,一副小大人的模樣。Abel,我的孩子,你總是那麼可愛。

我收回心思,說︰「那就好。」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可以說是在逃避。我怕自己問Abel的事,會控制不住自己放下手里的一切去找他。這樣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在Anderson開車離開法國餐廳時,我竟看到王優懿也從這家餐廳出來。他正擁著一個嬌小的女人。雖然我看不清那女人的樣貌,但從身形來看,那絕不是頁頁。而且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怎麼了?」Anderson感覺到我一直看著外面也看了過去,可剛才的那一幕早已開過。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心里開始留意了一些事。

我給Allen講了一個故事,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我才疲憊的走出他的臥室。Anderson站在外面的泳池前,強壯的背影被黑暗淹沒,有一種孤獨之感。我走到他的身邊。

「Allen睡著了?」

「對。這小家伙總是那麼活躍,睡覺之前也還要我唱歌給他听。」可憐我是個對歌並不感冒的人,拗不過他的請求,只好在歌詞記不全又跑掉的情況下哼了一下歌終于把他哄睡了。

「他在澳大利亞的時候也經常纏著我要給他和Abel講故事,而且還挑三揀四總說我講的不如你。Allen還說你講故事總是很生動,有一種媽媽的味道。」

我笑了一下,說︰「是嗎?我一直認為講得並不是很好。」

「不,你講得真的很動听。我也忍不住沉靜在你所講的美麗的故事中。Alice,你身上有你自己都發現不了的魅力,令人不可抗拒。就連Allen這個調皮的小家伙也忍不住親近你。想讓你永遠的成為他的媽媽。」他凝望著我,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我。

我尷尬的轉過頭躲避著灼人的目光。看看漆黑的夜空,逃避的說道︰「很晚了,我先走了。」還不等他的反應,我轉身來開。可是一團黑影緊接著籠罩在我頭頂,一股強壯的力量把我突然納入他的懷中。

「不要逃避,Alice。不要厭煩我第二次提到這個話題,請你告訴我,我可以擁有你嗎?」他轉過我的身子,逼迫我對視他。他迷人的藍顏里只有我一個身影。眼底的那張臉是憂郁痛苦的,甚至還有被仇恨扭曲的。我通過他的看到了我真實的面容。

我伸手撫模著他俊美的臉,像觸模著一件自己終身所不能輕易踫觸,卻一直幻想著的藝術品。從他濃黑的眉毛,眼楮,鼻子,臉頰到薄唇。他是我的守護神,也是我夢幻的藝術品。可這昂貴的藝術品,不是我所能承擔收藏的。

我說︰「Anderson,我配不上你。」

「Alice,我是美國人,在我們那里只有愛和不愛,沒有配與不配。只要遇上自己真正的生命伴侶,我們不會在乎對方有什麼缺點。缺點是共有的,只要相愛了,信任對方,那麼一切都已經不重要。愛是可以包容一切,信任是可以廝守一輩子。」

我被他的話感動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下。那不可動搖的心也開始猶豫了。可是,我想起了那兩個還未出世就被人害死的無辜的小生命。一只無形的手一下子把我走向光明的身子一下子被拉入深淵中。

「對不起,Anderson。我不……」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急切的吻所打住。我掙扎著,可是被他強勢的抑制住。只能在他所鑄造的鐵似的懷抱里無力的承受他熱情霸道的吻。

在這場激烈的吻中,我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主導的意識。可是我在吻中嘗到了眼淚的味道。還听到自己的嗚咽聲。他好似听到了我哭泣的聲音,終離開了我的唇,卻溫柔的吻干我臉上的淚水,還有不斷制造出眼淚的眼楮。

「放開我。」我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可是我越掙扎,他就抱的我越緊。

「你放不放?」我怒了。

「不放。」他很理直氣壯的說道。還一把抱起我的身子往他的臥室走去。

一看這情形,我一下子慌了,掙扎的非常激烈。可是在他面前我是那樣的渺小,他隨便抓住我的手腕就制住了我亂動的身體。他一把我放到了床上,我就馬上跳了起來,掙扎著要出去。

「亂動什麼呢?都工作了一天,還不嫌累。躺下來快睡覺。」他把我按坐在床上,責備的說道。

「我要回家。」

「你做夢。這麼晚,我才不要送你回去。你不嫌累,我還嫌累。」說完,他把自己衣服一月兌,在我瞪大著雙眼,極度戒備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光著上身往浴室走去。

我無力的躺在床上,听著浴室里洗漱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在夢中,我感覺到有人在我身邊嘆氣。他寬大強壯的臂彎把我擁抱他的在懷里。我乖巧的縮進他的懷抱中,仿佛找到了一個溫暖安全的港灣。

我夢見了自己回到了兒時的那個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穿著舅媽剛剛給我買的新衣服,被舅媽帶到一個富麗堂皇的世界。好奇的雙眼打量著自己從未見過的世界,美麗虛華的奢侈社會。想到自己要進入這樣充滿夢幻的上流社會,我的心情不可抑制的激動。

那時,我的舅媽溫柔的撫模著我的臉,笑著對我說道︰「阿黎,這是我們的新家了。」

「你也要好好報答尹夫人一家。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我們。阿黎,你要記住,你要報恩,知道嗎?」

我點點頭,乖巧的答道︰「恩。我知道了。」

因為她這句話,這種思想,我一次又一次放棄了我所要追求的夢想,愛情與幸福。

也放棄了我十八歲之前一直愛著的人——袁痕。我這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愛人。我只能把我所有的愛與青春奉獻給我年少時的他。袁痕,我想你。想你了。你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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