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光 第十四回

作者 ︰ 霜墓潸

此刻禮堂里被裝飾得很豪華美麗。這場婚禮的顏色主打是金色與白色,簡單卻不失豪華美麗。潔白的牆壁上掛著一排一小籃的潔白的茉莉花。大廳四角的圓柱都用金色的絲布包住。兩邊的酒席是用金布做底,白色又交叉的蓋在上面。椅子也是如此。金白交錯。

看著這里美麗聖潔的大堂,我百感交集。我曾經也想過自己走進禮堂,穿著潔白的婚紗來到愛的人面前,只對他說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惜,我今生再無緣穿上婚紗,因為我已經沒有了我愛的人。

禮堂中央有一個身著華麗的高貴女人忙碌著檢查禮堂上還有沒有遺漏裝扮的地方,又吩咐著來回忙著的服務員趕快重新弄好那些令她不滿意的地方,再去檢查一下還有沒有遺忘的部分。她是聞雁,是今天新郎王優懿的母親。也是王優璇的。

她不能說很漂亮,只能說她面容溫婉。猶如靜靜綻放的蓮花,美麗聖潔。可是與一旁的傅穎站在一起,頓時使她黯然失色。傅穎身穿黑色禮服站在禮堂的中央,縴細的身姿被它勾勒的玲瓏有致。她美麗的宛如從夢境走出的女子,不食人間煙火。她們兩人面帶微笑的交談著,可是神色卻很疏離。

「阿曉,阿黎,你們來了?」傅穎見到我和尹安臣,她馬上叫道。

「媽。伯母,你好。」

「尹阿姨。王阿姨,你好。」我跟著尹安臣喊道。

聞雁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我和尹安臣,溫柔的回道︰「你們好。這是阿黎吧,好幾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王阿姨也還是風采依舊。」我有點不好意思。

「阿黎,你應該好久都沒見頁頁了吧,她現在在化妝室,你去看看她吧。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有點緊張,你去陪她聊聊天舒緩一下她的心情也好。」傅穎對我說道。

「好。」我看向尹安臣,對他說,「那我去了。」

尹安臣點點頭。

在我離開的時候,我听見聞雁說了一句「阿曉也該到結婚的年齡了吧?」還有一些話,我走的太遠,听不清楚。更不用說,尹安臣回了什麼。但我知道,如果他真結婚了,那麼離我離開的日子也不遠了。

我一路問過服務員,好不容易找到了化妝室。里面很安靜,但我從窸窸窣窣的聲音中知道里面有很多人。我走進房間,果不其然看見有一堆化妝師圍繞著新娘子。還有另一堆人在一排的衣架旁,為她準備今天要穿的一系列禮服。而新娘子面無表情,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他們擺弄。樣子很是疲憊。

「頁頁。」我叫道。看著這張許久未見的臉,我一陣激動。

「阿黎,你怎麼來了?」頁頁看見我眼楮一亮,甚至眼里泛出淚光。她推開圍繞著自己的化妝師,走到我面前緊緊地抱住我。

「阿黎,我想死你了。當初你怎麼就一聲不吭的走了呢?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頁頁激動的問我,淚水都已經流下。

「我還好。對不起,頁頁,當初我沒跟你打聲招呼就走了。」我愧疚的說道。

頁頁把那些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人與她說話。我當初一走這麼多年,如今和她見面我們沒有感到一絲疏離,只覺得兩人有太多的話要說,有太多的事,太多的感情要分享。直到婚禮開始,傅穎進來催我們,我們才依依不舍結束聊天。

在頁頁走出房間時,我趁著只有我和傅穎倆人時,我連忙叫住要跟著出去的她。

「阿姨,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我,問道︰「什麼事?」

對于宋子梅這件事,我已經積壓了許久。等到我真的開口說時,反倒一時不知怎麼說了。我想了一下,才說道︰「宋子梅和言大哥有個孩子。」

「你說什麼?」絕美的臉上一直面掛著笑容,可一听我的話,臉色突然一變。

「我……」

「媽,你怎麼還不出去。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那些人還在等你。」尹安臣突然走進來,打斷了我要說的話。

「好,我馬上出去。」她邊說,邊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等會兒再跟她說。

傅穎出去後,尹安臣一臉嚴肅的問我︰「剛才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呆愣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回他︰「真的。」

「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中午跟她見過面。」

尹安臣好似想到什麼,語氣有點肯定的問道︰「她是不是和你求你什麼事了?」

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的點點頭,說︰「她想讓言大哥的孩子認祖歸宗,可是她一直見不到尹阿姨,所以我把今天婚禮的請帖給她了。」

他在听到我最後一句話時眉頭不自覺的皺起,目光深邃的看著我。那里面含藏著吃人的凶狠,把我嚇著了。我傻傻的看著他,尋求著我哪里做錯了。

看著我這幅膽怯的樣子,終是嘆了一口氣,說︰「你先出去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去打個電話。」

從他的神色里,我意識到這件事不對勁。我很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可終究不敢問,只能按他的話去禮堂。

在走出門時,我听見他拿著手機對里頭的人說︰「我要你辦件事,你去盯住一個叫宋子梅的女人。看見她,就把她帶到尹宅。記住待會兒會有很多記者到場,你絕不能讓她曝光在媒體上。知道了嗎?」後面他又交代了一些事。

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我感覺到自己這次的擅自決定不是對的。心底隱約的很不安。我有點煩躁的來到禮堂,此時婚禮已經開始。因為王家和尹家都是上流社會的人,他們的婚禮自是引來許多媒體的關注。在禮堂周圍都站滿了許多記者。我隨便在角落里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遠遠的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新郎站在牧師前,等候著門外的新娘。

他精致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讓人感覺很邪魅。可是臉頰上深深的陷出酒窩,又覺得他無害而又親切。但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一點也不輸于尹安臣。甚至舉手投足之間,有著透露出讓人不容小覷的氣勢。

頁頁的臉此時被婚紗蓋住,看不清她的臉。但神秘的臉透過朦朧的面紗,更奪人眼球。讓人忍不住探究這張臉到底如何美麗。由于她父母雙亡,她是被王優懿的父親王立行挽著走過紅毯。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她生命中的伴侶,直到王立行把她的手放入他兒子的手中,王優懿揭開她的面紗時,場內的人都鼓起掌。而我在掌聲中流下眼淚。我是為她開心,為她艱辛了這麼多年終于找到自己的歸宿而開心。希望她能一輩子幸福快樂。

「歡迎大家今天能參加王優懿先生和傅頁頁小姐的婚禮,見證這段美麗的愛情。現在,在場的各位當中,有誰能提供正當的理由,指出這兩位的婚姻不合法嗎?」牧師說完這句話,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見沒有人提出異議,剛要開口說話。就听見禮堂的突然打開。

一個身穿西裝的俊秀的男子站在門口,目光直直看著場內的那一對新人。那男子的身邊還站著一位很可愛漂亮的女孩,他們的手緊緊相握。底下的人看見這一對突然冒出的男女感到很好奇,都竊竊私語。

而我的手不禁緊握,甚至有冷汗開始冒出。我下意識的看看頁頁,好在她沒有任何反應,而王優懿目光注視著頁頁,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越讓人覺得他邪氣。門口的向庭意識到他們的出現引人注目,悄悄的拉了一下尹夏林的衣角示意他可以找位子坐下了。尹夏林面無表情的牽著向庭的手找了一張離門口近的位置坐下。

對于這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人們的思緒又被牧師拉回。

「好。王優懿先生,你願意接受傅頁頁小姐,作為你合法妻子,不論健康與疾病,富貴與平窮,都會與她相伴到老,照顧她,陪伴她,一生一世嗎?」

「我願意。」

「傅頁頁小姐,你願意接受王優懿先生,作為你合法丈夫嗎,不論健康與疾病,富貴與平窮,都會與她相伴到老,照顧他,陪伴他,一生一世嗎?」

場內一陣寂靜。我剛剛才松下的心有開始緊繃。好在,頁頁很快回答︰「我願意。」

「那麼現在請交換戒指。」

這個時候一個身穿粉色禮服的伴娘拿著婚戒走上禮台。他們交換完戒指,場內的人頓時又鼓起掌。

「我宣布,你們正式成為合法夫妻。你現在可以吻你的妻子了,王優懿先生。」

此時,場下的每個人都站了起來。在一片歡呼和掌聲中,新郎與新娘抱在一起熱吻了。而我一個人繼續坐在角落里,看著此刻幸福的畫面不自覺的流下眼淚。可是我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轉過頭才發現,尹安臣不知何時站在我身邊。

他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對我一笑,然後轉過頭一臉深邃的看著上面的新郎新娘。但他的手依舊緊緊握住我的。仿佛要牽我的手一生一世,永不放開。或許是被此時的氣氛渲染,我也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

在頁頁扔花球前,她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就轉過頭朝我這個方向扔過來。可是我被一群女人擠在里面,在擠壓中我與花球失之交臂。本是向庭接到的花球,可是又被人撞來撞去中,花球掉落了,被扔在了一個女人的腳邊。

她撿起腳邊的花球,文靜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走到向庭面前,把那一束花遞給她,說道︰「給你。祝你成為下一任美麗的新娘。」

「謝謝。」向庭開心的說道,可看見她身邊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小男孩時,眼前一亮,問,「這是誰家的孩子,好漂亮啊。」

旁邊的人頓時把目光移到小男孩身上,他們都被這個小男孩的美麗所折服。都在底下討論著男孩。記者更是不放過這張美麗的容貌來作為他們的雜志封面。而我此時的心髒跳動的極快。我先看了看尹安臣,他神色陰郁,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好像看了一眼王優懿。傅穎詫異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鎮定。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等待著她的下一步。

「這是我的孩子。小言,快叫聲姐姐。」由于一下子被人盯著太過難為情,而且旁邊又有那麼多人在對著自己拍照,那小男孩都躲在了女人後面,只露出一雙美麗的大眼楮也同樣打量著眼前的人。

「姐姐。」小言很乖順的,甜甜的叫了一聲。

向庭一听頓時笑開了花。

此時,傅穎突然開口說道︰「宋小姐,好久不見。過得怎麼樣?如果有空,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宋子梅看著她好一會兒,加深了臉上的笑容,慢吞吞的說道︰「好的,伯母。」

在听到她的回答後,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可是,生活就像一條小船,行駛在汪洋的大海上。你永遠預感不到,下一刻你會遇到怎樣的危險與風暴。而我現在就是這樣。短暫的風平浪靜讓我松了一口氣,可是下一個暴風雨,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我卷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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